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過後,等巡夜的巡醫查房過後,符g便悄悄地溜出病房。見四下無人,順手取了幾件掛在院中的長衣短衫,順著牆根摸進左院的廚房。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十幾個面饃,和著衣物裡打成包袱背在肩上。
翻過矮牆來到大街上,符g看了看天上的彎月,朝著西門奔去。
一路上躲過巡夜士兵和更夫,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西門城樓之時,就聽到東面和北面同時傳來震天的喊殺聲,火光也隨之而起。難道趙燕人又開始攻城了?閃進附近的一條小胡同,符g躲到胡同口的一堆雜物後面,警惕地向街口張望。
不久,大街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一隊隊兵士經過胡同口自西向東奔去。期間不斷有傳令兵騎馬來回報信。從兵士們慌張的神態看,估計攻勢很猛。看樣子,趙燕人是想在梁國援兵到來之前一舉拿下楚集。
正想著,就見西門火光衝天,隱隱傳來陣陣喊殺聲。不少增援東門的士兵又慌慌張張地往西門趕去。此時的楚集,除了南門沒有動靜外,東門、北門、西門現在都成了火海。街面上出現了往南門避難的人群,加上來回奔走的軍隊,使本不寬敞的街道變得擁擠起來。到處是戰馬的嘶鳴聲,將官的叱喝聲,士兵的叫罵聲,老百姓的哭喊聲。城內陷入了一片混亂。
楚集北城外,趙燕軍帥帳。趙燕主帥呼延祿正焦躁不安地等待著各路大軍的攻城回報。
趙燕一直對楚集虎視眈眈。不僅因為楚集位於東夷大地腹地,是重要的交通樞紐,更是梁國北部一道重要屏障,因為楚集以南便是梁水平原,百裡之內無險可守。趙燕曾攻伐數次,均铩羽而歸。
三個月前,梁國借口南宛國劫殺梁國商旅,除留10萬北部軍團駐守楚集外,傾國之兵討伐南宛。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前鋒已攻至離南宛國都大宛城八十裡的沛縣。接到南宛國求救後,早有意趁火打劫的趙燕王劉奕假意推脫了一番,得了南宛國三十萬金、糧十萬石和百名美姬的實惠,便命趙燕第一虎將呼延祿領兵15萬攻打楚集。
雖然野戰中全殲了梁國北部軍團的三萬騎兵。但憑著城高牆固和充足的補給,梁人死守楚集,呼延祿的攻擊屢屢受挫。不僅折損了二萬余名將士,還惹得劉奕大為光火,連下兩道聖旨訓斥呼延祿。同時,間諜也傳來梁國回撤部分攻宛軍隊與京都羽林軍組成10萬援軍北上解圍的消息。為此,呼延祿自西門地道戰失利後,便罷戰整軍,從各營抽調精壯士兵,組成了一支5000人敢死營,加緊進行攻城強化訓練。並指令城中細作,到處散播趙燕軍士氣低落,軍心不穩的謠言,以迷惑梁軍。
昨日探馬來報,梁國輔國將軍謝艾知帶著援軍已趕到百裡外的林家堡。形勢緊迫,等援軍進至楚集,勝利的天枰將倒向梁國。於是,呼延祿決定在今夜向楚集發起致命一擊。
敢死營和圍困西門的隗州軍於三更時分潛伏至西門百步外,等東、北兩門的忠勇軍、神武軍在四更展開佯攻時進行突襲。圍困南門的並州軍連夜撤圍,趕赴西門助戰。驃騎將軍陳廣率2萬騎兵至楚集以南30裡外的梁水灘塗設伏,圍殲從南門突圍的梁軍並準備狙擊可能馳援的謝艾知部。
當四更剛敲過,楚集便火光衝天,殺聲四起。各路探馬陸續來報。
“忠勇軍已向北門進擊!”
“神武軍已向東門進擊!”
“敢死營、隗州軍、並州軍已向西門進擊!”
“陳將軍已至梁水!梁國援軍尚在林家堡休整!”
第一輪探馬剛離帳,一個好消息從西門傳來。
“敢死營已突上西門城牆,正在衝擊門道!”
呼延祿大笑一聲,傳下帥令。“隗州軍、並州軍全線出擊,協助敢死營奪取門道,打開城門。東、北兩門加緊攻擊。快馬通知陳將軍,密切注意林家堡梁軍動向,務必全殲突圍梁軍。先進楚集城署者,賞金千兩!”
街道上出現越來越多驚慌失措的散兵。直覺告訴符g,楚集可能要失陷了。不能在城裡等死。走出藏身的小巷,符g悄然混入一群剛從西門逃過來的散兵中,向城南奔去。
一路上,不斷有潰敗下來的散兵帶來各門的消息。由於梁軍中了佯攻之計,調走了部分西門守軍,潛伏在西門百步內的趙燕人敢死營乘機攻上了城牆,一番血戰後西門失守。接著北門、東門陸續失陷。韓守忠已下令各部統軍率領本部人馬從南門突圍,投奔林家堡。他自己則帶領親兵及虎衛營在城中的城署附近阻截趙燕軍。
望著如潮水般湧向南門的梁軍,符g想起了前世的那句俗話,兵敗如山倒。不少丟盔棄甲的梁軍甚至是打著赤腳奔走著。一些背負著花花綠綠包裹的軍官們用馬鞭抽打開行動遲緩的士兵和老百姓,縱馬飛馳而去。有些兵痞趁著混亂開始掠奪逃難百姓的財物,稍有反抗,路邊便會多些無辜的冤魂。
當符g擠出南門時,先前出城的梁軍已橫掃了本是空營的趙燕營地。亂哄哄的人流沿著官道向南面的林家堡方向奔去。攻其三面留一口,迫使敵軍從缺口敗走,再聚而殲之,是圍殲戰的戰法之一。想當初,老人家就經常用此招對付老蔣,不僅得了攻城掠地的實惠還吃掉不少國軍主力。看現在這形勢,往南走肯定會遇伏兵。還是按原計劃去西嶺山更穩當。符g轉身沒入齊腰的蒿草叢,朝著西面狂奔。
天亮時,符g已走進一片茂密的槐樹林。挑了顆枝繁葉茂的老槐樹爬了上去,隱在樹枝當中。這一路的急跑,右腿的傷口有些隱隱作痛。不知道離西嶺山還有多遠。要是有張地圖就好了。啃著冷硬的面饃,開始懷念點擊Google的美好時光。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美好的回憶。透過樹葉向傳來馬蹄聲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匹高大的黑馬跑進了樹林裡。馬背上伏著個血人。頭髻散亂,鎧甲上血跡斑斑,背部已中了五六隻雕翎箭。從此人肩上斜跨的綠色包袱分析,肯定是個從楚集逃出的梁國軍官。符g看看後面並無追兵趕來,便從樹上飛身而下。
拉住韁繩,黑馬驚叫著立起了前蹄,馬背上的人撲通一聲滾落下來。好不容易製服了黑馬,將其拴在一顆小槐樹上。再看跌落到地上的騎馬之人,才發現他背部的雕翎箭因其仰躺落地已貫胸而出。
摸了摸鼻息和頸動脈,此人已魂歸西天。老天真是開眼。知道我腿傷剛愈,不便長途行走,馬上就送來腳力。朝天一拱手。謝了。
解開包袱,一件裘皮披風裡藏著兩塊馬蹄金和十幾塊碎銀,還有把手柄鑲著顆紅寶石的匕首。哇,發達了!將披風放進了自己的包袱,金銀收在了懷裡,匕首斜插在腰帶上。總算有件防身武器了。符g覺得自己的腰杆一下硬了許多。
望著仰躺在地的梁國軍官屍體,符g心生感激。看在你送錢送馬的份上,還是讓你入土為安吧!想罷,便抽出匕首就地挖了個坑,將這個冤大頭草草埋了。所以說錢財乃身外之物,攢來攢去,還不知會落入誰的手裡。
挖坑的時候,覺得這把匕首十分鋒利,加上手柄鑲著紅寶石,肯定是個寶物,插在腰上似乎有些招搖,還是放在懷裡低調點好。換了身從安濟堂偷取的短衫,用布裹了頭,使自己看上去更像個平民。符g這才騎馬沿著槐樹林邊向西行去。
符g在特訓時的騎術成績就是優異,二三下就把黑馬駕馭得服服帖帖。隻是剛上馬的時候,發現這個世界的戰馬竟然沒有配馬蹬。馬鞍前高後低,上馬的時候得拉著前鞍的拱鐵,使臂力和腹力,才能飛身上馬。個矮力弱的,就隻有找個墊腳物才能上得馬去。 好在符g有一米七八的身高,特種兵的身手,上下馬才不是很費事。
沒有馬蹬,騎馬就靠兩腿夾緊馬腹保持平衡,可右腿傷又剛痊愈,所以符g隻能騎馬慢行。想想自己從楚集城中逃出的經歷,真是凶險萬分。如果沒有趙燕人的攻城,如果楚集沒有被攻破,如果走了南面,自己這個冒牌逃兵估計是凶多吉少。若是就這麽無聲無息地玩完了,怕是辜負了讓自己穿越到此的老天爺了。
當隱隱可以看到遠處有道連綿的山巒時,符g已走進了一大片綠油油的高粱地。寬長的粱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紅紅的粱穗像剛過門的小媳婦扭捏地搖著頭。雖說已是烈日當頭,可身處罕見人跡的高粱陣中,感覺還是不好。
沿著耕作小道,符g找到了高粱地深處的一個破舊涼棚。卻是空無一人。將馬拴在棚柱上,隨手拾起一隻缺口土碗,裡面還殘剩著幾片從未見過的菜葉,尚點余溫。仔細看看了四周的地面,幾串散亂的腳印從涼棚一直延伸到東面的高粱地裡。感覺那兒正有幾雙目光注視著自己。
符g將右手放進懷裡,握住了匕首,故意背對著東面叫道:“有人嗎?在下路過此地,口乾想討碗水喝?”
“有沒有人呀?”
聽得背後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轉身過來,只見東面有幾株高粱晃動了幾下,從地裡走出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