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回到派出所後,先打掃宿舍衛生。
時間不長,李通真的領著幾個協警上來幫忙,一群人掃的掃、拖的拖、抹的抹,很快把屋子裡的衛生打掃乾淨了。陳觀解開行李包袱,把床鋪了起來,算是安家了。
李通看陳觀的行李很簡單,除了剛領的警服,就是上學時的被褥衣服和書籍,別無長物,知道陳觀家境一般,能吃苦,就說:“小陳,你上街買個水壺、暖瓶、煤油爐、鍋碗瓢杓,在這裡得待兩年呢,有時候不想吃食堂的飯了,就自己做一頓,比去外面飯鋪吃飯便宜,也乾淨。”
說完,李通忽然想起陳觀剛報到,沒有領工資,還不知道兜裡有錢沒呢,就走到門外爬在樓梯上喊李毅上來。
李毅上來後,李通站在走廊上交待到:“小李,陳觀剛畢業報到,需要買點日用東西。讓他打個借條,借給他200元,回頭從工資裡扣。”
李毅有點為難地對李通說:“小陳是縣局的人,他還沒給我交工資關系,不知道會不會在咱所裡領工資。借錢可以,得打借條,讓所長簽字才行。”
李通轉身就進屋問陳觀縣局給所裡轉工資關系沒?
陳觀回答說沒有,他的戶口上在城關派出所,張社民政委和政辦室的李恆心主任隻說讓他來桐花鎮派出所實習鍛煉兩年,沒說轉工資關系的事兒。
李通一聽就說:“又一個來鍍金的主兒!”
李通不知道,陳觀可不是來鍍金的幹部子弟,他是被張海鵬父子兩個設計分到了公安局,又被發落到桐花鎮派出所來的。當然,陳觀現在也只是心裡懷疑,同樣不知道內情。
見陳觀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一點鍍金幹部的自得,李通這才再次說到:“小陳,你以後領工資得到縣局去,很不方便。要是你身上沒錢,可以打個借條,找孫所長簽字後,到李毅那裡先借點花著,等領了工資後再還。”
陳觀忙說:“不用,我有錢,謝謝李所長!”
收拾完住室衛生,李通直接領著陳觀下到了一樓,打開了片警們的辦公室,給陳觀了一張桌子,和雷治民坐對桌。
這間辦公室原來坐三個人,現在變成四個人,稍顯擁擠了點。不過條件就這樣,陳觀不好說什麽。好在辦公桌上有部電話,方便聯系。
住處有了,辦公室有了,李通就開始給陳觀講派出所的工作制度。這些制度已經上牆,陳觀掃眼一看就一清二楚,不用李通多說。
李通給陳觀重點講的是片警的工作職責,那就是一預三防。預,就是預防犯罪;三防,就是防火防盜防毒。其中,每個片警每周必須有四天時間深入包片村了解情況,掌握動態。
陳觀一聽,每周都得在村裡四天的話,這工作組的工作還怎開展?趕緊問到:“李所長,鎮裡不是讓我組建工作組處理兩個案件麽?工作時間發生衝突怎辦?”
李通嘿嘿一笑:“這只是規定。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陳觀只是一個人,不能撕成兩瓣來用。暫時間肯定是上案件了。”
陳觀這才放心,連聲向李通道謝。
兩個人正說著呢,上班時間到了,雷治民、張志遠、毛峰都進了辦公室。
指導員楊興旺緊跟著走了進來,當著李通、陳觀的面,
給三個民警說了調整片區的事情。 這一說,三個人竟然都很高興。特別是雷治民,再也不用往沒有礦的山村裡跑了,也不用再怕關上村的賈耀民案子落到自己身上了,直接就給楊興旺敬禮,說謝謝指導員!
陳觀再傻也看出來了,由於自己的到來,把雷治民解脫了,連帶著張志遠、毛峰都似乎得到了好處。不用說,分給自己的浣花溪片區名字聽著美,實際上恐怕一點也不美。
雷治民可能是太高興了,剛給楊興旺敬完禮,就大聲嚷嚷到:“指導員,李所長,咱得慶賀慶賀!今晚我做東,咱到鎮西頭老鄭家去吃大骨宴去!”
楊興旺還沒有表態呢,李通看了一眼陳觀,趕緊說道:“可以,今天確實得慶賀慶賀!一來小雷抽回來上案件了,二來陳觀來了,這是縣局領導下基層體驗生活了,咱得把握機會,提前巴結巴結。一舉兩得!”
李通真是個人精,為人處世很有一套,說話滴水不露,方方面面都照顧到。
陳觀很感激李通的周到細致,微微一笑,爽朗地說到:“我是新來的,以後和大家在一起共事,弟兄們別把我當外人。咱該喝喝,該吃吃,該玩玩,我以後跟著弟兄們混!”
同事之間,最喜歡坦誠以待,最怕的是遇到事兒爹、事兒媽!
因為性格不同,處事方式不同,對同事的看法也就不同。有的人認為同事是可以為你遮風擋雨的戰友、鐵哥們,也有的人認為同事之間無朋友,有的只是競爭對手、敵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全憑各人態度了!
見陳觀說要跟著弟兄們混,李通更高興了,直接對楊興旺說到:“指導員,你看是不是讓小雷現在就到老鄭家大骨宴去定個桌子,他們那裡生意好,定晚了就沒有位置了。”
楊興旺不知道怎想的,臉上不喜不怒,淡淡地說到:“這事兒要請示孫所長。我看,還是改天吧!陳觀剛來,還要上案件,未必有空。改天吧!”
說完,楊興旺掉頭走了。
李通衝著楊興旺的後背喊到:“指導員,是雷治民自己掏錢請客,花的是私人的錢!”
楊興旺似乎沒有聽到,頭也不回,順著二樓樓梯往辦公室去了。
李通楞了半天,悻悻地說了聲“操”,也走了。
一時間,屋子裡的四個片警都是面面相覷,一臉尷尬!
陳觀愣怔了一會兒,半天才回過神兒來,在自己的座位前坐下,默默地想了一會兒,這才抓起電話,給田秀打了個傳呼。
連兩分鍾間隔都不到,田秀的電話就回過來了。
聽著聽筒裡那一聲溫柔甜美的“喂”聲,陳觀手一哆嗦,差點把電話扔了。
穩定了一下情緒,陳觀才對著話筒說到:“我已經報到了,見了所長、指導員、副所長,他們對我都很好,同事們也很好,你放心吧!”
陳觀沒說田秀的名字,是不想讓其他三個同事知道。
田秀在電話裡笑到:“大學生,也成小片警了吧?不得意了吧?這下好了,咱倆扯平了,你上大學和我上警校沒有區別了。咱倆,現在是在同一起跑線上。以後,你少在我面前嘚瑟!”
陳觀一陣苦笑!
田秀的聲音變的溫柔起來了:“你一個人在那裡,我知道難,自己得學會照顧自己,最起碼要吃飽飯。沒錢了給我說,我給你捎點錢。還得和同事們搞好關系,別總以為自己是大學生,盛氣凌人,到哪山唱哪歌,得學會和人相處。少說話,多乾活,別得罪人!”
這話聽著有點小媳婦囑托出遠門的丈夫的味道!陳觀愛聽。
可惜是在辦公室,三個同事都是年輕人,支棱著耳朵偷偷地聽著呢!陳觀不敢讓田秀再說下去,說了聲“謝謝你”,就掛斷了電話。
放下田秀的電話,陳觀激動的臉都紅了,坐在椅子上回味了半天,似乎田秀那俏麗的身影就在面前晃一樣!
停了一會兒,陳觀又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五龍峪村委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白愛月。
白愛月一定是一個人在電話旁,拿起電話一聽是陳觀的聲音,在電話裡叫了聲“陳觀哥”,就不再說話了。
陳觀從聽筒裡聽的清楚,白愛月的呼吸聲變粗了、變悠長了!這閨女,一定是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陳觀不想招惹白愛月,不想欠情債,趕緊說到:“愛月妹子,你給我爹我媽說一聲, 我分到縣公安局工作了,先到桐花鎮派出所實習鍛煉兩年。兩年期滿,就回縣公安局機關上班。我現在就在桐花鎮派出所上班,叫他們別掛念。”
白愛月鼻息中發出了“嗯”的一聲。
陳觀接著就問白愛月培訓人員的事情著手準備了沒,有困難沒有?
白愛月這才在電話中說還沒有開始,這兩天都在忙著收拾白家大院,其它的事情都沒有開始。
陳觀想想自己太心急了,昨天才離開五龍峪去縣城,今天就問進度,事情哪能有那麽快麽!
白愛月在電話裡問陳觀啥時候回去?
陳觀走不了,他攤上了工作組的事情,連人員都沒抽調齊呢,哪裡能回去。
陳觀給白愛月說,桐花鎮這裡有兩個疑難案件,上午鎮裡開會,成立了個工作組,讓他當組長。工作一攤子,還沒有理出頭緒呢,暫時間回不去。等忙完這一陣兒,再請假回去。五龍峪教育基地的事兒得抓緊,有困難就給他打電話,他在想法協調。
白愛月聽完後,突然在電話裡說到:“陳觀哥,你要是回不來,妹子去看你!”
一聽這話,陳觀頭皮都發麻,趕緊在電話中說千萬不能來,只要一有空,鐵定回家看大家!
白愛月的聲音聽起來都有點扭捏了:“陳觀哥,這可是你說的。你要是再說話不算數,一輩子恨你!”
陳觀慌忙掛斷了電話,坐下後才發現手心都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