迭剌部。
台哂一身戎裝,立在馬上,身後黑壓壓的站滿了自己從乙室已部帶來的兵馬,大聲地對迭剌部百姓說道,“於越釋魯遇刺身亡,作為釋魯的姻親,我台哂,義不容辭地要為於越報仇,緝拿元凶。爾等各自回家,不得隨意外出!”
乙室部的台哂,自從迭剌部回來之後,更加鬱鬱不樂。原本是想借著釋魯榮登於越之位的時機,與他套套近乎,再拉近些關系。可不想,卻被同去的轄剌搶盡了風頭,不就是有個北府宰相的爹嘛,而他台哂怎麽也算是釋魯的小舅子。曾向妹妹餘盧打聽,那釋魯對自己的看法,不料那老家夥竟說,讓你哥哥安分點兒,多歷練幾年後再說。
台哂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憋屈。心道,又有釋魯幫襯轄剌,等我做上那北府宰相,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也就漸漸淡了爭奪北府宰相的心思。
一天,家仆通報他,說是迭剌部世裡家的罨古隻拜訪。心想反正閑來無事,也就見見吧。不料這一見面,原本即將平靜的心,竟又被激起了層層波瀾。
此時,看著自己馬下的釋魯的屍體,台哂不禁想起了,罨古隻那天上門拜訪他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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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哂兄弟,咱兄弟倆,那可真是同病相憐。想你在咱契丹人中,也是立下赫赫戰功的人,論才學本事,你哪一點兒比那轄剌差了?你是知道的,那轄底靠陰謀詭計,奪了我夷離堇的位置。憑他那點兒本事,怎能坐穩呢?大家其實心裡都明白,定是那釋魯老賊和轄底狼狽為奸,要不轄底怎麽還要奉釋魯這個於越為大呢?還有啊,不說你不知道,釋魯他能總知軍國事,還有一個人出了大力。”罨古隻故作神秘道,
“誰?”台哂以前也略有耳聞,隱約猜到了,但還是問道,
“哼,當然就是轄剌他爹,現任北府宰相的剔剌了。”罨古隻冷笑道,又說,
“嘿嘿,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嘛,你支持我釋魯總知軍國事,以後我便支持你的兒子轄剌做北府宰相。”
台哂啪地拍了一下大腿,恨恨地罵道,“卑鄙!”
“你說是不是,咱倆都被釋魯這老賊當猴耍了。我呢,倒也無所謂,大家都知道,一直與釋魯不和;可是呢,你怎麽也算是他小舅子,唉―――,真是為你不值啊。”罨古隻火上添油道。
“他奶奶地,欺人太甚!”台哂破口罵道,隨即怒視罨古隻說道,“如今,你說這些又有何用?!難道是來看我笑話不成?”
“唉喲,我的台哂兄弟。瞧你說的,我罨古隻恨不得一口咬死釋魯那老匹夫。今天過來,隻是想從你嘴裡得到一句話。”罨古隻說著望向台哂,接著問道,“你還想不想做那北府宰相了。”
台哂瞥了一眼,那眼神當然是不屑地默認。
“哦,既是想,那我可以成全你。當然了,是成全我倆兄弟。”罨古隻收回笑臉,一字一句說道。
台哂將信將疑地聽他繼續說著,
“我與巴剌可汗一向親近,你是知道的。如果釋魯意外身亡,那麽,你覺得轄底那沒用的家夥,還能在夷離堇的位置上,蹦Q幾天?大迭烈府夷離堇的位置我是手到擒來。”罨古隻面露殺氣地說道。
台哂不以為然地一笑,
說道,“意外身亡?這怕是難了。連我都聽說,你的好侄子阿保機做了撻馬忱錚諧扇航岫擁木裼率勘;な吐常甘裁匆饌饃磽觶俊苯幼牌鶘硭檔潰邦還胖恍值埽鬩踩廈傘N業蹦忝煥垂醬宋埂! “哈哈―――”罨古隻大笑道,
“你笑什麽?”台哂莫名。
“我笑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既然台哂兄弟,看不起我罨古隻,那我也隻好告辭了。但臨走之前,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略表心意。你妹子餘盧和滑哥私通,你可知曉?”罨古隻問道。
“你,罨古隻,休要胡說!”沒想到罨古隻冒出這一句,覺得受了侮辱的台哂,甚至都揮起了拳頭。
“你想打我嗎?那我告訴你,打我之前,先找你妹子聊聊。聊好之後,如果不想打我了,我罨古隻家的大門,隨時等待你的光臨,不用送了。”說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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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啊,釋魯啊,你怎麽舍得拋下我就走了呢?嗚嗚―――”釋魯的小妾餘盧撲在釋魯的屍體上,嚎啕大哭。
台哂的思緒被餘盧的哭嚎打斷了,看著妹子,心道,“真的,假的?人說最毒婦人心,我這妹子可真會做戲。”又不禁一歎,如不是她做下這等好事,他台曬怎會……
台曬最終還是來到了罨古隻的家裡。
“你說,想把餘盧怎麽辦吧?她做下這等傷風敗俗的事情,你要是張揚出去,我也不會怪你。”台哂一見罨古隻,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台哂兄弟,瞧你說的,你當我罨古隻是什麽人啊。正所謂,識英雄者重英雄。我看你是條漢子,咱們豈能被人打掉牙齒,還要自個兒咽下去?”罨古隻興高采烈地說。
台哂隻是低頭不語,聽罨古隻又說道,“其實,我也為你妹子不值,年紀輕輕地,陪釋魯那老賊。不過話又說回來,咱契丹人不是也有傳統嘛。釋魯如果意外身亡,隻要滑哥願意,倒是可以將餘盧立為正室的。”
“你怎麽又說這一出,哪有那麽多意外呢?”台哂不耐煩地說道。
“沒有意外,可以製造意外嘛。”罨古隻意味深長地說道。
聽他這樣說,台哂心裡不禁一驚。
“你說,如果,我要將滑哥乾得好事,告訴釋魯―――”罨古隻又道,
“你,你不會真的要―――”聽到這裡,台哂畢竟念及兄妹之情,急忙說道。
“唉,台哂兄弟,看把你急的。我怎麽會這麽做呢。”罨古隻手一揮,繼續道,“滑哥那小子,做了這等事,心裡自然心慌。這正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啊,哈哈。”
台哂這下聽明白了點兒。
“你想啊,隻要滑哥願意幫我們製造意外,他一可以繼續與你妹子歡好;二可以繼承家業;三嘛,我還可以答應他,等我年老之後,夷離堇的位置歸他。你說,滑哥他能不答應嗎?敢不答應嗎?”罨古隻胸有成竹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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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人在我迭剌部大呼小叫?!”
台哂隨聲望去,只見人群慢慢閃開,讓出一條道兒來,一契丹老者走向前來。台哂忙從馬上跳下,迎上前去,“原來是偶思伯父啊。”偶思畢竟當過夷離堇,在迭剌部素有威信,台哂自熱不敢輕慢。
“台哂,你這是為何?”偶思問道。
“呵呵,聽說於越遭人暗算,我立刻提兵前來相助。”台哂陪笑道。
“哦?你的消息得來的倒是也快,”偶思盯著台哂看了一眼,接著說道,“這些卻也不重要。不過呢,釋魯遇害,上有巴剌可汗可以做主,下有夷離堇轄底可以查辦。我想,還輪不到乙室已部的人來管吧。”偶思不愧老道,幾句說得台哂難以應對。
“三弟,所言極是。”說話的正是那罨古隻。只見他大步而來,身後跟著一隊撻馬
“三弟啊,你也在這兒。我剛從巴剌可汗那裡過來。奉可汗之命,督查釋魯遇刺一案。”罨古隻對眾人說道。
“夷離堇,轄底何在?”偶思意思很明顯,還輪不到你發話。
“轄底和他兩個兒子,不知所蹤。有重大嫌疑!”罨古隻大聲回道,
“你―――”偶思還想說些什麽,罨古隻轉身叫道,“滑哥,你也上前給你三叔說說。”
從撻馬遊櫓凶叱鮃蝗耍鞘吐持櫻紜
滑哥向偶思拜道,“三叔,罨古隻叔父句句屬實,我隨他一起領的命。”說完又道,“撻馬率棵牽∥業恍矣齪Γ愕榷家遊葉宓拿睿
“遵命!”眾勇士回道。
滑哥又走到台哂面前,說道,“有勞台哂前來,滑哥替我爹謝過。”說完,撲倒在釋魯的屍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諸位族人,都退下吧。我宣布,從此時起,各類閑雜人等,如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隨意出入!違者,格殺勿論!來人啊,先派人把轄底家給我圍了!”罨古隻咆哮著說。
束手無策的偶思,突然在人群中看見月裡朵正焦急地看著他。偶思乘著人馬嘈雜,急忙走到月裡朵的身邊,低聲說道,“速派人去通知阿保機。”
懷裡抱著兒子圖欲的月裡朵點了點頭,向馬廄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