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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風流》第658章:欺人太甚
不出幾日,這整個交趾一片沸騰。

 那一封來自於暹羅的書信已經傳遍交趾各地。先是各地的土司們看過,緊接著又從他們那兒流傳出去,以至於街頭巷尾,人所共知。

 尤其是在這諒山,早已議論開了。

 市場開始出現了一些波動,許多貨物開始囤積。

 尤其是烏木、桂皮、孔雀尾、闊紅布、冰片油、薔薇露、樹膠皮、象牙、犀角、豆蔻、龍延香等暹羅乃至於西洋其他各國的特產,頓時漲了三成左右。

 這自然是許多人憂患於那暹羅堵塞商路的考慮,假如暹羅人當真封鎖對交趾的邊境,那麽平坦的商路將會攔腰斬斷,而臨靠雲南的各國雖然依舊可以通行,卻是山路崎嶇,十分不便。

 況且暹羅佔據了真臘,土地廣葆,資源也是極其豐富,其中犀角和桂皮、象牙等物是暹羅的主要特產,現如今,暹羅王措辭強硬,隱隱有要挾之意,將來一旦貿易中斷,那麽許多特產,怕是將來一旦短缺,少不得價格要居高不下。

 除此之外,木材的價格漲得最好,這讓不少作坊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那些製造馬車車廂以及家具的作坊,這些都是用木料的大戶,從前市面上木料充裕,而現如今,一旦少了暹羅國的木料,~長~風~文~學~~cfwx~那麽如此巨大需求之下,木料的價格會居高不下。

 一封書信竟是導致了整個交趾的緊張!

 不少巨賈開始接頭,緊接著。陳學的生員開始跳出來大肆抨擊。

 是可忍、孰不可忍,碌國公府理應強硬回擊。

 顯然,陳學比起舊學有更強的攻擊性。他們讀的同樣是聖賢書,同樣知道好戰必亡、忘戰必危的道理,只是在他們的背後,代表的龐然巨物卻顯然更具有攻擊性。

 一些巨賈已經損失慘重。

 其中家具業的大商賈陳家已經開始出面前去碌國公府陳情了,家具的原料若是居高不下,那麽勢必令家具的成品價格上漲,這並不是好事。

 除此之外。有不少走商亦是開始受不了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些商賈,本是開拓了各處的商路。尤其是暹羅的商路,本就是最重要的一環,如今這個不太利好地消息使他們未來極有可能損失慘重。

 當然,還有不少商賈是極希望天下大亂的。這倒不是他們唯恐天下不亂。而在於,一旦有了衝突,大明對暹羅的動武,那麽勢必會形成大量的收購糧秣,收購鐵器、甚至是至多物資。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這個甜頭其實在北京保衛戰時大家就嘗過,北京保衛戰之後,朝廷終於開始重視軍備,於是大肆操練新軍。而這些新軍的軍械,最後都落到了郝家的工坊頭上。郝家忙不過來,少不得大肆的收購各種銃炮的構件,還有大量的成鋼,說穿了,朝廷雖然是向郝家收購,而實際上,郝家就是二道販子,最後得益的不只是郝家,還有各處的鐵坊、機械作坊。

 如今又可能起戰事,這還了得,自然是巴不得摩擦加劇才好。

 自然也有一些人是垂涎暹羅礦產的,交趾這些年四處都在找礦,四處都在挖掘礦產,而此時的交趾,其實采礦的水平並不高,就以煤炭為例,深層的煤層,莫說開采,便是探測,那也艱難,而淺層的煤層挖掘起來倒是方便,可畢竟這淺層的煤礦畢竟罕見,倒是暹羅那兒,地大物博,假若朝廷像當年一般,拿下安南,建交趾設土司,到時……

 大家打著各自的主意,損失了利益的,竭斯底裡,瘋了一般的要求報復;覺得有利可圖的,便推波助瀾,四處煽風點火。

 交趾數十個豪族,甚至一些土司的立場都已明明白白,一些說客已經登了碌國公府的大門,這些說客大多都是一些‘高士’,向來都是郝家的座上賓,背後又牽涉了許多的利益,他們只是高談闊論,或是品茶清談,一旦有事,便少不得為人擺平,他們的能量其實不小,人脈關系很廣。

 這些人登了門,一個個求告,無非是告訴郝家,這事兒絕不能軟弱,一旦軟弱,則禍害無窮。

 上頭的豪族們鼓吹,下頭的陳學生員又是四處發出各種過激的言論,如此鼓吹之下,以至於尋常的百姓也紛紛義憤填膺起來。

 誰曾想到,一股民族主義的端倪正在開啟,這是一種自上而下,也是自下而上的輿論宣傳,手段很是粗糙,什麽暹羅王如何如何荒淫無道,什麽覬覦諒山,什麽曾殺死許多漢人以及交趾的安南人,乃至於這暹羅和交趾,曾經又有何等世仇。

 再到交趾的官兵如何克制,暹羅人如何挑釁等等。這些消息像是長了翅膀,在酒肆,在茶坊,在工坊,在戲院瘋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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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州宣慰府。

 宣慰使阮洪此時顯得有些焦躁,身為交趾重要的土司之一,交州阮家財力雄厚,牽涉到的買賣更是不知凡幾,阮家最重要的一條商路,就是控制了暹羅東北部的貿易,而現如今,阮家的買賣似乎極有可能遭受重挫。

 阮洪自然是不安,他不能坐視不理,這僉事到了闔族的利益,這麽多子弟都在暹羅那兒混飯吃,假若那暹羅王一旦封了商路,那可大大不妙了。

 就在幾日之前,阮家的一些重要人士便聚在了一起,緊接著,就有人飛快的去了碌國公府。

 這件事,他當然要通報郝家,阮家和郝家之間,關系緊密,阮家已經無路可走,唯有奮力一搏,這件事當然是先斬後奏,可也絕不能隱瞞了郝家,至於郝家到時候是什麽反應,阮洪心裡有些忐忑,只是眼下,卻也顧不得許多了。

 而在這時,終於有快馬抵達了宣慰府,有人進來稟告。

 阮洪打起精神,卻沒有在大堂見此人,而是在側廳。

 這裡空蕩蕩的無人,這人進來後,拜倒行禮,口稱:“侄兒見過叔父。”

 阮洪臉色鐵青,卻並沒有攀親的意思,只是問道:“事情怎麽樣了?”

 “都已妥當了,靠著暹羅邊境的一處村落,其實並不大,村人已經移走了一些,恰好安排了幾個死囚,扮作了客商,七叔帶著人,穿著暹羅人的衣甲,將那些死囚盡數殺死,又放火燒了十幾個屋子,這才揚長而去……此事極為機密,所有牽涉之人,都是族中的親信子弟……”

 阮洪的臉色一緩,不由長長松了口氣,不禁激動地道:“好,好,那麽,就該做文章了,暹羅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阮洪的面目顯得有些猙獰,他長身而起,道:“立即備馬,我要速去諒山,要立即見碌國公,見海防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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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正午,一臉疲憊,風塵仆仆的阮洪便抵達了碌國公府,邊鎮那兒的消息還未傳來,他趕著前去拜謁,接著,就出現在了郝家的花廳。

 阮家和郝家關系親密,郝政見了他,少不得和他寒暄,郝風樓則在一旁喊了一句‘世叔。’

 阮洪連說不敢,卻還是受了郝風樓一揖,最後他猶豫了片刻,突然猛地向郝政行了個禮,正色道:“承蒙公爺折節下交,這幾年不知受了公爺多少恩惠,阮家上下銘記在心,只是今日,有一件事實屬我這做兄弟的不夠仗義,還請公爺恕罪。”

 郝政驚愕的道:“哦,這是什麽話?”

 郝風樓卻似乎明白了什麽,只是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不說話。

 阮洪苦笑道:“接下來就會有消息來,暹羅人侵入交趾,殺人放火……”

 他倒也實誠, 不敢隱瞞,將自己先斬後奏的事統統抖落出來。

 郝政聽得目瞪口呆,不由道:“這……這……阮兄何故如此?”

 阮洪苦笑道:“不下暹羅,則阮家永無寧日,為了這一己私利,唯有如此,請公爺恕罪。”

 整個郝家頓時緊張起來,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被請到了公府,而邊鎮的消息也像是長了翅膀一般到了。

 暹羅入侵了!

 這讓本就緊繃了的交趾各州,頓時沸騰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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