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時候和秋月相伴十年的秋菊姐出嫁了。兩人都是十歲進的高府,老祖宗親自賜的名字,文德六年十二歲的時候開始分到少爺的房裡照顧少爺。
本想著一輩子就是這樣了,沒想到文德十四年兩人都成了民籍,其實秋月知道秋菊姐自己是不願意出嫁的,而且少爺也是不願意的。
少爺這樣的人誰不喜歡呢,秋菊姐和自己一樣,想來都是想陪著少爺就這樣走完一輩子的,若是少爺能夠拿了身子去那就是自己的福氣。
沒想到秋菊姐的家人還是找了來,十年沒見了自然免不了哭泣寒暄,可以看得出來秋菊姐的父母和那唯一的弟弟過得非常不好。
十年前就是家裡揭不開鍋,弟弟比秋菊小兩歲,自幼多病,隻好賣了秋菊一家人才能緩口氣,畢竟這個世道男丁為大的,也幸虧老祖宗從外歸來,瞅著可憐才買下了秋菊,還多給了一兩銀子,一家人才能撐過來。
高天城的脾氣自然要見見秋菊的家人,寒暄了半天才知道人家是來接秋菊回家的,這才問道原因。
原來秋菊家裡也是分了地的,但弟弟的體弱多病讓家裡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父親身上,本是覺得一輩子沒臉見自己這個親閨女了,以前想的時候也偷偷貓在高府門口等過,有時候等十幾天才能見這一面,老兩口只是遠遠的看著,還不敢想見。
這次是聽說秋菊終於脫了奴籍,老兩口一合計,這秋菊也是二十一了,這個時代二十一還沒有家人的姑娘就有點駭人聽聞了,雖然老兩口也知道自己姑娘就是個暖床丫頭,估計身子早就被人家拿了去了,但畢竟是自己閨女,想著和秋菊合計一下,這些年在高府也應該攢了一些身家,不如直接跟著自己倆回家得了。
到時候秋菊的銀子先給弟弟說門親事,秋菊雖然不是姑娘了,但模樣是極俊的,回去再招個上門的女婿,這樣家裡也算添了勞力,到時候再添上幾個孫子,小日子不越過越好。
高天城弄清原委也是傻了眼,這樣的事照說自己打發點銀子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就秋菊家裡的那點事不用高府,就是自己幫襯一下也沒問題。
關鍵是高天城弄明白一個事,這秋月和秋菊都已經二十一歲了,自己總覺得還是兩個小姑娘,但在這個時代這個年紀已經很難嫁出去了。
要說高天城對秋月和秋菊一點不動心也是不可能的,畢竟誰守著兩個俊俏的姑娘天天在一起也會有反應的,偏偏過不了自己的心理關。
雖然來到這個時代的八年和秋月、秋菊幾乎天天在一起,但自己骨子裡從開始就把倆人當孩子看,有些想法只是生理反應,至於說到感情其實更覺得是親情,對高天城來說秋月和秋菊更像一家人。
如果自己要了秋月和秋菊,就一定會給她們一個名分,但人家現在已經二十一了,還能陪自己耗下去?
隻好很尷尬的表示自己沒有意見,還是聽聽秋菊本人的意思。老兩口自然欣喜萬分,最怕的就是貴人不同意,既然貴人都沒意見了自己的閨女肯定是想跟自己回去的。
秋菊自然是不想回去的,但看見少爺讓自己做決定便覺得心灰意冷,少爺對自己是沒的說的,原來想著就算不能成為少爺的女人能這麽一輩子伺候少爺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但看看自己父母期盼的眼神,再看看在那小心翼翼但是還是不斷咳嗽的弟弟,含著淚水點了頭。
秋月非常不理解自己的少爺,明明是舍不得秋菊姐為什麽既不能讓秋菊姐留下,多大點事啊?秋菊姐走得時候少爺還是那麽滿面春風的,愣是讓老錢從自己院子帳上支了五十兩銀子,這筆巨款可把老兩口嚇壞了,這閨女的身子也太貴了。
直到秋月大著膽子和秋菊的母親說了真實情況老兩口才知道自己閨女還是完璧,自然極為震驚,跪在地上死活不起來,只是喊著貴人仁義。高天城實在再也裝不出平靜的模樣,紅著眼回了自己的內室。
倒是秋菊知道高天城的脾氣,大大方方的把銀子收了下來,把自己的父母饞起,規規矩矩的朝著高天城的房間磕了幾個頭,哭著大聲說者:“秋菊沒有福氣能伺候少爺一輩子,謝少爺賞賜,秋菊下輩子若是有幸,還能伺候少爺。”
頭也不回的領著自己父母出了高家,什麽東西都沒有收拾,還是第二天秋月收拾好所有東西派人送了過去。
其是高天城的心裡只是對一個親人離開自己的難受,過了幾天也就好了,只是秋菊成婚的那天沒去,只是委派孫元去送了賀禮,自己在家喝了個酩酊大醉。
高天城實在埋怨自己,自己真的沒注意到身邊這些自己的“親人”們,自己來這個世界時間久了,想當然的以為都是理所當然,以為給了他們民籍已經是最好的主子了,卻沒想到他們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但這個世上總是有規矩存在的,主尊奴卑就是這個時代的規矩,自己只是一顆石子,若總是想激起浪花反而會被吞沒,人總是要守規矩的。
這就是秋菊的命,自己當然可以幫秋菊,但以後秋月呢,以後的侍女們呢,同情心只是同情心,絕對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那就這樣吧。
至於秋月倒是乾脆,直接和高天城說了:我已經無父無母,生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鬼,您不用想著把我嫁人,少爺要是真不想要秋月了,秋月一頭撞死省的勞累少爺操心。
高天城也無可奈何,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時的主仆倆都是輾轉反側、不能入睡,只是一個在內室想著未來,期待著精彩;另一個在外室回憶過去,唏噓著坎坷。
第二天都是睜著熊貓眼起的床,相視一看,都笑了,顧不得別的,趕緊忙活吧,明天就要出發,太多的東西需要收拾。
一開門發現孫元也是頂著黑眼圈在那直挺挺的站著,高天城也是愣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這親近的人連眼圈都是一樣的?
沒想到向來嬉皮笑臉的孫元山來就開哭,說什麽從記事起就沒離開少爺,少爺這次不帶自己,外院那幫醃臢東西都說自己已經不是少爺的“最佳手下”了,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跟著去。
氣的高天城一腳就踹了過去,就這麽點破事你大清早的跑老子房間門口嚎什麽嚎?真是喪氣!想去就去是了,我去跟爺爺說,還不趕緊去收拾,這路上不比府裡,去歸去,路上可不帶叫累的。
一天的忙碌,秋月作為自己的隨身侍女自然也要去的,看見秋月恨不得把房間所有的東西都搬上高天城感覺頭都大了,你這不是去旅行,你這是要搬家啊。
沒想到秋月的話比自己的還多,這個缺了不行,那個少了不可,聽得高天城頭暈腦脹,隻好閉嘴。
直到最後發現秋月要把淨桶都要捎上才出言勸阻,您拿這個乾嗎,一路上荒郊野外的,我就是入廁隨地也就解決了,你讓我先上到這裡面,你再倒在野外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秋月先是被高天城的話逗笑了,少爺說的話就是好,這話粗理不粗啊,但一轉眼還是紅著臉說這是給自己帶的。
高天城也是滿臉通紅,人家大姑娘的總不能象自己一樣褪了褲子就“開戰”吧,隻好一邊說著你早說不就得了,一邊倉惶的朝著老祖宗院裡奔去。
晚上自然是一家人的團聚送行,爺爺囑咐了無數的注意事項,什麽這次出門不亮儀仗、不驚擾地方,快馬加鞭,速去速回,照顧好奶奶。
你是咱高家的男兒,從小缺乏歷練,這次正好有這麽個機會,要好好把握,路上多聽錢管事和老兵的,不準坐馬車,只能騎馬林林總總一大堆。
接下來高恩運、潘雲苓又是一頓囑咐,再加上高天雍和高天祐的可以奉承,高天城總覺得家裡人送走自己和奶奶有股“送瘟神”的感覺,沒瞅出一點的離別悲傷的感覺來,尤其是自己的爺爺,你這是要“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節奏啊,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你那個外院找小妖精了,也不用半夜在府門口往自己身上潑酒裝著大醉其實就是想蓋住胭脂香氣了,你個臭老頭,等著瞧,老子這一路上要是不在奶奶面前整你點黑材料老子跟你姓。
哦,忘了,你也姓高!
喝酒喝酒,明天就要出發了,雲州,我來了!
神秘的院子,神秘的老神仙,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