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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魘》7 黑圈
洞中,微弱的熒光下,古純蜷縮成一團,身上精血十去八九,幾乎就在油盡燈枯之際,驀地,從古純氣海深處滕起一股金氣,沿著手臂,竟流入了黑棍之中。棍中黑紅之氣如臨大敵,又帶著些許興奮,似乎帶著千年萬年的仇恨,嘶吼著撲向金氣。反觀金氣,雖同樣帶著雀躍,但從容不迫,黑紅之氣與金氣便在古純的掌心處戰在了一起。時而黑紅之氣勝出,時而金氣*進。

  古純的身體便被當成了一個戰場,可憐古純身為主人,剛從昏迷中恢復意識,便隨著兩股神秘力量的爭鬥時而墮入冰海,時而融入火山,一下高處不勝寒,瞬間又落入萬丈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金氣與黑紅之氣便決出了高低,只見金氣忽地大盛,一步步進*,竟*入了黑棍中間。黑紅之氣雖竭力反抗,無奈後續力道不足,眼見抵抗不住。許是黑紅之氣垂死的掙扎,猛的一閃,竟包住了金氣,嘶嘶吼聲中透著無奈的得意。金氣大意被圍,但好在力量強大,左突右衝,意圖衝出包圍。糾纏中,忽地“啪”一聲,兩種神秘的力量竟然混成一團,紅黑金三種顏色混合其中,閃爍中消失不見。

  隨著神秘力量的消失,洞中再次回復黑暗,而古純失去的精血,竟源源不絕的從黑棍中流回古純體內,萎縮的身體以看得見的速度回復原狀,最後“叮”一聲,黑棍從古純手中滑落,洞中再次寂靜一片。

  仿佛過了千萬年,古純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剛坐起,見到黑棍正安靜的躺在腳邊不遠處,忽地想起剛才如墮地獄般的痛苦,駭得他“噔噔噔”連退三大步,腳下一個不穩,又重重的摔倒在地。就在古純仍來不及繼續害怕之時,背後傳來“哢”的一聲響,原來是古純急退之中不擇方向,竟撞在了那位故去的前輩身上,已不知故去多少年的身體無風自化,隱約中,古純見到前輩原本圓睜的雙眼早已閉上,嘴角似乎帶著安詳的笑意。

  “對不起,前輩,晚輩無心的,我隻是,隻是……”古純自幼便被教以尊師重道,眼見前輩屍身被自己所毀,雖然隻是無心,但已夠他內疚,忙磕頭不已。

  轉眼間前輩屍身已化成了灰燼,古純抬起頭,心道自己無心之失,讓前輩無完身便逝去,怎麽也要為前輩立個碑,好讓人知曉曾有本門前輩在此故去。想著便起身,在拜了幾拜,俯身收拾起前輩的遺灰。剛拾盡,借著微弱的熒光,古純發現前輩所坐之處竟然還刻著些字。

  “天意!見此字者,必為我落雲後代門人。盒中之物,福也禍也,本欲埋首天地之中,然能耐千首之苦者,非毅力堅韌者不可為,附吾從此物中得之口訣一首,望善用,或可解吾百年之惑,以慰吾在天之靈。福兮禍兮,唯天見。”下邊是短短千字的口訣,古純讀來堅澀,似懂非懂,字裡行間明明天朗氣清,轉眼間又烏雲密布,看似四通八達,又滿布荊棘,不合情理之至。但又引人入勝,棄之不舍。古純悶頭苦念,花了幾個時辰,倒是將千字口訣背下。

  口訣後又寫道“後代來人磕頭立誓不可將今日之事說與二人知……”末端似另有些字,但已模糊不清,不知是刻字人彌留之際無力,亦或覺得不妥擦去。

  古純便重重的再磕了三個響頭,立誓今日之事不對二人說起。後又想道,難道師傅都不可說,如果師傅問起,如何是好?想完又覺得有點自尋煩惱,如今困於此處,能否出去都未為可知,何必急於應付師傅的問答。

  複又收拾了前輩的遺灰,用手刨了個坑,埋入後搬來石塊壓住,刻了落雲前輩之墓,後輩古純立幾個字。在墓前拜了三拜,忽然想起剛才那根可怕的黑棍,旋又望了望四周,發現黑棍正安靜地躺在了地上。

  憶起剛才的可怖之處,古純仍有余悸,不過前輩小心珍藏著重托付之物,想必自有他的用處,於是古純便也大著膽子,先是伸手碰了碰黑棍,見並無特別的反應,於是小心拿起,入手微涼,就如普通的鐵棍,正自端詳,不料異變又起,黑棍竟如活過來般,繞著古純手臂結成了一個鐵圈。

  古純料想過它許多變化,但這次委實出乎意料之外,用手掰,竟然掰不開,就如量身做的一個手環般。黑紅金三色光閃爍了幾下,棍身便重新變回了黑色,再次沒入寂靜。當真古怪之極。古純無奈的搖了搖左手處鐵環,所幸不甚重,戴之想必不會影響以後乾活,隻能既來之則安之。

  東方千裡之外,佛香山。

  連綿的鎏金屋頂,從山腳下一直盤踞直到半山腰,屋室樓宇,晨鍾暮鼓,膜拜頌揚,梵鳴寺香火之鼎盛,向世人聲明著它正道巨擎的地位。

  在半山腰一間禪房處,房中佛香渺渺,牆壁中間大大的佛字勾顯著佛法的無邊。忽地木魚誦念之聲嘎然而止,正靜坐的一位面目慈祥,身穿月白色僧袍的老和尚睜開了雙眼。他便是名下聞名的梵鳴寺住持一悟大師。

  只見他緩緩站起,微微皺了皺眉,似自言自語道:“出來了嗎?早了點啊。”旋即又對著外室喚了一聲:“道明。”

  外室即刻快步走入一個十多歲小沙彌,眉清目秀,年歲雖輕,但額頭隱現金光,想必其修煉梵鳴寺無上功法小彌陀功已小有成就。

  小沙彌快步行到一悟大師身旁,行了個禮道:“師父,您今天早課這麽快便結束嗎?”

  一悟大師疼愛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弟子,慈祥道:“不是,剛才為師禮佛中忽生感應,想必是你在後山中參悟當中的師叔祖出關了。道明,你跟為師去看看師叔他老人家有何吩咐吧。”

  道明退開一步,道:“是,師父。是否要弟子通知幾位師叔呢?”

  “暫且不必,我們先過去吧。”話音剛落,一悟便已打開房門走向後山。

  一悟大師德高望重,雖然身為住持,不過平時多在房中禮佛,少見出門,這次竟然在早課時間外出,院中打掃的僧人們料想不及,紛紛行禮。

  繞過層層的樓宇,步入佛香山後山,便也宛如進入畫卷之中。佛香山地處神州大地東邊,浸迷著東方神秘大海的水汽,山勢不高,少了落雲山的雄峻,但卻多了落雲山不曾有的清秀。四季如春,萬物一片欣欣向榮。

  雖不比落雲山佔地寬廣,但范圍也不小,一悟大師和明道小沙彌繞著山路,走了兩個時辰,到得一片峭壁前面,峭壁前面有一進院子三間房,一悟大師與明道進了院門,便駐足,對著中間的屋子施了禮道:“師叔,弟子一悟,曉得您出關,特來聽候差遣。”

  屋中沉寂片刻,便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一悟,百多年不見,你的小彌陀功已到上乘境,可見你佛心依舊,沒有被世俗的虛名所牽絆啊。”

  一悟大師微微一禮,道:“弟子慚愧,多得師叔指點。”

  屋中聲音又起,道:“相由心生,一悟,你可知你著相了?”

  一悟大師一震,禮道:“多謝師叔教誨,近來弟子每到關鍵處總不得要領,思來便是心魔作祟,著了相。多得師叔一語點醒,讓弟子心中空明,往後便少了曲折,多了坦途。”

  屋中聲音便止住了,過得片刻,聲音又起,似如釋重負又似千般無奈,道:“一悟,它現世了。”

  一悟大師一驚,身子不由踏前一步,道:“師叔說的可真?”

  “嗯,相生芥子已感應到了它的存在。多少年了!”聲音中似隱見歎氣聲。

  “那……”

  “一悟,我會離開一段時間,梵鳴寺便交托與你了。”

  “師叔放心,這本來便是弟子應盡責任。敢問師叔,此去不知多少時日?可有其他吩咐?”

  等了片刻,屋中再無回音,一悟大師再次對著屋中施禮,轉身出了院子。小沙彌道明緊隨其後。

  轉過山道,一悟大師忽然駐足,轉身微笑望著道明。道明微微一禮,道:“師父,弟子愚鈍,隻知世有可為,有因必有果,就如我等出家之人,也逃不開因果循環之道。”

  一悟大師再次微笑點頭,道:“道明,你此等年紀便有此佛心,實勝為師當年許多。為師法名一悟,一事一悟,便不及你不道便明啊。”

  道明退後一步,低頭施禮道:“師父謬讚,弟子生性愚鈍,遇事莫明,多得師父指引,佛心才堅。師父大智大慧,乃弟子佛海明燈。”

  一悟大師疼愛的撫了道明頭頂,轉身望了天空,道:“道明,為師問你,你可知天空是何顏色?”

  道明翹首望天,思索片刻,道:“回師父,世人眼中的天,是藍色的。”

  一悟大師望著天空,似答又似自語,道:“是啊,藍色,但,天要變了。”

  道明思索著師父的回答,眼見天空萬裡無雲,蔚藍一片,忽地眼角一顫,遠處,似乎飄來了一片烏雲。

  無名山洞中,古純再拜了數拜落雲前輩,正思索著該如何離開此處。忽地想起自從自己暈倒醒來至今,便不見了小白,不由擔心起來,轉身出了石室,在大洞中邊走邊輕聲喚起小白來。

  片刻過後,忽覺頭頂傳來撲打之聲,抬頭一望,果然是小白,古純伸出雙手探出肩膀,讓小白站企,不料小白竟不似以往般落在肩膀處,隻是輕輕的抓住了黑棍所化的鐵環,輕輕探頭啄撫,那神情倒是比見到古純還要親切。

  古純抓過小白,略覺奇怪,但端詳了片刻,覺得可能剛發現此物覺得新奇,又見小白似平安無事,倒也心安,便把它放在肩頭上,當然不免呵斥幾句。小白便如知自己犯錯的小孩般,撒嬌地輕啄了幾下古純頭髮。

  “小白,此處不知在地下何處,如果再找不到出路,我們就要餓死渴死在這裡了。”沿著大洞邊沿走了許久,仍見不到出路,古純不由得有些焦急,想起此處不知天日,自己不知待了多久了,師傅說不定找自己了。

  跨過一道裂縫,古純覺著有些累了,便想在旁邊的石頭邊坐著休息下,不料一直站在自己肩頭的小白竟是輕鳴一聲,往前方的洞頂飛去,不片刻便停在了一處石壁前,旋又飛了回來,輕扯著古純衣袖,邊飛便輕鳴。

  “怎麽了,小白,那邊有什麽嗎?”古純跟著小白到了石壁前,發現小白停在上邊約三十丈處,不停朝著古純嘶鳴。難道那邊有什麽東西?或者是出口?古純心裡一喜,望了望石壁,所幸石壁倒也粗糙,有不少突起之物可供攀抓,便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去。

  三十丈距離雖不長,但也夠古純累的,半個多時辰後,古純便爬上了小白停留之處。發現是個小平台,剛好夠半個身子容身,但讓古純高興的是,平台邊沿有個小洞穴,洞穴裡邊傳出呼呼的風聲,想必便是通往外邊的通道了。

  說是洞穴,也是誇獎它了,其實便是因為地質運動形成的裂縫,古純試著往裡鑽了鑽,發覺地面乾燥,倒也夠一個人容身的樣子,也是便把小白縛在背上,彎身爬了進去。裂縫彎彎曲曲,時窄時寬,寬處差點可站直,而窄處差點磨掉小白漂亮的翎毛,倒是驚得小白鳴叫連連。所幸雖然艱難,倒也一路無事。歇歇走走,爬了數個時辰,古純欣喜的見到前邊出現了亮光,眼見是出口快到了,不過問題是,此處特別的窄,而且估計地處低窪處,不似前段路程乾燥,到處濕漉漉,長滿了青苔,地面濕滑,異常難爬。好不容易撐到了洞口,卻發覺洞口特別小,估計隻能容半個身子過去,夾在裂縫中,渾身出不了力,這可如何是好?

  “宗主詢問事情可有眉目了?”就在古純暗自焦急之際,洞穴外邊竟傳來了一把尖細的聲音,嚇得古純莫名的停止了動作。

  “請宗主放心,事情正進展中。”旁邊傳來了另一把渾厚的男子聲音。

  “哼,每次都是如此答覆,宗主可沒耐心繼續等待。”尖細聲音又起。

  “此話可是宗主原話?”靜了片刻,渾厚的男子聲音又起,似有了怒意。

  “哼,總之你盡快把事情辦成,宗主自會高興。”尖細聲音並沒正面回答,許是心虛,聲音漸遠,想是欲離去。

  “等等,”渾厚聲音一聲輕喝, 聲音中隱見威嚴,接著又道:“轉告宗主放心,還有一事記住,以後不要隨便約我見面,另外,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此話過後,古純隻覺外邊藍光一閃,一聲輕喝,洞中一陣地動山搖,煙塵四起,片刻過後,便靜了下來。

  “咳咳,你,你竟敢對我出手,哼,山不轉水轉。”片刻後尖細聲音再起,不過明顯受了內傷,中氣已不足,不似剛才般驕橫。

  “哼!”渾厚聲音輕哼一聲算是回答,再片刻後,外邊便回復了寂靜一片。

  古純雖少經世事,但隱約中感覺這當中似有陰謀的存在,不過外邊是何人都不知,如何辨別黑白。不過甚幸的是,剛才渾厚聲音的一擊,倒讓洞口松動了許多,古純一翻出力,竟是成功擠了出去。不過當古純一擠出去後,可能是受了剛才的震動,山體再次落下砂石,把洞口堵得嚴嚴實實,以後是別想再從此處進去的了。

  讓古純心驚的是,在洞口似乎是剛才聲音停留處,掀起了一個大坑,砂石亂飛,樹木倒塌一片,可見剛才一擊的威力。到底剛才是何人所為呢?思索片刻,不得要領,聽到遠處似乎有人聲接近,可能是巡山的弟子聽到了響聲來此處察看。再留下來,可能諸多麻煩,於是古純辨明了方向,發覺自己仍處後山,便飛也是地逃離此處。(快捷鍵←) [上一章][回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書簽收藏 投推薦票 打開書架 返回書目 返回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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