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所渴望的光明

　　而另一邊首皇子和黑衣人的房間，兩人對坐在榻榻米上。

　　黑衣人只是靜靜地坐在首皇子的對面，就像他跟在他身後一樣不發一語。

　　少年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欲言又止地說:“我們多久沒有這麽對面坐在一起了。”

　　“兩年五個月三天。”

　　少年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我都想不起來上次為什麽對面而坐了。”

　　“被軟禁在藤原京的時候。”

　　“原來是這樣啊，你跟了我有多久了呢?”少年老成地看著眼前的黑衣人。

　　“五年，整整五年。”

　　“我都忘了呢。”少年有點自嘲:“看了長華姬的事情，忽然覺得生命無常呢，以後得更加小心呢。”

　　“是。”

　　少年看著黑衣人的模樣有點無奈:“所以我打算讓你以後公布於眾，正面跟在我身後。”

　　黑衣人頓了頓，身子仿佛有些微微顫抖。

　　“殿下，現在應該考慮長華姬的事情。”

　　“她已經不是我能夠接觸的范圍了。”少年有點無力地說。

　　“但救好長華姬，您的皇位就勝券在握了。”

　　“可我找不出救治長華姬的辦法啊。”

　　少年顯得很無奈，也有點雲淡風輕。

　　“我有。”黑衣人抬起了頭看著少年，只是鬥篷之下還有著黑色的面具覆蓋住了他的臉龐。

　　昏黃的燈光照不進幽暗的鬥篷。

　　少年的眼睛明亮了起來，連身子都直了起來:“是什麽?”

　　“我是由陰影中誕生的妖怪，沒有名字，沒有外貌，只能依靠陰影為生。因為是陰影的妖怪所以有別人永遠無法學會的能力。”

　　“什麽能力?”

　　“同生同死的能力，一個人與自己影子從出生之時就被鎖定，不可分離。主人死後影子也死，影子消失主人也會死亡。主人受傷，影子也會受傷，影子受傷，主人也會受傷。”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能力可以讓長華姬強行活下去，只要讓長華姬與人陰影相連，就可以活下去。”

　　“有什麽副作用那?”

　　“兩人相連的只有生命，只要一人不死，另一個人就不會死，就算另一個人就算身體老死，也不會死去。但是其中一人如果被外力所傷，所致死，那另一個人也會受傷，也會死去。”

　　“也就是強行吊住長華姬的一條命，只要與長華姬相連的人不死，長華姬不被外力所傷，長華姬就不會死去。”

　　“是。”

　　“這麽說，你想讓自己與長華姬陰影相連?”少年皺著沒頭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搖了搖頭:“只要開始，就不會終結。所以長華姬一定不會容許和我陰影相連的。”

　　“那不是沒用嘛?”

　　“但我可以讓別人與長華姬陰影相連，輝夜姬不會拒絕的。”

　　少年低頭沉思了一會:“需要什麽代價?”

　　黑衣人直直地面對著少年，似乎緊緊盯著少年。

　　“我的命。”

　　冰冷的聲音，毫無一絲感情，仿佛普通就像垃圾一樣不值錢。

　　少年看著黑衣人，然後低下了頭，站起了單薄的身子，黑色長袍讓少年顯得格外憂鬱。

　　窗外竹林吹過的冷風，讓少年的心境格外清明。

　　“不行。”少年如此確定的聲音。

　　“我是一個由陰影之中誕生的妖怪。”

　　黑衣人慢慢取下了頭上的黑袍，有著一頭烏黑的頭髮。

　　“我沒有外貌。”

　　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摸向了冰冷從未取下的面具。

　　那是一個少女的模樣，精致美麗，清新淡雅，優雅的儀態說明了她的不凡，是和少年十分相似的容貌。

　　“是沒有名字的怪物。”

　　陰影的妖怪站在少年的身後。

　　少年轉身抓住了她的肩膀，先是低著頭，再抬頭看著陰影的妖怪的眼睛:“你比她重要。”

　　“可我沒她的能力。”聲音仿佛有了感情，與少年一樣的悲傷。

　　“那並不重要，就算沒有她，我依然可以奪得王位。”是少年沉著的聲音，低沉的冷靜。

　　陰影的妖怪搖搖頭:“不會的，與藤原不比等的差距太過劣勢了，如果沒有她們的幫助，難如登天。”

　　“可是，是要你的命啊?”

　　陰影的妖怪有些淡然:“殿下能夠放棄皇位嗎?”

　　少年有些遲疑地看著陰影的妖怪:“我……”

　　“殿下不能放棄您的皇位，為了您的兄長，為了您的母親，為了您的姐姐，您都不能放棄您的皇位。”陰影的妖怪對著少年肯定地說。

　　還有您的權勢。

　　“就算如此，怎麽可以讓你去死?”

　　陰影的妖怪搖搖頭:“殿下，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你說。”

　　“我想要一個名字。”

　　當陰影的妖怪跟著少年的那一刻起，她接受了容貌，拒絕了少年的名字。

　　她只是想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只有他能找到她。

　　少年似乎笑的很開心，不帶一絲陰冷:“你想要什麽樣的名字呢?”

　　“光明。”

　　笑容僵在了臉上，少年不知道現在應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

　　原來，自己早就應該知道的啊。

　　就像她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看著自己一樣。

　　她是如此渴望光明啊，自己早就知道她如此渴望光明啊。

　　她一直把自己當成光明來看待啊。

　　少年有些悲傷的笑容輕輕張開了口:“光明。”

　　陰影的妖怪露出從未有過，猶如孩童一般的笑容。

　　她突兀地吻住少年的唇，少年有些措手不及。

　　少年暈倒在了名為光明的陰影妖怪懷裡。

　　“如果你以後遇見一個女孩子。”

　　“她有一頭給黑色的頭髮，她會在桃花樹下對你癡癡的笑。”

　　“你一定要答應娶她。”

　　“你要給她一身白色的嫁衫。”

　　“然後你們要生兒育女，直到他們長大成人。”

　　“所以——你一定，會是——很幸福，很幸福的模樣。”

　　“但，你一定要記得，曾經有一個沒有名字的怪物，愛你如生命。”

　　她將少年平躺在了床上，她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在這裡，不會再有人傷害你。”

　　“永別了！”

　　“我的殿下，我的王！”

　　“我最愛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