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如夢之夢

　　從什麽時候開始八雲紫已經成為了大賢者?

　　當回過神來八雲紫已經記不清當初是怎麽從一個普通的小妖怪，一步一步走到世界的頂端。

　　沒有幾個能像長華一樣從出生開始就是站在世界頂端的真王。

　　從當初剛剛誕生的小妖怪，那時神魔漫天，諸妖當道。

　　或許能在那個時候活下來也可以說是一種幸運，因為掌握著境界這種強大的能力，即使那時妖力低微，也憑著境界在大妖中廝殺而來。

　　見過了太多的戰爭，手裡沾染了太多的鮮血，才反應過來身後已經站了一大堆的妖怪為之效忠。

　　依靠著長年積累的智慧，被奉為妖族的大賢者，也許是因為那個時候才想起統一妖族吧。

　　從人類崛起，神明回歸高天原，出雲不再出世，月都不染塵世。葦原中國只剩人類與妖族還有少數神明。

　　八雲紫已經成為妖族最大的勢力之一，佔領著整個葦原中國的東方，縱然是這樣八雲紫的勢力還是弱的不堪。

　　比起眾神的高天原還是出雲，或者不染塵世的月之都，妖族的勢力也是不堪重負。更何況還有地下的黃泉古國。

　　夾雜在諸神之中的內憂外患，八雲紫的一生也就是為了妖族。

　　如果當初八雲紫沒有遇見長華的話，也許她會一生掙扎在妖族之中，也許為妖族爭得一片生存之地，也許死去。

　　但遇見長華對於八雲紫來說，只是她深陷的世界多了一絲殘酷的幸福。

　　在經歷過這麽多之後，就算這份幸福太過蒼白。

　　八雲紫也想與長華在一起，為了一個強大的妖族盟友，為了不為人知的小小幸福。

　　奢華的房間，身體仿如屍體一般冰冷，白皙與黑衣的極致對比，長華就像一個一碰就碎的瓷器娃娃，安靜的仿佛永遠不會醒過來的睡著了。

　　白色的人影突兀的出現在長華的身旁。

　　八雲紫輕輕將長華的身體摟在了懷裡，那麽柔弱的身體，想到了初遇時那個好像看透一切的男子，唯一不變的長華還是那麽悲傷的模樣。

　　白皙的肌膚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澤，黑發的間隙中能看見那鮮紅的犘勒迪卡之花。

　　手指劃過長華的臉蛋:“和輝夜一模一樣啊。”

　　“陪妾身七百年吧。”金色的眼眸緩緩睜開，出人意外的只剩下溫柔:“七百年後妾身還你一個完整的妖族。”

　　八雲紫並不訝異於長華的話語，應該說早就猜到了長華會這樣說。

　　“對於這種為了利用我下的空口承諾，我有一個條件。”

　　“妾身先提一個條件。”

　　微微皺眉，八雲紫還是點頭:“你說。”

　　“能抱緊妾身一點嗎?”

　　眼中波紋流動著的漣漪，這是長華第一次在八雲紫面前失去堅強的一面，歲月太匆匆，一百三十歲億年足夠磨碎一切。

　　在經歷過無數次，面對過無數次，不同的過程，卻同樣悲傷的結局之後。

　　長華早已不是那個不知世事的孩童，但他還是那個長華。

　　八雲紫將長華摟緊在了懷裡，讓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溫暖。在這個世界哪怕是虛假的依靠，也想緊緊抓住不願放手。

　　“紫可以說了。”

　　修長的雙手抱緊長華單薄的身體，卻生怕一用力，長華就會隨之破碎。

　　“我不想知道真相，而你要告訴我你的目的。這是唯一的條件。”

　　問題終究瞞不住多久，櫻色的唇角勾勒出淒美的笑容，就算不說也快猜出來了吧。

　　“在一千年之內在過去，未來和現在完全摸消掉妾身的存在。”

　　無法理解長華為什麽要這麽做，不過啊，八雲紫也明白已經什麽都改變不了了，長華必須要走下去。

　　從他決定這麽做的那一刻開始。

　　就連記憶和苜蓿也無法逃離。

　　“好，我陪你七百年。”

　　從月都戰爭到妖怪戰爭，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會被長華親手毀掉，只是長華想看一眼那個沒有他的世界。

　　如此悲傷的未來，依賴著八雲紫的溫暖，利用與被利用，他能帶給八雲紫的只有虛假的幸福與更深的悲傷。

　　當八雲紫失去利用價值後，長華會殺掉八雲紫。

　　纖柔的手臂想要摟緊八雲紫溫熱的身體，卻還是無力地放下:“妾身連抱緊你的能力都沒有了啊。”

　　“沒關系，我不會放開你的。”

　　在八雲紫的懷中輕輕點頭，至少現在他想忘記所有:“紫，在月都的戰爭將會變成持久戰，所以我們先放下一切先好好遊玩一段時間吧。”

　　“好，我們在極東城，再去大禦城，還是人類的平安京也好。”

　　葦原中國東方八雲紫的妖族勢力，分為極東城，大禦城，大信城以及作為主都的荒紀之城。包攬的妖怪不計其數，也是人類完全涉及不到的區域。

　　而這極東城的城主上任不過百年時間， 卻是除了荒紀之城最為繁華的城市。

　　“還有妾身想帶你去一次高天原。”

　　“高天原?”真正的諸神居住之地，就連從未出現過的傳說神明也居住在高天原之中，依照現在的長華，是無法抵抗整個高天原的。

　　而且八雲紫和長華同時來到高天原，無非不是在通知天下妖族與真王的結盟，這樣的勢力恐怕會被群而攻之。

　　“是的，只要紫跟妾身一起去就好了。”

　　金色的眼眸婉轉著看不透的光澤，所謂的高天原無非是將輝夜逼出來。

　　這深陷的世界究竟誰是誰非。

　　“好。”不管是什麽目的?八雲紫能做的也只有欣然答應。

　　深深抬起頭望了看起來異常堅強的八雲紫一眼，長華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太過苦澀。

　　“其實啊，妾身只是渴望得到救贖而已。”

　　八雲紫搖了搖頭，抱緊了長華的身子，將腦袋埋在了長華的脖頸，為了避免自己的眼淚讓長華看見。

　　我們都無力救贖自己，只是比誰都渴望去救贖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