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大人,羅桐外號獅子吼,可是位十分厲害的人物啊!”張獄頭皮發麻,不斷搖頭道:“他只要這麽一喊,我的五髒六腑便像錯位了一般難受,每日聽他叫喊,我都折壽十年啊!”
“張獄頭,帶我過去看看,我還沒見過如此充滿江湖匪氣的人物,今日倒要一觀!”陳小九嘿嘿笑著說道。
張獄頭為難的左右看了一眼,又見陳小九那晴轉多雲的陰狠眼神,心中無奈,顫悠悠的領著陳小九來到羅桐的大牢前。
陳小九耳中聽到“啪啪啪……”的鞭笞聲,抬頭一看,心頭一震,哎呀,失聲叫了出來。
陳小九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場景,那是怎麽一種非人的折磨。
兩條手指粗細的鐵鏈分別在羅桐的琵琶骨穿過,將他的上身牢牢固定在了身後的石牆上。
一條粗麻繩捆綁很緊,深深的勒進了他的手腕裡,將他死死的吊了起來,胳膊上肌肉汶起,吊在空中更顯猙獰。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卻是在他腳下,有兩個獄卒正在不亦樂乎的給他上著老虎凳這樁駭人聽聞的大刑,眼見著他的雙腿被石頭愈墊愈高,伸直的雙腿青筋暴漏,與腰肢已成了一個很小的角度。
陳小九聽著兩個獄卒慘無人性的笑聲,頭皮不由得陣陣發麻。
而與此同時,還另有兩人正在用鞭子凶猛的抽打著羅桐的肋骨,每抽一下,他的兩肋便落下一道帶血的凹槽。
這不是普通的鞭子,鞭子上面竟然長有倒刺,每抽一下,必然見血。
十八層地獄中也不過如此吧!陳小九暗暗歎息道。
而羅桐猙獰的臉上卻寫滿了不屈,就在這樣非人的折磨下,他也沒有露出一點怯意,他琵琶骨被鎖,雖然不能運起內力,可猛然間又一聲大吼,卻唬的眾人心驚肉跳,腦中一陣眩暈。
這廝,好厲害!
陳小九是挨過板子的,吳千發那二十大板令他傷心欲絕,那種鑽心的疼痛與非人的羞辱,他一輩子都會銘記腦海,終生難忘。
可是,和眼前的羅桐相比,他的那點疼痛又算得了什麽呢,此時的陳小九,想起了英勇的劉胡蘭,想起了精忠報國的嶽飛……。
羅桐,他是一個英雄,無論他是好人,壞人,就憑這一點,他應該是一個當之無愧的英雄。
陳小九是敬佩英雄的,至少他不認為自己能受得住如此非人的折磨,換做是他,要麽昏死過去,要麽開口求饒,要麽,咬舌自盡算了。
羅桐甚至一點眼淚也沒有留下來,見到張獄頭與一個粗布青衫的帥氣小夥子從外面走來,他堅毅的臉龐閃現了一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道:“張狗子,你還有什麽大刑,盡管使出來,爺爺我若是怕了你,便不敢再叫羅桐二字!”
好漢子,果然是個好漢子,說話鏗鏘有力、中氣十足、擲地有聲,陳小九暗中豎了個大拇指。
“你這廝,還敢與我裝大?給我打,狠狠的打,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張獄頭跳著腳,色厲內荏道。
“張獄頭,這是怎麽一回事?”陳小九好奇道:“為什麽給他上如此大刑啊?“
張獄頭心中暗想,你雖然是鍾大人的信使,可也不能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身為獄頭,想要做什麽事,為什麽要說與你聽!
陳小九看出了張獄頭的不屑,冷冷一笑,說不得,又得抬出鍾彬來嚇嚇這個不開眼的張獄頭了!
“哼……,既然張獄頭如此瞧不起再下,那在下便如實稟告鍾大人,說張獄頭對我甚不滿意,隻好請鍾大人親自來過問此事了,想來鍾大人此時正在酣睡中,聞聽此事,雷霆一怒,會作何感想呢!”陳小九望著張獄頭的眼睛,陰陽怪氣道。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更何況鍾彬身為正四品,比這個不入流的張獄頭不知大了多少級,張獄頭聞聽這話,雖然不知陳小九說得是真是假,可是心中怦怦亂跳。
他賭不起,也不敢賭,擦著冷汗,心驚肉跳道:“這個羅桐,是個死囚,再過幾天便要問斬了。”
“他凶狠異常,曾經截過龍大的貨物,龍大奈何他不得,結果幾天前偶然被我們下了蒙汗藥抓住,關進了大牢,龍大聞聽此事,便通過府尹孫大人找到我,讓我狠狠地給他上刑,為他瀉瀉私憤,唯此而已!”當張獄頭提起孫大人三字時,猛然間胸脯一挺,似乎有了底氣一般。
陳小九看得有些好笑,你還想用孫科來壓我?過了今天,他自身的事情一大堆,焉能想起你個不入流的獄頭?
不過他一聽到此事還與龍大、孫科有關,心中更加冷笑。
孫科、龍大的敵人,便是我的朋友!
“哦?孫大人嗎?”陳小九陰沉一笑:“張獄頭,我來問你,在你心中,是鍾大人重要?還是孫大人重要?”
聽聞此誅心之言,張獄頭心中亂顫,急忙達道:“兩位大人,位高權重,均是百姓父母官,我自然都是尊重的!”
“那好,既然如此,我身為鍾大人的信使,就替鍾大人傳下一句話,羅桐是一名重刑犯,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對他濫用私刑,否則,便是不聽法令,鍾大人便要秉公處置,以儆效尤!”陳小九挺起胸膛,朗聲說道,去又從袖子中拿出一張銀票偷偷地塞進張獄頭的手上。
張獄頭本來聽到陳小九的話,心中甚為氣憤與不解,你與這羅桐一無親二無故,狗拿耗子管什麽閑事兒?
可是這小子張口鍾大人,閉口鍾大人,弄得他騎虎難下,不好做人。
正在為難之際,忽覺陳小九手中塞過來一張銀票,張獄頭偷偷一看,足足五十兩的銀票。
有了銀子便是娘啊!他心中大喜,五十兩銀子可是夠多的,足夠他吃喝嫖賭好幾個月了。
這獄頭當得可真美啊!
張獄頭一掃剛才的憤懣之心,忙抱拳恭敬道:“鍾大人是百姓父母官,愛民如子,沒想到對待死囚都有一顆仁愛之心,實在是我等楷模,既然鍾大人傳下話來,我自當照辦!”
他揮了揮手,讓那幾個獄卒將牢具全部撤了,他的胳膊被獄卒用麻繩牢牢地綁背後,兩條鐵鏈牢牢鎖住羅桐的琵琶骨,以防他運起內力傷人逃走。
羅桐耳力極強,對於剛才的對話聽得真真清楚,他渾然不明白這個帥氣的小夥子何為要為他求情。盡管他對於些種刑法嗤之以鼻,可是望著陳小九的眼神卻溫柔了許多。
胡蘿卜加大棒的戰術還真是好用啊,對付張獄頭這種吃裡扒外、見錢眼開的小人,一用一個準。
“你現在可以出去了。”他轉身對張獄頭道:“羅桐是官府要犯,身上一定還有其他的罪行,我要代替鍾大人審問一下羅桐,看看有沒有什麽意外收獲!”
“這……這……”張獄頭猶豫著。
“難道張獄頭還怕我放了羅桐這個死刑犯嗎?”陳小九誅心道。
“那怎麽會呢,下官斷斷沒有沒有這種心思!”張獄頭連聲否認,乾笑著道。
“那你是怕他越獄逃走嗎?”陳小九冷哼了一聲道:“牢房全部都是由碗口粗的鐵棍打造,堅固結實,一旦被關在這裡插翅難飛!,想要逃跑,哼……,天方夜譚。”
張獄頭一言不發,低著頭,食指中指不斷反覆搓著,偷偷比劃了一個要銀子的手勢。
這廝,胃口真大啊。“張獄頭,靠近點!”陳小九嘻嘻笑道。
張獄頭一看有門,便喜滋滋的上前走了幾步。
陳小九卻趴在他耳旁冷冷道:“張獄頭是給臉不要臉嗎嗎?難道不怕銀子多了咬手?我一旦翻臉,可是不認人的。”
這聲音雖然不大,可聽在耳朵裡,如同打雷一般,他望著陳小九那深沉的雙眸中射出的冰冷目光,十分後悔自己剛才那冒失的舉動,連忙低頭作揖,帶著幾個獄卒驚慌遁走!
陳小九對他的背影報之一笑,見他走遠,回過頭來,卻見羅桐如同金剛一般站在牢門面前,雖然渾身傷痕累累,可那一身的寒氣卻令人不寒而栗。
“你還要審問我什麽?不勞你大駕,我便什麽都會說!”羅桐冷冷道:“我殺過人,放過火,劫過漕運,搶過米糧,件件都是殺頭的大罪,你還有什麽審問的?”
“有理由嗎?”陳小九嘻嘻笑著問道。
“哼……,有一萬種理由!”羅桐道:“但我不屑說給你聽!”羅桐依舊是一副冰冷冷的樣子。
“好漢子,果然是好漢子啊!”陳小九跺了兩步,拍著手道:“你轉過耳朵來,我有話說與你聽!”
“有話說,有屁放,不用弄那些偷偷摸摸的勾當!”羅桐中氣十足道。
陳小九見羅桐不應,便直勾勾的的盯著羅桐的身影,眼中卻蘊含著無限憧憬且欽佩的笑意。
羅桐與他對視了半天,雖然他對那些大刑不屑一顧,可是對陳小九射出的欽佩目光卻有些抵擋不住,那肉麻的眼神令他隻想嘔吐。
“罷了,罷了,我便乘你這個情!”羅桐隔著牢門,勉強將耳朵轉過來叫道:“有什麽話趕緊說吧,老子皮癢,一會我還等著受大刑呢!”
陳小九神秘的一笑,對著他小聲耳語一番,隨手又偷偷向牢內扔了一把匕首,便背過手,揚長而去。
羅桐趕緊艱難的蹲下,將匕首偷偷藏在身後,心中不斷思索著。
這廝,說得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