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福特拒絕了維克托的邀請,而且以一個十分直接而又站得住腳的理由。
“維克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能這麽做,至少,現在不能。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能力,恰恰相反,我覺得你這狗娘養的在電影上的天賦真的很少有人比得上,你一定能夠在好萊塢闖出一片天地。但我,老了。維克托,真的,我老了。好萊塢就是一個操蛋的地方,這地方不講人情,只看重金錢,別看我今天風風光光,名頭還有點,一旦我哪天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他們甩手就能讓我滾蛋。格裡菲斯當年多牛叉,結果呢?”
“在二十世紀福克斯,的確,我很多時候都被束縛這,無法拍攝我自己想要的電影,但起碼,我還可以拍,這已經足夠幸運了。如果我來到你這裡,首先,我不敢保證自己的電影能夠給你賺錢,甚至,很有可能給你添加負擔,其次,我如果被你挖過來了,不管是福克斯還是扎努克,都不會饒了你,你現在已經惹到了梅耶,再惹到他們,你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現在不過來,有很多好處,至少我他娘的算是一個間諜,是吧?”約翰·福特壞笑,道:“好好乾你的,等你做大了,我一定會自己找上門來的,到時候,再說。”
約翰·福特拍了拍維克托的肩膀,離開,走到門口,停下來:“對了,注意一下報紙,晚上看電影的時候,《好萊塢評論》約我寫了一篇文章,除此之外,我聽說,還有不少人呢,其中,有你結下梁子的。”
言罷,約翰·福特大步流星地走掉了。
維克托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思緒,把雷奧等人叫了過來。
“從今天開始,任何記者媒體,一律拒絕采訪。”
“啥?你這是要幹什麽?”雷奧睜大眼睛:“多少人想求著人家人家還來呢?”
“欲擒故縱而已。”維克托壞笑,道:“除此之外,最關鍵的,是我要好好準備應對更大的危機了。”
“什麽危機?”雷奧道。
“一場暴風雨,好萊塢針對我的暴風雨。”維克托冷笑道。
維克托睡了一覺,這一覺,睡得異常踏實,一直到中午才醒過來。
肚子咕咕叫地來到辦公室,見雷奧等人正圍在一起看報紙呢。
“怎麽了?”維克托見一幫家夥個個滿臉怒氣的樣子,笑道。
“你自己看看!他娘的!”雷奧把一疊報紙推了過來。
維克托取過來,瞅了瞅,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看來,自己的預料,一點都沒有錯。
這一天,洛杉磯地區的報紙上,《這個殺手不太冷》佔據了巨大版面,這和之前那種不著四六的報道有了本質的區別。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好萊塢評論》了。
這份好萊塢乃至整個美國最為權威的電影報紙,不管在電影人心中還是在普通讀者心中,權威極高。
而頭版,《這個殺手不太冷》的海報赫然在目,一行標題超粗字體——《一匹黑馬誕生!》
“昨晚,一個剛剛建立的小公司的第一部電影在整個美國掀起了一場觀影狂潮。誰也說不清楚,許多觀眾去電影院是本著那個狡猾的抽獎營銷去的,還是本著電影本身去的,但這部電影,的確很好看。維克托·費爾羅,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第一部電影就讓人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這種煥然一新,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煥然一新,而是這部電影和現在乃至以前的任何一部好萊塢電影格格不入,沒有任何的相同之處,簡直就是一個異類,一個怪物,但卻又是那麽的吸引人。”
《好萊塢評論》用異類和怪物來形容一部電影,這話說辭還真的很少見。
接下來,這份報紙花了兩個版面對整部電影進行介紹,從投資,到傳奇電影公司,到維克托·費爾羅本人的身份、經歷,再到這部電影的演員、故事等等,極為詳細,看來記者們沒少費心思。
在接下來,一連三個版,刊登的都是對這部電影的評論。
而且,上面不乏讓維克托感到震驚的名字。
第一篇,就是查理·卓別林的。卓別林的這篇文章有個充滿火藥味的名字——《電影,不是誰都能拍的!》
“我拍了幾十年的電影,出演了許多角色,這些角色,被觀眾廣為傳頌。我覺得,電影最大的美麗,也是最珍貴之處,就是宣揚真善美!這是世間最美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我在《這個殺手不太冷》中完全看不到!殺手、子彈橫飛、血肉模糊、販毒、十幾歲的女孩扣動扳機、還有一個老男人和一個小女孩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操蛋愛情……這些東西,竟然**裸地出現在了銀幕之上,竟然去熱情頌揚!我實在想不通,這部電影是怎麽通過審查的!我實在想不通,我們的青年,孩子們,如果看到這些內容,會產生什麽影響!?電影,不是誰都能拍的!他要求電影人起碼有一顆良心!這良心,我在維克托·費爾羅先生身上沒有看到半點!”
接下來,卓別林用自己作為一個光輝的范本,從道德高度將維克托批得體無完膚,簡直把維克托罵成了一個道德的敗類。
對於卓別林的這篇文章,維克托哭笑不得,自己和卓別林的世界觀根本就不一樣,根本談不到一起去。
第二篇,是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這位後世的電影懸疑大事,如今在好萊塢也算是風光無限,他的文章,純粹是從電影上做探討。
“電影的根本,其實就是故事。沒有比故事更重要的了。維克托·費爾羅先生的這部電影,故事簡單得一句話都能夠說明白——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被一個小姑娘喚醒的故事。在故事的行進上,費爾羅先生講故事的能力只能說剛剛及格,故事不連貫,大部分都是用情景化的碎片才完成的,這使得整部電影很松散,不夠緊湊。”
“費爾羅先生最大的敗筆,在鏡頭的運用上。電影是剪輯的藝術,這並不代表可以隨便亂剪,而是說,要在每一個鏡頭本身完成意義構建之後再剪輯組合,而費爾羅先生的電影中,很多電影根本就是純粹的空乏鏡頭,景物、氣氛打量的這些鏡頭充斥其間,敘事上跳躍性太大。可以說,我們的費爾羅先生太年輕,完全不懂的電影。”
平心而論,希區柯克是懂電影的,而且是水平很高的電影大師。但他有他的時代局限性,以他的眼光和經驗來評判維克托的電影手法,顯然已經超越了希區柯克的認識觀。
第三篇,是一位電影老人,西席·地密爾。
這篇文章,最讓維克托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