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過一條彎彎曲曲的甬道,大概下降到地下三四百米的樣子,黒獄魔火組成的牢籠突然消失,四人跌落在地。
這是一片血色的空間,入眼都是紅色,牆壁閃著紅光,腳下是一條透亮的紅色小路。路邊長著各種耳熟能詳的美麗花朵,月季、玫瑰、梅花、牡丹……只要你能叫得上名字的,都能在這裡找到。不過這些話花不是真正生長而成的花朵,而是用其他的物質組成。花莖是一種綠色的結晶體,花朵則是由黒獄魔火拚湊而成。
這些美麗的花朵看上去好像惟妙惟肖的藝術品,實際上暗藏殺機,一旦被黒獄魔火沾上,輕則受到損傷,重則一命嗚呼。
“這是什麽地方?這些花是怎麽回事?”慕冰清說著想要去碰黒獄魔火拚湊成的花朵,被雲白一把拉了回來,他叮囑道:“千萬不能動這裡的一草一木,很危險。”
慕冰清點點頭,到了現在她還沒有身陷囹圄的覺悟,這裡並沒想象中的那麽可怕,如果不像雲白說的這麽誇張,這裡儼然就是一個美麗的藝術殿堂。雲白仰望頭頂,飛下來的通道已然消失,四人處在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內,不禁疑惑的看向李林示和香奈兒,兩人見多識廣,可能聽說過這種情況。
李林示解釋道:“可能是一種障眼法,短時間內根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即便是出去了,估計也會被他重新抓回來,我們還是沿著這條路走走看,也許能夠找到出路也不一定。”
這話有自欺欺人的嫌疑,但確實給了毫無頭緒的三人一點希望,走著走著也許就能走出去。
沿途都栽種著各種各樣或美麗或妖冶或清純或魅惑的花朵,品種極多。走了好久既沒有看見盡頭,也沒有遇到對手,四人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叫出各種花朵的名稱和講述它們的來歷,開始攀比起知識的豐富程度。雲白是最缺少常識的,隻認識幾種常見的花,李林示和香奈兒見多識廣,認識的品種不少,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很少出門的慕冰清竟然能夠叫出所有鮮花的名字。
剛開始李林示和香奈兒還能插嘴幾句,到了最後只有慕冰清一人喜笑顏開的講著每種花的名字和來歷,這方面的知識豐富的讓三人刮目相看。
雲白忍不住開口問她:“冰冰,你家原來是開花店的?”
慕冰清得意的一笑,瑤瑤頭道:“我家沒有開花店,不然早就發財了。爸爸很喜歡養花,在郊外開了開辟了幾畝花田,裡面種植了品種不同的花。我們姐妹倆小時候,經常跟著爸爸去花田,爸爸就給我們講花的故事,每次講到這些花,他都非常高興。不過長大以後,爸爸就再也沒有帶我們去過花田……”
雲白見慕冰清情緒有些低落,安慰她道:“也許師傅想帶你們去,只不過你們太重了,抱不動,所以沒有帶你們過去……”
慕冰清橫了雲白一眼:“這個笑話不好笑……”
在慕冰清身上吃癟,雲白看向偷笑的香奈兒和李林示委屈的問道:“我有說笑話嗎?”
李林示點點頭:“我覺得你說得都是冷笑話。咦!那邊是什麽……”
順著李林示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四個小孩的雕像,雕像通體呈火紅色,除去臉色不說,這些人物雕刻的非常逼真。雕像講述著四個小孩玩耍的場景,其中一個男孩子年紀大一點,旁邊站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最後面跟著一個小鼻涕蟲,幾個人玩的非常開心。
“冰冰,這兩個女孩長得一模一樣,像不像你和潔兒小時候……”
“我們可沒有什麽哥哥和弟弟,不過我對這種場景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雲白指著遠處的另一個紅色雕像道:“那裡還有,我們過去看看。”
一路走來,眾人看見了數百個雕像,每一個雕像上都刻著四人,兩個男人一大一小,一對雙胞胎姐妹,四人從小到大的故事用雕像栩栩如生的展示在他們面前。能夠將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如此形象具體的雕刻出來,這位雕刻家對以前的生活一定有很深的感觸。而且雕像中的人物一直都是微笑著的,可以看出雕刻家的心境。
很快,眾人的眼前出現一座毀壞的雕像,雕像中隻的四人,年長男子和一個女性被毀掉,只剩下兩人年紀小的男子和雙胞胎姐妹中的一人。
之後的雕像不外如是,畫面中只剩下兩人,到了後來雙胞胎姐妹的最後一人也被人砸碎,只剩下形單影隻的男人。他的表情時而悲傷,時而痛苦,時而向往,時而猙獰……直到臉上的笑容被徹底的剝奪,生命中只剩下永無止境的黑暗。最後剩下的雕像,則是雕刻完成之後完全被毀壞。
雲白像一個觀察入微的偵探一樣,仔細的檢查了幾個雕像被摧毀的痕跡,推測道:“這些雕像應該是被雕刻家親手摧毀,看來他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至於性格扭曲,最後鬧得眾叛親離,一個人舉目無親,索性就玩自殺,不過自殺好像沒有成功,被人囚禁在此地,最後變成了抓住我們的幕後黑手。”
李林示習慣性的反駁他道:“我認為這是被四人的仇人所毀,你是怎麽從這些小細節中看出這麽多東西的,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大偵探了?你要搞清楚一點,我們現在還沒有脫險,不應該分心去思考這些完全沒有意義的東西。”
“怎麽沒有意義了?只要能夠分析出雕刻家的心態,我就能投其所好,也許別人一時心情好就會放了我們,不然你真以為自己是他的對手。你說我的說的對不對?可可,冰冰?冰冰……你在發什麽楞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慕冰清神面色煞白,神思不屬的道:“發生在這些雕像身上的故事我好像聽人說過?”
“真的嗎?誰說的……”雲白迫不及待的問道,他現在特別想在李林示面前證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要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慕冰清剛準備開口解釋,一個略偏中性的聲音從道路深出傳出,打斷了她的發言。
“小兄弟分析的很有道理,看來本人終於找到了一件很滿意的玩具,如果小兄弟不想死的話,就乖乖的在這裡陪我一輩子吧?”
這個人的聲線聽起來十分年輕,好像十七八歲的少年。
四人如臨大敵的看著前方,小徑兩旁栽滿鮮花,能看見幾座毀壞的紅色雕像,而路的盡頭卻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乾……”雲白本想開口罵他兩句,話說了一半咽了回去,轉變話題道:“如果我做了你的玩具,你能不能放過他們三人。”
空間內一片死寂,過來好一會聲音再度傳來:“哈哈哈……小兄弟真是風趣,你有聽說過餓狼會放過衝到狼窩你的小肥羊嗎?不過只要小兄弟能乖乖的做本人的玩具,本人倒是可以大發慈悲,讓他們死的痛快一點。小兄弟可否願意?”
“我&%*%¥&%”雲白氣得罵出一長串髒話,從他的祖宗罵到了他的曾孫。李林示和香奈兒聽的目瞪口呆,雖然雲白一直喜歡口花花,但是他們還從沒有聽雲白說過這麽難聽的髒話,儼然將損人訓練成一種藝術。李林示對著雲白豎起了大拇指,表達自己的欽佩之情。
“不好意思,我一時沒有忍住,回去之後可千萬不能跟別人說我說髒話,漫漫知道了肯定會扯斷我的耳朵。”
香奈兒大驚小怪的叫道:“雲漫漫有這麽恐怖嗎?我覺得她對你挺好的。”
“你不知道,漫漫生氣的樣子很嚇人的。”雲白做著害怕的表情。
“能有多嚇人?比這個心裡扭曲的怪物還要嚇人?還是度過了這道難關再說,今天過後你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你的雲漫漫了,所以暫時用不著害怕。”李林示調侃雲白來慰藉自己緊張的情緒,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造丹境巔峰的高手,只是前幾次那些人都心裡正常,因為畏懼自己恐怖的家世,頂多會出言恐嚇兩句。這一次的對手很顯然心裡有些扭曲,還是與四大幫派有滅門之仇的魔門,恐怕難以善了。
香奈兒心裡也微微一沉,事情發展到這種狀況誰也不想,她也隱隱感覺到這一次可能會埋骨在此,忍不住情緒低落。
“你們這是怎麽了?怕什麽?我既然帶你們來了,就一定能將你們安全的帶回去,相信我。”雲白注視著眾人,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實際上他也十分不安,修習《神龍訣》讓他的第六感比普通人強很多,沒有來之前他就感覺到了一絲潛在為危機,現在擔心成真,他心中的危機感更強,但是危機之中隱隱藏著這一絲生機,也許這一次能夠安然度過難關也說不定。再不濟就將身體內部的秘密逼出來,不管怎麽樣也不能讓他們出事。
一直到現在,慕冰清都表現的有些奇怪,口中喃喃的念叨著:“鮮花,雕像,本人……難道真的是他……”
雲白沒有注意到慕冰清閃爍不定的眼神,帶著三人繼續前進,直到踏入一個黑色的煙霧之中,周圍的環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醒目的血色變成了刺眼的黑色,這個空間內所有的東西都是純黑色,除了有陽光直射的刺眼感覺之外,竟然毫不影響視覺。頭上是黑色的天空,好像高不可見,又好像伸手可及,周圍是黒獄魔火組成的牆壁。
眼前出現一個方方正正的長寬約十米的方形池塘,池塘中溢滿黑色的池水,池水好像沸騰一樣不斷的翻湧。一個個氣泡從浮出水面,變成氣泡爆炸開,從中飛出一朵黒獄魔火,有的竄到黑色的天空,有的被牆壁吸收。
一個黑發遮面的男人背靠著池塘壁浸入黑水之中,他的皮膚十分白皙,瘦骨嶙峋胸膛有一半露在外面,可以清晰的看見皮膚下突出的肋骨。他從黑水中伸出手抓了抓頭皮,黑色的火焰被他的動作帶出水面,四處散開。他纖細的手腕上綁著一條黑色的鎖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謔謔的響聲。
“你到底是誰?”
雲白怒視著這個被鎖住的奇怪男人,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給眾人一種無形的壓力,雲白感覺胸口好像有一座高山壓著,喘不過氣,吼出這一句,讓他感覺舒服了些。
長發男子咧嘴而笑,笑聲異常刺耳:“呵呵呵……哈哈哈……我就是新一任魔尊無天,你就是讓我很滿意的玩具?”
長發男子伸出另一隻手將懸掛在眼前長發挽到腦後露出一長頗為清秀的英俊面容,男子臉上掛著邪笑,眼中射出幽幽的黑光,看著雲白的眼神透出一絲興奮,好像是一個得到了心儀已久的玩具的小男孩。
“啊——”站在雲白身後的慕冰清驚呼出口:“真的是你!惜花師叔?”
聽到慕冰清的話,長發男子雙眼瞪得大,黑色的眼珠子冒出了一半,隱隱就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他抓著長發撕扯著頭皮,好像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你說謊,我不是任惜花,我是無天……我不是任惜花,我是無天,我是魔尊無天……我不是任……啊……我不是任惜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