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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話》第69章 郭老板的金礦
  郭佔山確實是暴發戶!

  幾間簡易房,從外面看很普通,進到裡面一看,竟然是按照賓館房間的格局布置的。其中有一間是郭佔山的住處和辦公室,地上鋪著紅地毯,放著一張辦公桌,還放了昂貴的一套真皮沙發,天花板上掛著吊扇。

  最讓陳觀漬漬稱奇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屋子裡床頭上坐著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長發披肩,描眉畫眼,身穿吊帶裙,足蹬高跟皮拖鞋,連腳趾甲都塗抹得紅紅的,別人一看就知道是郭佔山從西京城裡帶來的小姐,專供他享受的。

  暴發戶!暴發戶!暴發戶!

  陳觀心裡一連說了三聲暴發戶還不過癮,直截了當地對郭佔山說:“你是典型的暴發戶!”

  郭佔山的心一直在嗓子眼上吊著呢,到了此時才放了下去。他人老成精,知道陳觀說這話雖然充滿了鄙夷,但也有戲謔的成分。好了,可以和這鬼神莫測的小夥子好好談談了!

  招呼陳觀一行坐下後,郭佔山讓兩個小姐出去玩去,喊自己的夥計們進來倒水上飲料讓煙,安排人把護礦隊員們往鎮衛生院送。

  陳觀製止了郭佔山,告訴他不用往鎮衛生院送,派人下山去買點跌打損傷、活血化瘀藥就行,回頭他走時再給檢查一下,沒有什麽大問題的。就算有問題,鎮衛生院也治不了。

  陳觀還是不想讓人知道是他把這些護礦隊員打傷的,那太駭人聽聞了!

  其實,陳觀這是欲蓋彌彰,紙包不住火,這種事兒是能掩蓋了的麽?

  還有一點也是陳觀想不到的,剛才電光石火的出手,他的名頭很快就在羊山礦區傳開了,後來傳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邪乎。護礦的、想偷礦的搶礦的,都知道桐花鎮出了個絕頂大高手,一身武功神鬼莫測,可以傷人於無形,遇見了得繞著走,千萬不能和他頂牛,那下場會很慘很慘的!

  郭佔山聽了陳觀的話,放心了,知道他敢這樣說,就有把握!

  郭佔山的心思安定了,又想起了牟文和市公安局聯系的情況還沒告訴他呢,他自己也還沒有等到那人的回話呢,就拉牟文出去,兩個人嘀咕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工作組的人了,趙留財也不嫌自己一身尿騷氣熏人,咕咕咚咚喝了一瓶飲料,嘴都沒抹,張口就說:“媽呀,剛才嚇死我了。那陣勢,我老趙活了這麽多年都是第一次見到。不行,回去得給領導要求,這礦管所的活兒不能再幹了。再乾的話,說不定哪一天就把這把老骨頭撂倒山上了!”

  雷治民最感激陳觀了。因為陳觀在危急關頭讓他站他後面去,那是為他擋子彈呢!

  雷治民喝完飲料,把瓶子往桌上一放,站到陳觀面前,兩眼看著陳觀,低聲說到:“兄弟,哥欠你一命!從今往後,哥聽你的,指哪打哪,絕不含糊!”

  陳觀一下就笑了:“行了,別酸了!弄得給表忠心一樣!我讓你將來不要給媳婦睡覺,你乾麽?”

  一旁的李娟臉一下子紅了,說了句“流氓”,就轉過身子,看簡易房窗外的山景去了。誰也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麽?

  成章百思不得其解,陳觀怎麽能一下子打倒那麽多人呢?萬一那些人開槍了怎辦?

  透過鏡片,成章的眼一直盯著陳觀,這個時候其他人都不說話了,

成章才問到:“陳觀,你給我說說,你剛才用的是武功麽?真的是在少林寺煉的麽?少林寺真的有《易筋經》、《洗髓經》、《九陽真經》麽?你能教教我麽?”  陳觀一下就笑了:“成章,你腦子進水了吧?看金庸小說看多了吧?我剛才已經給牟文說了,那十幾個護礦隊員不是我打倒的,是老天爺看我們生命危急,打了個閃電、響了個雷,把他們擊倒的。你要不相信,可以去看看他們,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分明是雷電擊傷的!”

  陳觀不願說,成章也就不問了,幾個人都不再說話,靜等郭佔山進來。

  過了一會兒,郭佔山和牟文進來了,連聲道歉,說是讓大家久等了。

  成章默默地思索:前倨後恭,絕對的前倨後恭!

  陳觀開口了,說到:“郭佔山,一開始我們就說的很清楚,傳喚你到桐花鎮派出所去配合調查,調查內容就是賈耀民案件的情況。既然你剛才表態說願意給死者家屬賠償損失,不想去派出所,願意就地接受調查,我們尊重你的意見,咱們就在這裡調查了解。你同意麽?”

  郭佔山忙說:“謝謝、謝謝、我百分之一百同意!”

  陳觀對雷治民和成章、李娟點了下頭:“開始吧!”

  郭佔山服軟了,願意賠償了,複雜的賈耀民案件就變得簡單了,雷治民、成章、李娟都輕松了。但是程序不能馬虎,還得按照正常的詢問筆錄來做。

  雷治民發問,成章和李娟記錄,就在飲馬河羊山上郭佔山金礦礦部開始了詢問。

  姓名、年齡、籍貫、職業等常規性問題一個個問下來,弄得郭佔山臉上出現了汗珠子。他這才明白,原來公安機關的詢問是如此的讓人不舒服,有一種壓迫感。

  接觸到實質性問題了,雷治民開始詢問事發當天郭佔山在哪裡,有無證人。

  這是關鍵問題,牽涉到郭佔山是否在場、是否應該承擔責任,必須得說,還得有證人證明!

  郭佔山看了看陳觀、趙留財、牟文,又看了看李娟,扭捏了半天,才老臉發紅,不好意思地說到:“我去西京城了。剛才你們見的兩個女子,就是我從西京城帶回來的。她們兩個可以證明,另外,當天我不是一個人去的,我的司機可以證明,還有兩個朋友可以證明。”

  雷治民接著就問:“你的來年各個朋友的姓名、年齡、住址、職業、聯系方式。”

  郭佔山看樣子事發當天是真不在現場,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兩個朋友的聯系方式等情況說了一遍。

  接下來雷治民開始詢問事發當天的打架情況,包括事發原因、是誰先發現穆成一方盜采的、向誰報告了、是誰組織人員參與打架的,等等,一環扣一環,一個個問題都要郭佔山說清楚。

  陳觀也是第一次親身經歷公安人員詢問,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靜靜地看雷治民怎麽詢問,也是在學習。

  這些事情,因為郭佔山當時不在場,有的能說清楚,有的說不清楚,或者是有些問題他故意說不清楚,還需要進一步調查取證。

  問到有打人致死重大嫌疑的胡軍、劉京成、張超在不在礦上時,郭佔山回答說是不在,他回來的時候這三個人都不在了,說是辭職了。

  雷治民追問到:“你確定你回到礦上時胡軍、劉京成、張超都已經辭職走了?”

  郭佔山回答說“確定!”

  雷治民接著又問:“我再問一遍,你確定你回到礦上時胡軍、劉京成、張超都已經辭職走了?”

  郭佔山依舊會打說“確定!”

  雷治民接著追問:“這三個人辭職的事情有人向你報告過沒?”

  郭佔山稍稍猶豫了一下,回答說沒有,接著解釋說礦口乾活的都是臨時雇傭的,來去自由,誰不想乾隨時可以走!

  這個問題是重點中的重點,牽涉到郭佔山到底有沒有包庇罪犯嫌疑,也關系到能不能從郭佔山嘴裡套出這三個人的下落,好將他們捉拿歸案。

  郭佔山呢,事情已經發生了,該采取措施的也采取措施了,心裡實際早就有了對策。陳觀和雷治民他們呢,是要通過詢問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焦點就出現了。

  焦點很明確,只不過郭佔山不說,雷治民也不能在這裡搞刑訊逼供,只能暫且放下,等詢問其他人後將證據互相印證,再進行詢問。

  對郭佔山的詢問持續了時間很長,事情大致情況清楚了。按照常規,接下來需要調查郭佔山一方當天參與打架的其他人員以及礦上管理人員,好取得需要的證據。甚至還要去傳喚穆成,調查穆成一方參與打架的情況,取得證據。這樣,該案的證據鏈才能完整。

  整個詢問過程都是雷治民唱主角,陳觀沒有插言。詢問結束後,雷治民他們開始傳喚相關人員,陳觀不再聽了,拉著趙留財,讓郭佔山和牟文陪著,去參觀郭佔山的礦口。

  私人老板的金礦一般都很簡陋,許多人根本就不詳細探礦,要麽是發現露天礦線後沿礦脈打洞掘進,要麽是依據黃金支隊、地質隊的碳礦資料定向打洞掘進。只有洞址海拔比較低的才向下打豎井,打到位置後再向兩邊展開。

  郭佔山告訴陳觀,這個地區的金礦一般分兩種,一種是原生礦,一種是氧化礦。原生礦礦脈隱蔽在石縫中,打進去後礦洞石層結構好,不用使用坑木支撐;氧化礦隱藏在石頭和紅土結合的地方,為了安全起見,有時就必須使用坑木。

  陳觀就問郭佔山,他這礦屬於哪一種?

  郭佔山回答說是原生礦,但是是定向掘進。他的運氣好,根據勘探資料打進去後找到了礦線,品位還不錯。

  陳觀就奇怪了,穆成的礦口距離郭佔山的礦口不願,不用說也是拿著勘探資料打的,怎麽就打不出礦呢?

  郭佔山解釋說是定向掘進最大的風險就在於打進去後找不到礦線,沒有礦就是黑窟窿。這裡的礦都是雞窩礦,礦石是一窩一窩的,找到了是福氣,找不到只能自認倒霉,誰也沒辦法!就是他的礦口,這窩礦挖完以後說不定就沒有了。因為勘探資料也不是萬能的,礦線藏在大山肚子裡,誰能說得清呢?萬一鑽探的時候鑽井正好就打在這個雞窩上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郭佔山還加了一句:“我老郭人品好,老天爺保佑。穆成人品不行,吃喝嫖賭啥都乾,還光想著盜采我的礦線,他不打住黑窟窿誰打住啊?老天爺都張著眼呢!”

  趙留財一下就笑了:“穆成吃喝嫖賭,也不過是在桑園縣、桐花鎮找找小姐。你老郭人品好,跑到西京城包小姐,一包就是兩個!”

  郭佔山嘿嘿直笑。

  陳觀想了一下,就問郭佔山,為什麽不對礦區進行全面鑽探、深部鑽探呢?那樣可以避免打黑窟窿。

  郭佔山開了這麽多年礦,是真正的礦山通,聽了陳觀的話,笑了笑,然後說到:“全面鑽探和深部探礦是礦管局和大型國有礦的事情,咱開金礦是為了賺錢,打住礦、賣出錢是正理。收錢走人,管那麽多幹啥?”

  郭佔山說的是大多數私營礦主的心裡話,陳觀聽了不以為然。不過,他沒必要和郭佔山爭辯,那沒意思!

  郭佔山的礦剛出礦,正是紅火的時候。

  陳觀走到洞口一看,見這洞口足足有一米八寬、一米九高的樣子, 可以通行架子車、手推車甚至是三輪車,便於向外運礦石和礦渣。

  走進礦洞,見不停的有民工往外用架子車往外運礦渣和礦石。很好分辨,礦渣直接裸露著裝在架子車上,礦石用塑料編織袋裝好堆放在架子車上。

  一進礦洞,郭佔山的精氣神就上來了,邊走邊吆喝,邊走邊指揮,就象換了個人似的,瞬間變成了腰纏億萬貫的礦主。

  陳觀顧不上笑話郭佔山,他存了開礦的心思,看的就該外仔細。

  私營礦主開礦的設備都很簡陋,最早的時候都是背著鎬頭乾的,象郭佔山這種賺到大錢的老板自然不會用原始的鎬掘進了,也不用靠火來燒化石頭了,用的是風鑽、發電機和炸藥。風鑽打眼,炸藥爆破,是現在開礦流行的模式。

  走到采掘現場的時候,洞子豁然開朗,面積大了許多,燈光瓦亮瓦亮的,工人們正在裝運礦石和礦渣。

  郭佔山拿起一塊礦石,就著燈泡,給陳觀講了怎麽識別礦石。後來又帶著陳觀去看了正在掘進的礦線,告訴他怎麽判斷識別礦石品位也就是含金量問題。

  似乎是生怕陳觀看不懂聽不懂,郭佔山找了個破碗,從工人們正在搬運的礦石下面撮了一把細碎的石渣沫子,拿著碗走到洞子裡正在滴水的石壁錢,接了一碗水,輕輕的搖晃開了。搖著搖著,慢慢地就出現了一點兩點三點點點斑斑的金黃色。

  郭佔山自信滿滿地說,像這樣的成色,品味至少有20克,是好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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