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出現急性免疫過度反應……”
“準備甲基強的松龍,靜脈注射!”
一分鍾後。。。
“急診心電圖提示急性前側壁心肌梗死……”
主治醫生眉頭微微一皺,對旁邊的助手示意了下,讓其準備一下,以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
三十分鍾後。
“病人心跳驟停……”醫護人員匯報道。
“立即給予心外按摩,準備腎上腺素3mg,靜脈推注!”
“明白!”早已準備妥當的助手當即向古老頭注入藥物。
三分鍾後,心跳仍未恢復,且檢測設備顯示,連呼吸也停了。
“立即給予機械人工呼吸,同時加注3mg腎上腺素!”
“出現心室自主心率,但不規則。”
“追加3mg腎上腺素,5%碳酸氫鈉50ml、阿托品1mg!”
“出現竇性心律伴陣發性室顫。”
二十分鍾後,主治醫生再次下達救治命令:“注射腎上腺素3mg、利多卡因100mg!”
半晌之後,“患者恢復自主呼吸……”
搶救室裡所有醫護人員不由松了口氣。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醫生,我家老頭子現在怎麽樣?”一出搶救室的門,早已守候在外面的古家人以及聞訊全部的蘇采薇等人便擁了上去。
“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蘇源等人聽到主治醫生的話後一片靜默,古家大兒子抱有感激之情道:“這點我們自然知道。還有……非常感謝醫生為我們家老頭子做的一切……”
“沒什麽,這是我應該做的。”主治醫生笑了笑。
說起來急診科和住院部的醫生是比較悲催的。雖然外界盛傳他們有多少多少灰色收入,事實上他們擁有高工資那是肯定的。至於說有多少灰色收入,那還得看醫生的品德而定。就像眼前這位主治醫生,上午的時候是她為古老頭進行的搶救,到了現在,依舊是她在看護古老頭。二十四小時在醫院待命,這非人的工作強度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若是遇上突發事件,真能把醫生累虛脫了。
古老頭大兒子當然不會沒有表示,作為一個還算成功的商人,手裡最不缺的就是幾個錢。這不他便想悄悄的塞給主治醫生一份大大的紅包。
“我說你這人。怎麽也學別人來這套,趕緊收回去!我還能因為你送了紅包就盡百分之一百的力,不送紅包就消極怠慢嗎?”
主治醫生沉下臉來。
古老頭大兒子一怔,這才恍然大悟,這是急診科來著,碰到的都是極度危險的重症病人,這裡的氛圍自然有別於其它部門。他訕訕的將紅包收了回去,老臉不由一紅,心中卻是對主治醫生的醫德感到欽佩。
沒過多久。古老頭被推出搶救室送往重症病房,一場虛驚就此落下帷幕。不過命運這東西有時候非常奇怪,它要發生了誰都擋不住,當真是萬事不由人計較。
凌晨時。古老頭的病情再次出現反覆,第三次被送進搶救室。
這時候蘇源已經知道,只怕古老頭很難再挺過這一關了。心下不由戚戚然,透著濃濃的哀愁。
“小源。你別太傷心了……”
一隻手按了按蘇源的肩膀,田織彤對蘇源的態度感到奇怪。自己這位學生是不是太熱心腸了點,對自家公公的關心都快勝過自己這個正兒八經的兒媳了,這要是讓其他人看到,還以為自己沒心沒肺呢。
搶救室的燈一直亮著,外面的人只能猜測裡面正在發生什麽。這一次的搶救,到底會不會順利呢?
凌晨時分,院方下達了病危通知書,預示著古老頭的病情正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古老頭的大兒子作為家屬代表在上面簽了字。
二十幾分鍾後,搶救室的門被打開,奇怪的是上面的燈卻還亮著。
“醫生,裡面的情況怎麽樣?”
主治醫生搖了搖頭:“我們已經盡力了,不過病人實在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這個我們知道。”古家大兒子黯然說著,醫生的話無疑向他們下達了最壞的結果。
主治醫生又道:“原本我們還想繼續搶救,經過第一階段搶救,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正在裡面進行觀察,不過病人醒了,他知道自己的狀況,並且拒絕接受接下來的觀察治療。他要見一見你們!”
“醫生,你說老頭子要見我們?”
“是的,實際上我覺得病人的這一情況屬於回光返照,再搶救下去的意義已經不大了,你們家屬做決定,是繼續進行搶救,還是遵從病人自己的建議,如果你們要見病人最後一面,我可以安排,不過搶救室內空間比較小,只能讓兩個人進去。”
“那……還是遵從老頭子的意見吧。”古家大兒子二兒子對望了眼,決定由他們兩個進去。
“那行!嚴格說來這是違規的,不過我們還是要遵從人道精神,我會將病人安排好,你們進去的時候盡量長話短說,爭取讓更多的人見老人家最後一面。”
“醫生,謝謝你!”
“不用謝。”
接著古家大兒子二兒子便經過簡單消毒,跟著醫生走了進去。
此時古老頭已是顏色憔悴、面容枯槁,果然是一副油盡燈枯之貌,看到兩個兒子進來,不由有些激動,他老淚縱橫地看著兩個兒子,嘶啞地呼喚著他們的名字。
“爸爸,你想說什麽?”古家大兒子貼近身子道。
對於自家老頭子在人生的最後關頭恢復了清醒,他既是欣喜。又覺得遺憾,又是早些時候恢復。他的命運就不再是這麽多舛的了。
“大兒,我知道我要走了。爸爸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古老頭斷斷續續說著,“蘇……蘇家……采薇母女……道歉……”
此時老人已陷入彌留之際,話語亦是語焉不詳,已經聽不出字與字之間的斷句,不過兩個兒子還是能從老頭子的話語中感到一絲不甘,他的口吻中,似乎充滿了對蘇家母女的歉意。
“找到……她們,代……爸爸……道歉……”
古老頭的聲音很輕,卻反覆說著。
“蘇家母女。采薇?她們是誰?”古家兩個兒子聽得一頭霧水。
由於沒有上個世界蘇源撞傷古老頭的事件,古家人對蘇源的認知是一片空白的,若是此時田織彤在裡面的話,或許還能馬上聯想到蘇源身上。
說了幾分鍾也沒弄明白,古家兩個兒子充滿疑惑地從裡面出來,接著換上兩個兒媳,兩個孫子依次進入。
“蘇家,采薇母女,難道是蘇源她們一家?”田織彤精神一震。隨即馬上想到,蘇源的媽媽不就是叫蘇采薇麽,這麽說老頭子掛在嘴邊的人豈不就是蘇采薇母女?
“老頭子究竟做了什麽,竟然對她們如此執著……”
再想到蘇源之前對古老頭過分的關懷。田織彤不由想偏了,難道這蘇采薇還是老頭子的私生女不成?來不及多想,她知道古老頭即將離世。這時的頭等大事應該是盡力滿足他的願望,不讓他帶著遺憾走。至於其中的迷惑只能等以後再解答了。
於是田織彤將蘇采薇和蘇源的事跟丈夫說了說。
“你是說將老頭子救起來的人中,就有爸爸提到的蘇采薇母女?”
“是啊。你覺得蘇采薇有沒有可能是你的妹妹?”
古家大兒子不由一陣苦笑,妹妹,他倒是想啊,有這麽一個妹妹對他的事業絕對是如虎添翼,但事實上這可能嗎?老頭子一心癡醉於研究,為人又十分古板,這樣的人在外面會有私生女?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信。
“不管怎麽說,既然有她們的消息,趕緊讓她們進去見爸爸一面,也好讓爸爸走得安心。”
想罷,古家大兒子朝蘇源她們走去,將老頭子要見她們的消息說了一遍。
這是蘇源第一次進搶救室,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台搶救床,周圍密集的排布著各種搶救設備和器材,邊上有一個藥架,上面放著各種急救用藥。
看到古老頭時,蘇源知道他真的不行了,眼睛半睜著,已經沒有正常人的活力。看到蘇源和蘇采薇進來,古老頭費力地看了看她們,目光先從蘇采薇身上掃過,緊著落到蘇源身上。
“你是蘇采薇……你是蘇源?”古老頭準確地判斷道。
“是的,是我們。”兩個人靠近過去,伸手輕輕握了握古老頭粗糙而略顯冰涼的手。
“高鵬?”
“高鵬是我丈夫,也是小源的爸爸……”
蘇采薇當即說道。
古老頭眼皮輕闔:“沒錯,你們是高鵬的妻兒……這麽說來,蘇源已經……”
“嗯,我變身了,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以前我可是男孩子……”
眼前這個動人的女孩,與她的母親就仿佛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若是聽她說自己從前是男孩子,別人定是不信,但古老頭卻激動道:“這麽說來我的推測是正確的,咳咳,自然界的玄妙果然超乎想象,同時又這麽不可觸及……不過可惜……”
他一下子又變得非常頹廢,“咳咳,如果我能把研究進行下去,那麽一切都不一樣了,現在……什麽都晚了……”
“你是說關於兩個細胞器的研究嗎?”蘇源小心翼翼地問。
“細胞器?”古老頭閃過一片迷茫,仿佛在記憶深處尋找相關的信息,良久點點頭道:“是的,就是它們……”
“古老爺子,其實我們去過你的實驗室,也發現了裡面的實驗記錄本,關於兩個細胞器的描述我們也理解了。我再向你本人請教一下:x細胞器是不是造成我變成女生的原因,y細胞器又是不是具有時間方面的破壞能力呢?”
“看來你們真的去過我的實驗室……不錯,你們說的都對。對時間的破壞是有違世界平衡的,所以這種細胞器的存在會招來某種不測……”
古老頭虛弱地說著,仿佛陷入到當初的回憶中, 激動道:“那時我一共準備了三百多個培養皿,其中半數用作y細胞器的培養與表達,誰知道這些培養皿都發生了意外,就好像有股神奇的力量要將它們撕碎,培養皿被鏤空了……”
蘇源點了點頭,這應該是y細胞器發動了不正常的【回溯】,周圍的物質回歸到“過去”去了。
“……後來發生了細小的空間破碎,我的大片實驗素材全部掉進了裂縫裡,從這之後我就知道,y細胞器不能被世界所容忍,它的存在會招來冥冥之中的存在的反應……”
古老頭又看了蘇源一眼:“你都長這麽大了,而且變成了女孩,說明x細胞器的作用已經發揮了,你要切記,絕不能激活y細胞器的作用,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實驗用的細胞都會造成空間裂縫,那麽一個大活人擁有那麽多細胞,那災禍絕對非同小可。
蘇源咽了口唾沫,真想告訴他你說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但看古老頭那行將就木的樣子,到嗓子眼的話又咽了回去,“但這麽下去總不是辦法,古老爺子你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