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北是個人精子,這一點宋慶頭一次見他就知道了,雖說也沒去過徐州城幾次,但對裡邊的各種八卦新聞耳熟能詳,而對城外衛所和一些其他地方更是如數家珍,這孩子混幫會絕對是塊好料。
聽宋慶問起賺錢的買賣,別的孩子甚至打人估計只會想到什麽酒樓,糧米店之類的正經買賣,然後逐漸介紹東家之類的,以及這些店鋪的傳承,最後才會問起宋慶打聽這些的意思。
可洛小北根本沒那麽多廢話,眼珠滴溜一轉,嘴角便上挑起來,問道:“大哥是想找些銀錢花花?”
“呦,你小子倒也聰明!”宋慶不禁失笑道:“既然這樣,我就和你明說,我是不甘心隻做一個小旗的,可將來若是想升官,手下就要有人,現如今光是養活你們十個,我身上銀錢已經不夠了,不找地方開開源,我官還沒升上去,怕是就要喝西北風了,你若是知道有什麽好去處,隻管說出來,到時候少不了你小子的好處!”
“好處不敢要,隻要能跟著大哥就行!”洛小北語氣十分堅決,隻是不知道幾分真假,不過後面的話倒真是宋慶一直都想知道的,也就是這徐州城外的勢力分布圖。
徐州城內外的勢力是早就劃分好了的,城外是知州和富戶豪紳們的地盤,城外則是徐州衛和那些豪客們的領地,彼此之間誰也不礙著誰,各自都在自家地盤混飯吃,城外最大的勢力是徐州衛,不過衛所也不是一手遮天,那些蓄養著打手的豪客們,同樣也是不可輕視的存在,尤其衛所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指揮使以下依然有各自的勢力劃分。
徐州衛雖說久疏戰陣,但畢竟額也是重要地方,歷年下來都在不斷擴編,如今上下加起來一萬多軍戶,加上周圍掛在衛所名下吃飯的,差不多有三四萬人之巨,關起門來都能當個小朝廷了,因此各處的酒肆茶堂都不算少,這其中的利潤自然不小,有利潤的地方,當然也就有錢可賺,對於衛所的軍官們來說,保護費其實是最方便的一種斂財手段。
宋慶他們這邊是以千戶為主的,下面有不少飯鋪,還有幾個堂子,不過這些地方早就已經有了主,現在要過去的話,等於從人家口中搶食,以宋慶目前的實力來看,顯然是有些不現實的,洛小北顯然也想到了此節,大致介紹了一下情況,沒有去講這些地方的具體狀況,宋慶也隻是點點頭,沒有仔細過問,將主要精力都集中在那些三不管的區域。
每個地方其實都會有一些三不管的區域,這些區域形成的原因多種多樣,有的是因為幾方勢力犬牙交錯,能夠勉強達成平衡,因此留下最中心的那塊地方作為緩衝區,還有的則是因為該地區出現某個人物,具備一定實力,誰都能咬上一口,但誰也無法毫發無傷的離開,因此沒什麽人願意去招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自己的小勢力,成了三不管區域。
這兩種勢力附近都有,有的甚至就在宋慶老爹宋虎的地盤旁邊,只看宋虎那麽多年也沒把手伸進去,這些地方的麻煩就可想而知,這方面洛小北可就全沒辦法了,把地皮和經營的人物講出來,然後就瞪大眼睛等著宋慶拿主意。
宋慶也在思考,平心而論這些人沒一個好對付的,否則也不會形成三不管了,但這些地方再麻煩,也比他朝那些有主的地方伸手要強,三不管的地方你打下來沒人會說什麽,就算沒打下來,最多被人嘲笑幾句年輕不懂事,膽大妄為罷了,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麻煩,可你要是朝著那些有主的地方伸手,那麻煩立刻就會找上門來,為此喪命都不新鮮。
思來想去,宋慶選中了開賭坊的吳老黑,他倒並沒覺得吳老黑和其他幾個候選名單有什麽不同,主要是開賭坊的來錢肯定多,自己到時候能收上來的也就多,而且開賭坊的手下多少有些能打的,隻要把這一家打服了,其他幾家到時候也就好對付了,這種明顯殺一儆百的便宜事,當然要頭一個做,至於吃不下這張大餅什麽的,他想都沒有想過。
說句口氣大些的話,他是來逆天改命的,若是連個賭坊都拿不下,還說什麽逆天改命?
“就這個吳老黑了!”宋慶舔了舔嘴唇,對洛小北道:“你小子肯定是要跟著我的,其他那九個你先不要說,等明日一早的時候,你把人給我湊齊了,然後和他們明說,不跟著去的沒關系,往後隔三差五的我一樣請他們吃肉,隻要好生訓練便是,不過那些敢跟著去的,這邊的買賣拿下來,以後每隔些日子我都有賞錢,讓他們自己決定!”
“是!”洛小北也顯得有些興奮,他爹是軍戶裡面有名的窩囊廢,娘也不是什麽場面人,因此自小沒少被人家看不起,稍稍長大後便到處與人爭先,好不容易跟上了宋慶,自然更想著要出人頭地, 這種類似黑吃黑的事情非但沒有半分恐懼,反倒是興奮的很,隻想著明日跟著宋慶將那賭坊拿下,往後就能有賞錢了,因此答應的分外痛快。
定下計較,宋慶也要回去準備,不過訓練卻沒有提前結束,除了軍姿和跑圈之外,還多了兩百下的槍刺訓練,這才將少年們都放回了家,自己卻沒回去,而是徑直找去丁魁家裡。
到了地頭,老遠便看丁魁和弟弟丁茂正在院子裡收拾農具,顯見是剛下地回來,宋慶幾步跑上前去,一把拉住丁魁,笑道:“你老丁什麽時候也擺弄上莊稼了?”
“不擺弄莊稼吃啥?我爹可不是總旗,我也不是小旗!”丁魁沒好氣道:“倒是你如今了不得,聽說頭幾天還請那些崽子們吃了燉肉,老天憐見的,你從前對我可都沒這麽大方,我可還是你兄弟呢!”
“你當然是我兄弟,有好事我也肯定想著你。”宋慶神秘一笑,湊到丁魁耳邊道:“有個賺錢的買賣,就看你老丁膽子夠不夠大,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做了!”
“啥買賣?”丁魁急吼吼的問道。
“吳老黑的賭坊知道嗎?”
“你要去賭?這怎麽能行,我小門小戶的沒本錢,而且十賭九輸,你別看有個當總旗的爹,你家那點底子,沒幾天都得折進去!不對,你宋慶不是傻子,肯定犯不上跑去上趕著送錢……”丁魁嘴巴如何崩豆般的說著,突然恍然大悟道:“你,你是要黑……黑了那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