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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書堂，迎面便撞見各種目光，有惋惜、有得意、有暢快、有擔憂。吳茗一概不理，而是摸了摸肚子，劍眉微皺，嚷道:“柴胡，少爺餓啦！快拿吃的過來。”

　　趕緊應了聲，柴胡神色憂慮地把府裡派人送來的食盒拿出，跟著回到書堂。端出一大缽羊肉湯，及烤羊腿、鹵獐肉、薄面餅，擺在書幾上，然後伺候著少爺張口大吃。

　　羊腿烤得焦黃柔嫩，撒上香料後肉香立時飄溢整個書堂。嗅到香味，眾學子這才省起已到正午，卻是用飯時間，有的腹中太過饑餓，見吳茗吃的香甜，竟忍不住暗咽了下口水。

　　何耀輝和付威等都是家境富裕，當即將捎帶的各種珍饈擺滿案幾，幾人圍坐在前，各由書童伴當伺候，以茶代酒，提前慶祝起了勝利。學著書上的風流文豪，故作瀟灑，一時放肆得讓柴胡直想去把案幾掀翻。

　　“到底是粗魯莽漢，整天除了肉就是肉，也不怕膩歪死。”

　　“你就不懂了吧，他們練武的，離開肉一天也活不下去，他還算不錯，知道吃熟的。那日我隨爹爹在鎮北堡集市，看到那些克難軍都是割下肉隨便烤烤就吃，咬一口還是血淋淋的呢！”

　　“哎呀！你說得好惡心，那不是野人了嘛?”

　　“嘿嘿！一個山林裡飲毛茹血的野獸，非跑到聖賢之地學做斯文，真是貽笑大方！”

　　吳茗每日裡運動量極大，身體所需甚多，食量不用說，自然是無肉不歡。每次在學館吃飯，都會引來文雅少年們的側目。吳茗對此早已經習慣，他們越是不恥自己的粗魯吃相，就越是吃得開心暢快。

　　過得一會，小廝柴胡終忍不住擔心，低聲問道:“少爺，您……?”吳茗輕擺下手，喝了口濃白香辣的羊肉湯，將薄餅順下，才翻了翻朗目道:“你看少爺吃得舒暢不?”

　　滿嘴油漬，肉汁順著嘴角滴滴嗒嗒。剛才猶如風卷殘雲，那隻焦黃香嫩的烤羊腿得有兩斤重，全部下肚，薄餅也只剩半張，這當然是吃得開心了！

　　柴胡使勁點點頭，原本的機靈勁全沒了，一片茫然道:“舒暢。”吳茗沒好氣地教訓道:“那你還問！”

　　將最後一口羊肉湯倒進肚裡，吳茗打了個飽嗝，滿足地拿起書幾擺著的上等宣紙擦了擦油漬。然後在眾學子驚訝的目光中，挽起袖子，將幾本詩經文集的墊著腳，擺了個舒服姿勢，拿著割肉的小銅刀大模大樣地剔起了齒縫肉絲。

　　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學子們都是放聲驚叫，一名清秀的少年指著吳茗，驚不成聲。“你們看！你們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那邊正高興的何耀輝、付威等人聞聲看來，也是大為驚訝。

　　何耀輝三角眼寒光閃動，陰聲道:“吳茗，你如此公然褻瀆學堂，心裡可還有列位聖賢祖師?不怕學政大人怪罪嘛?”吳茗哈哈一笑，眯著眼擺手道:“少爺我跟這些聖賢們從來就沒有瓜葛，又哪來什麽褻瀆。”

　　方才的鄉試，三道題中確有一題是許山長所出，將背下的答題完整填好，還抽時間睡了個囫圇覺。自己通過已是鐵板釘釘，取得武舉大考資格後，缺心眼兒的才再去翻這些聖賢書呢！

　　南宋文風極重，學子們特別尊崇孔孟聖人，見得吳茗公然不敬先賢，都是惱怒無比，幾個特別較真的臉紅脖粗地就要上來搶奪書籍。

　　“住手！”這聲大喝卻是何耀輝所為，只見他幾步竄到中間，衝著自己一方的學子們叫道:“大家別中了吳茗的算計！都聽我講！”眾學子一楞，見到己方帶頭的何耀輝出頭為對方開脫，不由都奇怪地停住，想聽他怎麽解釋。

　　“大家想想，吳茗沒辦法作弊，定然通不過策論答對，到時輸掉的賭債就得一文不少的掏出來。三百多貫啊！反正我不信他能拿出這麽多錢來給大家！他這是故意要惹怒大家，好借機生事，賴掉方才的賭局！”

　　聽何耀輝這麽一解釋，諸位學子們都是機智之人，立時反應過來。當下都暗叫僥幸:這錦大蟲還有這麽多花花腸子，差點被他給算計進去。

　　一名唇角黑毛初生的少年學子立刻叫道:“好你個吳茗！差點給你蒙過去！我可是下了二十貫的注，就等贏了好去買把珍寶樓的折扇，你竟然想要賴掉，門都沒有！”

　　“對啊！小爺可是下了三十貫呢！吳茗，你要是掏不出，咱們可就拿著字據去你家裡要啦啊！”

　　“掏不出最好，付少爺可是押了三百貫，賭他光身子繞南街跑一圈呢！咱們是不是先去清清場，免得吳茗光著屁股被寧夏城的老少爺們都看光嘍！”

　　又一名學子的調侃， 引得大家都是哄堂大笑。付威笑得最是開心，臉上肥肉都要飛了出去，上氣不接下氣的喘了會，方尖聲嚷道:“要不咱們放吳茗一馬，隻要他光著屁股從南門跑到北門，所有輸掉的賭注一筆勾銷，大家說怎麽樣?”

　　有了付威這個提議，參與賭局的眾學子們七嘴八舌的嚷了起來，有的大聲讚同，有的要求連小北門和東門也得去裸體轉一圈。更有甚者，還要吳茗舉個大牌子，上面寫“寧夏之蟲”。

　　聽著這雜七八糟的恥辱要求，小廝柴胡氣得滿臉通紅，而吳茗卻興致昂然，一點兒也不著惱，瞧著對方幾人如雜耍般的有趣，眼中慢慢冒出陰險的光芒。

　　待到幾人樂夠了停下，吳茗站起身，故意裝出副為難樣子，可憐兮兮地道:“天氣這麽冷，會凍壞的，好歹同窗這麽多年，打個商量如何?”

　　吳茗這是怕了！這是要向自己等人求饒認輸！

　　付威等人立時精神百倍，何耀輝卻不肯放過，冷森森道:“願賭服輸，你若是個男人，便不要求饒。”付威也是陰險地笑了下，小眼得意地眯縫著，“同窗這麽多年，別說小爺不照顧你，這樣吧，你跪下來給小爺磕上三個響頭，你輸掉的錢，小爺替你掏了！”

　　賭輸了還不起賭債?沒關系，脫光衣服在南街上裸奔一圈，分文不用出。不想光屁股丟人?也沒關系，去朝付威磕三個響頭，一切全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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