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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日校場,生死天定!朔方鼠輩,可敢一戰?”
十六個血紅大字肆意張狂,藐視的語氣中更透有刻骨恨意,完全是不分死活誓不罷休的約定。
吳茗手捧這張滿幅殺意的戰書,看了不知有多少遍,方一臉凝重地遞回給陳軒。
“曹威說了些什麽,他的狀態怎樣?除了狄雲和余彥直外,還有誰一塊兒跟來的?”
上午時分,小溫侯曹威突然帶著一夥人不請自來,把探花居客棧大堂砸了個稀巴爛。留在客棧擦拭盔甲的幾名伴當聞訊出來,卻被對方不問青紅皂白的打翻在地,所幸圍觀的街坊眾多,曹威等人未敢公然下重手。
而折知鋒及姚琥等人正巧去國子監看大考監舍,等大夥中午趕回後,曹威等人已經離開,隻留下一地殘籍和一張用短匕插在探花居牌匾上的戰書。
“我詳細問過了在場眾夥計,都說曹威幾人站在客棧門口並未進來,動手打砸的均是些跟班打手。咱們受傷的幾位伴當,也都是剛一露面就被圍毆,根本就沒見到曹威的面。”
“夥計們都是些底層小人物,哪裡會認識曹威他們。只是狄雲和余彥直兩人在臨安比較出名,有圍觀的街坊認得,這才知道對方是鼎鼎大名的江南四少。”
陳軒老成穩重,在折知鋒情緒低沉的情況下,基本上都是他在擔負管家婆的職責。因此吳茗特意叫上他,加上折知鋒和姚琥一共四人,低聲商議一會後,取得一致意見,這才喊過大夥,把事情擺明。
“曹威所下這張戰書的意思,大夥想必都明白。對方邀咱們在戰技考校當日,與校場上光明正大地分個你死我活。也就是說,咱們除非當著天下英雄的面,做那縮頭王八,拒絕簽訂生死狀。否則,便只有拚上性命這一條險道!”
吳茗站起身,在大夥的注視中來回渡了幾步,然後充滿真誠地講著。
“說實話,若是我抽到和曹威單挑,還真沒有多大把握能贏他。但我會簽下生死狀!我不想讓旁人恥笑我是怕死鬼,更不想天下人看輕我!因為,在天下英雄的眼裡,隻認得我是朔方武生!我退縮了,那就是朔方在退縮!我害怕了,那就是朔方在害怕!”
“咱們朔方西拒吐蕃,北迫黨項,東禦韃子,沒有一天不在戰鬥,沒有一天不在流血。可朔方怕過嗎?!”
“沒有!”
眾位朔方少年武生齊聲呐喊,個個神色激動,熱血奔湧,臉孔漲得通紅。
“江南四少,哈!一群生在安樂窩裡的兔兒爺,竟然拿死亡來威脅翱翔賀蘭的雄鷹,真是瞎了他們的狗眼!”
李修武最是暴躁,蹦起來大聲叫嚷,把大夥惹得一陣哄笑。“咱們朔方漢子,頭可斷,血可流,但膝蓋從來不會彎!”
“小武說的對!”吳茗擊掌大喝,“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來日校場之上,咱們讓天下人看看,我朔方會不會怕!”
那日大帥頒下嚴令,自己兄弟三人便是拚得一死,也絕不能讓江南四少得進三甲。如今曹威主動上門邀戰,正好遂了心意,到讓太尉的謀劃再無破綻。
“算上我一個!”聲音粗渾,卻是整日和大夥混在一起的杜杲,只見他方正臉孔上全是敦厚表情,見大夥都看過來,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憨笑道:“那虎癡高玉升也是練得鉤鐮槍,俺早就想見識見識了。”
……
葉淺熏一行在兩炷香後方才緩緩趕到。客棧被砸得不成樣子,連個坐的乾淨地方都沒有。吳茗乾脆帶著大夥去到附近家飯館,開了六桌宴席,算是把午飯和晚飯一塊兒解決。
夥伴們見吳茗不聲不響地便拐回個美女,而且是臨安城有名的才女,個個又是羨慕又是眼紅。當即便找著各種借口去灌酒,直到吳茗受不住連連求饒才罷。
飯後,吳茗便把葉淺熏主仆送回西湖孤山上的別院。自從葉相爺卒歸故裡,葉淺熏父親葉時之回鄉守孝後,其母帶著她為圖清靜,就搬出城中大宅,居住在別院裡。
而葉淺熏性格較宅,除了與幾位交好姐妹來往外,其余時間都是作畫下棋,或者乘自家府上畫舫遊湖散心。這幾日與吳茗膩在一起四處遊玩,每日都是天黑方才歸家,自然被母親察覺不妥。
葉母也是官宦人家小姐出身,也經歷過懷春年歲,再加上常日打理府中事務,早練就雙火眼金睛。這時稍一盤問,便知女兒心思,待叫過小丫鬟新荷問明白後,對吳茗的武康侯嫡傳後人身份到也滿意。
只是與女兒約法三章,一是絕不許發生有違門風之事;二是待武舉考過後,須得讓吳茗來府拜訪,自己要見上一見;三是自己就這一個女兒,諸般事情必須按規矩來,不可落了葉家的臉面。
也就是說,葉母基本上同意了女兒和吳茗的事情。
不提葉淺熏羞得躲在閨房中不肯見人, 便連吳茗得到小丫鬟新荷傳遞來的消息後,也是滿臉發窘,手足無措,獨自圍著客棧院子遛了大半夜。
這是要談婚論嫁的節奏嘛?
只是剛牽個手而已,怎就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呢?咱還小啊!剛滿十六歲就娶房媳婦,是不是有點早?一想起以後要與對方“娘子、郎君”的相互稱呼,吳茗渾身雞皮疙瘩暴起。
但是!葉淺熏這丫頭,長地是蠻漂亮的,性格溫柔脾氣也好,知書達禮,明白是非,不像自己印象中權貴人家小姐的那種愚昧刁蠻。自己同她也比較談得來,到不失是位良伴。
想起葉淺熏那美麗脫俗的容顏,和宜喜宜嗔的溫柔神情,吳茗心底又癢癢起來,一時間患得患失,輾轉反側根本沒能睡著。
翌日便是六月一日,天明後,吳茗懶懶地躺在床上,等柴胡一再催促,方不情願地起床洗漱,準備去西湖白堤,參加奇珍樓搞的《水漫金山》話本首發儀式。
這可是吳茗第一次試水之作,雖然表面上對此信心滿滿,但事到臨頭,心裡還是十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帶著幾名伴當親隨匆匆出了清波門,順著西去大道放開馬速,剛轉上垂柳遮蔽的堤岸,就見道旁黑影一閃,一名貨郎挑著雜貨擔子直接栽倒在地,正好橫在自己疾馳的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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