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所有求見的衛所軍官全部被拒絕,這些鎮西衛的軍官也是心有淒淒然。眾人欲見而不得,而兵備大人張維世卻是親自來賀易飛的婚禮,這其中的待遇差別何等的大!這個易飛何等的受寵,相比之下在易飛的光芒下,其他人卻是顯得微不足道。
雙方敘了禮,分主賓坐定。易飛命人送上茶水,恭敬的坐於一邊,並不言語。
張維世用茶杯蓋子輕輕的撥了撥茶葉,他是品茶方面的專家人物,不用喝,只是輕輕一嗅,便知道這是極為普通的茶葉,輕輕皺皺眉,放下茶杯,輕輕歎息一聲,“易千戶生活真是節儉啊!”
易飛以為張維世對於這種茶水十分的不喜,連忙解釋道,“大人勿怪,實在邊塞清苦,鎮羗所裡也只能找出這茶葉,實在是沒有更好的了。”
張維世擺擺手,他只是隨便找個話題開頭而已,“易千戶,我並無責怪之意。邊塞清苦,衛所更苦,這本官知之甚深。本官此來,一為慶賀易千戶新婚之喜,二來也是向易千戶請教破建奴之法而來。”
“大人言重了!卑職也是在兵備大人和董指揮使大人的指揮下,方得小小功勞,哪敢當大人請教!”易飛覺得這張維世賀喜是次,主要還是想來看看自己一個小千戶如何竟能取得如此潑天大功。
“這話公文上說說便罷了,易千戶當面這麽說,就讓本官下不來台了!”張維世微笑著,邊開玩笑邊認真的道。
“正是,本官也是想了解下易千戶如何破敵建功!”董衛國心中松了口氣,這張維世原來並不是來拉攏易飛的,心情輕松之下,語氣也是和緩了許多。
“既然大人垂詢,卑職自當知無不言!”易飛也是笑了一笑,接著道,“此次與建奴一戰,卑職先以堅城磨其銳氣,趁其兵疲則出城襲擾,待敵士氣低落時,突襲其營地!建奴一敗再敗,兵無戰心,自然一潰千裡!”
易飛當然不會將真實的過程說出來,畢竟那太過於駭人聽聞了!野戰中打敗倍於已的建奴,自己卻損失不大,這根本不符合這些大明舊官僚的認知。雖然當時戰況不是如此,但是易飛此話也是合情合理,張維世與董衛國也是沉思起來。
“易千戶固堅城,再防守反擊,此略甚是!但本官有一事不明,我大明能守城之將多矣,卻無力挫敵之鋒,往往守城得力卻只能坐視建奴攻之不下揚長而去,易千戶是如何留下如此多的建奴?”張維世微微頷首,將心中一個疑問提了出來。
“守城必敢言戰,不然城固亦不可守!卑職的辦法就是,鎮羗所官兵人人敢於和建奴野戰!”易飛心中一凜,倒是有些意外張維世這個文人居然也能看出這些,古人並不可於欺,對於這個時代的人易飛原本是有些輕視,但眼睛一下子讓他警惕了不少。
“建奴猖狂,更每戰必勝。大明官兵往往見旗而遁,易千戶如何激勵將士敢與之血拚?”聽到易飛自稱手下人人敢於野戰,張維世眼睛一亮,只要得到這個密訣他這躺就不算白來。
“嚴挑選,非敦厚純良之輩不錄!重操練,非久操之士不戰!以田地羈靡其人,重恤以安其心,重罰以堅其志,則敢戰之兵可成矣!”對於如何練出這樣的兵,易飛倒是沒有一點保留,反正戚少保也有過相關的兵書。
“這樣啊!”這些話張維世都明白,他也是翻過一些兵書,但是他更知道想要做到這點該有多難。
處於他的位置,個個方面都得均衡,否則便會處處有人掣肘,更別說均田分地於士兵。至於操練所需要的餉銀更是一個天文數字,別說按時發放保持軍心的糧餉,能夠保證所發糧餉不被克扣都已經是十分難得之極了。
“易千戶,目前你手中這樣的新軍有多少?”張維世沉吟良久,緩緩開口道。
“回大人,雖然董大人也多次支援過糧餉,但是至今也只是三百余人!步軍二百七十余人,騎兵近六十!”易飛抱拳回答道。
“你練這些兵,用了多少時間?”張維世問道。
“半年有余!”易飛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只有半年?半年就可與建奴野外浪戰?”張維世這一下真的是有些吃驚了,戚少保當年練兵,也是少則一年,多則數年才成。
“確實如此!”易飛沒有回答,董衛國接過話來,向張維世拱拱手,“易千戶來到鎮西衛,也隻得半年有余而已。”
“實乃將才!只是兵力太少了!”張維世讚歎一聲,眼睛定定的望著房頂,片刻後拿定了主意,“本官決定了,一回州城立即撥於你足量錢糧,明年本官要見到一千嶄新的新軍!易飛,你可敢接令?!”
“多謝大人!”易飛這下真的是驚喜交加,原本他明年也至少得訓練出一千士兵,但是有張維世幫他養兵,那可是節省了他大筆的費用,可以把錢用到更有用的地方去。
張維世笑著接受了易飛的謝意,幫助易飛也是幫助自己,張維世知道此次自己算是借助易飛的首級功勞坐穩了位置,更加有希望再升一級。有易飛這種善戰的將領在自己治下,自己就不用再擔心會因失地的罪過被朝廷追究。
易飛只有兵數百就能打這麽一個勝仗,若是兵力更加的雄厚,那未來的戰功也是可想而知。若是扶植好易飛,那將來加官進爵更是不在話下!而且自己組軍也是困難重重,遠不如直接扶植易飛來的劃算,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的錢!
思來想去,張維世徹底將建立一支全新的戰兵的想法扔到臭水溝之中,對於易飛能夠短時間建立如此多的新軍的魄力也是十分的欣賞。雖然鎮羗所只是一個偏僻的小地方,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個易飛能夠做到這一步,花費的心力有多大,張維世也是十分的清楚。
“起來!”張維世親自扶起易飛,想起自己佔了大便宜,心中也是略有些歉疚,柔聲道,“這次若是如實報上你的戰功,恐怕你得邊升三級,你可感心中委屈?”
“大人言重了!做人當知恩圖報!卑職初來乍到,若非指揮使大人收留和傾力支持,哪有卑職之功?”易飛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好個做人當知恩圖報!本官沒有看錯你,易千戶,好好乾!”張維世也是滿意的點點頭,這小子雖然出身卑賤,但是這腔忠義之心也是十分值得欣賞。
“你今日新婚大喜之日,本官也不能沒有表示。雖然如今再升一級是做不到了,但是向聖上推薦你為世襲千戶本官還是有這個能力,這就算是本官給你的新婚賀禮了!”張維世心中也覺得一點不對易飛補償也是不太好意思,給他一個世襲的職務這還是能力之內之事,而且這次的斬首賞銀下發來時,多分潤給他一點也就是了。
“多謝大人提攜!”易飛雖然對這個世襲千戶並不感興趣,但也是恭敬的謝禮道。
“好了,良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洞房花燭夜,本官卻淨讓你陪我這老朽了,去吧!別讓新嬌娘等的久了!”心情大好之下,張維世也是小小的戲謔了一下。
“卑職告退了!”易飛臉上一陣尷尬,這話當著老丈人的面說,讓他實在有些難為情,急忙行禮告退,飛也似的走了。
身後張維世和董衛國都是莞爾一笑,再次相對著坐了下來。他們經過易飛這場大功才聯系在一起,此時易飛走開,他們反而有更多的話題可以談論,而張維世看在他是易飛這員良將的丈人身份上也是對董衛國頗為客氣,而董衛國更是有心攀上這個前途無量的上官。一時相談甚歡,相見恨晚。
耽誤了這麽久,但是喜宴還是在繼續,易飛身為主人也是挨桌告了聲罪。 而這些賀喜而來的鎮西衛軍官們更不敢怠慢這個兵備大人面前的紅人,易飛每到一桌,雙方都是氣氛熱烈的對飲一番。
就這麽的挨了七八桌,酒力本就不佳的易飛也有些頭重腳輕,好不容易挨桌敬完了酒,剛剛坐下吃了兩口菜壓壓酒意,卻見鄭科快步的走了過來。
“大哥,咱們去草原上的人已經捎回了消息!”鄭科壓低聲音,在易飛的耳邊輕輕的道。
“情況怎麽樣?”談到草原之事,易飛的酒勁一下子醒了不少,向賀客們告一聲罪,帶著鄭科到了後院。
“大哥,張百戶遣人來報!血騎與瀚不離聯軍進展出奇順利,已經全滅昆桑部!張百戶言道,事後才知,昆桑在靈台山時便已下落不明,咱們到達時,昆桑的幾個兒子正在爭奪頭人位置,被咱們趁亂殺入,一鼓平之。”鄭科興奮的回答道。
“瀚不離呢?答應咱們的東西呢?”易飛深深吸了口氣,低沉的問道。
“瀚不離還敢如何?這仗大半都是咱們打的,他們只是負責攔截漏網之魚!”鄭科不屑的道,“張百戶說瀚不離不僅將答應咱們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還願意再奉上一半的奴隸,不過大哥交代過,張百戶並沒有取,如今遣了人快馬來報,大隊人馬正押運著錢糧緩緩而歸!”
“好!這一百新兵算是練出來了!”易飛滿意的點點頭,但下一刻鄭科的一句話頓時讓他好心情一下子沒了。
“瀚不離特地選出了十數名蒙古少女,說是要獻於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