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父親

　　“那你怎麽這個樣子?”竹取翁還是有些奇怪的問道，長華這一身對於普通人確實太過奇特，裸露太多的連衣裙，全身散發著淡淡白色光芒。

　　“妾身的實力完全恢復了，這就是妾身的真正模樣。”長華擺了擺雙手說道。

　　竹取翁摸了摸胡子，反正長華和輝夜都不是普通人，竹取翁並不在意他們做什麽，只是不解長華跑到他這裡來做什麽。

　　“長華，今天是你和輝夜成親的日子，你去陪她吧。”

　　“沒關系，輝夜已經睡了，妾身只是想跟父親大人聊聊天。”長華蜷縮著雙腿，金色的眼眸凝視著竹取翁蒼老的臉龐。

　　“跟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麽好聊的?”

　　“父親大人，您哭了。”

　　竹取翁立刻再擦了擦眼睛，解釋著說:“這是高興，是高興。”

　　短暫的沉默，竹取翁和長華都沒有說話，花子默默地站在長華身後，無燈的房內只有外面透進的月光，和長華身上的淡淡白色光澤。

　　“父親大人，其實當初妾身是為了輝夜和輝夜的藥才過來騙你們的。”

　　粗糙的手掌安慰著撫摸長華的後腦杓，竹取翁開心地笑道:“說什麽呢?輝夜騙老身那麽多次，長華可比輝夜乖巧多了。”

　　有些悲傷地望了望自己精致的雙手，白皙而散發著光澤，顯得那麽不真實，長華一直不肯相信的事:“妾身以前以為我是人類，後來妾身以為自己是妖怪，再後來妾身以為自己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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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才知道妾身什麽都不是，真王只不過是所有的真和假扭曲成了妾身。”

　　竹取翁憐愛地輕輕拍了拍長華的後背，不知道長華過去經歷了什麽?但長華是竹取翁的孩子，這就夠了。

　　“老身只有兩個孩子，不會再有下一個長華。”

　　長華沉默不語地跪坐，竹取翁說完站起來慢慢走到了壁櫥旁，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走回來放在了矮桌上。

　　有些年邁的身體，慢吞吞地坐了下來。

　　把盒子的蓋子掀開推到了長華的面前。

　　“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卷壽司，其實之前就想給你和輝夜吃的，只是一直找不到時間。”

　　“……”

　　“很好吃的，雖然老身很久沒做過飯了，但這是老身找酒樓的大師傅學的，你以前老是說酒樓的卷壽司味道好，可惜不能常去。”

　　“……”

　　“快吃吧。”

　　“……”

　　纖細的手指捏住被紫菜包裹的壽司，有一些涼，而且還沒有裹好。

　　將壽司送入口中，有點酸，還有點魚腥味，還沒有切好。

　　“父親大人做的一點都不好吃。”

　　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雙手緊緊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父親大人做的又酸又腥。”

　　“……”

　　“明明不會做，卻…偏偏…要搶著做。”

　　“……”

　　“嗚嗚……”

　　眼淚從打濕了精致臉龐，悲傷地讓人心疼。

　　“好好好，長華不要哭了，老身明天重新給你做。”

　　竹取翁粗糙的手掌擦拭著長華的眼淚，像哄小孩一樣哄著長華。

　　“父親大人一點都不好。”

　　“……”

　　“父親大人總是什麽都不說，總是這樣。”

　　“......”

　　“長華生病的時候，父親大人也只是跑到外面偷偷地哭。”

　　白皙的雙腿與皇袍的長擺蜷縮在一起，眼淚透過從臉上滴了下來。

　　竹取翁愕然地看了看長華，難受地別過頭:“老身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無能，看到你變成那樣，老身什麽都做不了。”

　　“.....”

　　“但長華很難受啊。”

　　“……”

　　“明明知道長華心裡很難受，父親大人也不會來安慰長華。”

　　“……”

　　雙手捧著長華的臉龐，粗糙的大拇指擦乾眼睛流出的淚，竹取翁語塞地說道:“是父親大人錯了，是父親大人錯了。”

　　“唔……嗚嗚。”長華側過身子撲到了竹取翁的懷裡，眼淚染濕了竹取翁的衣裳。

　　“明明很關心長華，卻總是不說出來。”

　　柔弱的身體靠在竹取翁的胸膛，任由淚水留在竹取翁的衣裳上，只剩下哽咽的哭聲。

　　縱然長華活了再久，竹取翁依然是他的父親，也許竹取翁不知道怎麽做好一個父親，但竹取翁還是一個好父親大人。

　　屋外的月色在烏雲的流動下，婉轉著清涼的銀色。

　　對於太過傷心的長華，對於脆弱不堪的長華，竹取翁只能讓長華靠在自己懷裡哭泣，作為一個父親。

　　“……”

　　“嗚...都是...是父親...大人的錯。”

　　輕輕地拍打長華的後背，竹取翁安慰著長華:“好了， 好了，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長華的哭聲並沒有絲毫減弱，是為了遙不可及的幸福，還是已經擁有了的幸福。

　　額間的頭髮遮蓋住了花子的眼睛，只能看見發下的陰影，潔白的牙齒輕輕咬著下唇，臉色陰寒的嚇人。

　　寬大的和服袖子下隱藏著冰冷的匕首，迎著長華身上淡淡的白色光澤，悄悄地走到了竹取翁的身後，沒有驚動任何人。

　　“噗哧——”匕首刺入肉體的聲音，細微的聽不清，只是紅色的血液灑在長華的臉上，血與淚混合在了一起。

　　“父親大人?”長華輕輕地動了動，想要掙脫竹取翁的懷抱。

　　“.....”

　　似乎感覺到刺骨的疼痛刺入肉體的聲音，還有從腳底蔓延的冰冷，以及那壓抑不住的困意。

　　竹取翁摟緊了懷裡哭泣地長華，訴說從未用言語表達的愛。

　　“再等一會兒，再讓我抱一下最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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