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官拜參謀長

　“先生——剛剛委屈您啦！”

　隨著有人把蒙在眼前的黑布摘了下來，李興華和劉文修適應了下四周圍的光線後這才慢慢地把眼睛睜開:就見自己現在已經處身在一座荒涼的山神廟內，破敗的院落內聚滿了手持刀槍劍戟、洋槍土炮的所謂“徐州獨立大軍”的成員。只見這些人的年齡在18、9歲至30歲不等——有的就是穿著當地農民的破舊衣衫、有的則穿著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髒兮兮、打著補丁的土黃色軍服……，形形色色各式各樣足足有不下好幾十號！這時候一張張黑白醜俊的面孔都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這邊，或者低聲耳語、或者用輕蔑且好奇的眼光不住地打量著自己這位神秘的客人。

　“來來來，劉先生:我來給您引薦一下——這位就是我們徐州獨立大軍的總司令、朝天吼朝軍長！要提起他的名號在這一帶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呀！”

　在帶領自己來到這裡的那個黑衣蒙面人、其實也就是朝天吼麾下的二當家劉四的指引下李興華把目光轉了過去:對面距離自己不遠的山神廟正殿大門口正站著一個年輕的黑臉漢子，中等的身材並算不上魁梧，穿著淡藍色粗布的短褂內襯白衫、黑褲下面打著綁腿、腳上則踏著一雙普通農民常穿的布鞋，如果沒有腰間緊扎的板帶裡別著的那把黑亮的“花口擼子”，乍一眼看上去給人的印象就是典型的北方農民。可盡管如此李興華也同時發覺到這位朝天吼、朝司令那張看似有些削瘦的面孔上卻鑲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從裡面透著一股子格外精明與狡詐的味道！經過一番短暫的打量之後李興華則沒有過多猶豫，趕忙搶走幾步來到了朝天吼的面前微笑著向其拱了拱手。

　“朝司令，幸會幸會、小弟劉德這裡有禮了！”

　“嗯……。”

　其實就在李興華打量朝天吼的同時，朝天吼也同樣在打量著初次見面的李興華:他見二當家的劉四帶來的這位所謂的能人——歲數不大、白淨面皮、看似略高過自己的個子、身上穿一件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淺灰色長衫並且帶著黑色的禮帽，看起來就是再普通不過在外跑買賣的生意人。那文鄒鄒、仿佛有口氣就能給吹個跟頭的瘦弱樣子看上去倒是個識文斷字的讀書人，可是充其量也還是個銀樣鑞槍頭的白面酸秀才！除此以外也再看不出有其他什麽驚人之處呀?看到這裡朝天吼剛剛的那股興奮勁兒當即消減了大半，壓根也沒有理會李興華的見面招呼，隨即他徑自把不滿的目光投向了身邊的二當家的劉四。

　“我說二弟呀，這、這位就是你好不容易給老子找來的能人?”

　“大哥——咱們借一步說話！”

　早在剛才劉四就已經看出朝天吼半拉眼睛沒有瞧得起李興華！趕在朝天吼沒有說出更過分的抱怨話之前、劉四趕忙將其拉到回到正殿的角落裡對其講述了起來。

　“我說大哥:你平常不是總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句話掛在嘴邊嗎?你可別看這小子那副乾巴巴的樣子——自打這人出現在葉家集的時候我就已經盯上了，跟你打保票，如果真能把他拉到咱們獨立大軍來、咱們可真就闊啦！！！”

　“哼、你就有這麽大的把握?”

　眼看著朝天吼還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劉四趕忙趴伏在其耳畔邊——把今天上午自己在葉家集飯館兒所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對其描述了一遍，最後他又從腰間將從劉文修那裡繳獲來的長苗大鏡面遞到了朝天吼的面前。

　“大哥，之前我仔細把量過了:這個姓劉的小子雖然自稱是來自濟南府跑買賣的生意人，可是十有**說的是假話，而且多半‘劉德’這個名字也不是真的！在飯館的時候我都看到了，當時忠義救**的那幫王八蛋衝進去大肆搶掠，所有吃飯的人都嚇跑了、唯獨只有他和那個小夥計穩穩當當地坐在原地沒有動彈，你想如果真的是一般的商人能有這膽量?再有你看看這支槍——這可是正宗大沽造船廠的上等貨，這在黑市上最起碼也要50塊大洋才買得到！雖然現在兵慌馬亂的許多商人都買槍雇保鏢保護自己的安全，可誰有那麽闊居然用這麽好的槍來保護自己。再有最重要的，他離開了葉家集以後不走官道、走小路——如果真的是普通行腳商人就是嚇死也沒有這種膽量呀！還有我打他埋伏的那會兒都把槍頂到這小子腦門上了，可是他的眼神卻絲毫不亂，而且居然還敢直勾勾地那麽看著我，您說這能是一般的人物嗎……?”

　聽了劉四這一番描述，再看看手中那把槍，這下子朝天吼的興奮勁似乎又重新回來了！如果按照二弟剛剛所講——那麽這個名叫劉德的商人則果真有些來頭，而且別看劉四跟自己一樣都是粗人，可這小子頗有識人伯樂之才。一般來說只要是被他看得上的人，那麽十有**都是有些能耐的。

　“這槍是從那個小夥計的身上搜出來的，那個劉德就沒有帶家夥?”

　“仔細搜過了，他的身上沒有！但是越是這樣越說明這絕非等閑之輩，雖然我們當時沒有動過手、但是兄弟看得出來:這小子還有那個夥計——身上肯定都有功夫，而且還不弱呐！！！”

　“……，那有沒有可能是鬼子漢奸派來刺探軍情的奸細?！”

　“不會——但凡那種人的臉上都掛相，這個劉德的臉上沒有！如果他真的是漢奸走狗、絕逃不過我的眼睛！”

　朝天吼頻頻點頭，可是看意思還是有些猶豫。

　“你的話我信得過，可是看他那文弱的樣子，充其量也就是個生瓜蛋子……。”

　“哎喲我的大哥呀瞧你這話說的:這自古英雄出少年，咱遠的不說、就說那個在南京舉事的李興華不也就20好幾的歲數嗎?你可別有眼不識金鑲玉——如果今天你真的把這個劉德放走，我保證到時候你會後悔一輩子！！！剛才有些話我忘了告訴你，當時在飯館兒裡、白家的大小姐好像也看中這個人物啦！”

　“啊——你說白家?！”

　聽到劉四這樣對自己一說，朝天吼的臉上則再也沒有猶豫了！就見他趕忙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了整理，隨即三步並作兩步從正殿裡走了出來。在距離李興華還有十幾步的地方便趕忙抱腕拱手，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劉德兄弟，失敬失敬——剛剛我手頭上有些要緊的事情沒有處理完，所以怠慢了兄弟！不周之處、還往多多海涵呐！！！”

　“好說、好說。”

　眼看著這個操著一口濃鬱河北樂亭方言的黑臉漢子朝著自己一拱到地、求賢若渴的虔誠樣子，李興華的心中不覺有些好笑，同時又在內地裡對這位朝天吼有了幾分興趣。這時候朝天吼已經走上前來親親熱熱地拉住了李興華的手臂，將其讓進了正殿之內。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朝天吼當即吩咐手下人找來一把凳子，安排李興華在自己的身邊坐了下來。

　“劉德兄弟，想必在來這裡之前，我手下的兄弟都已經跟你把話講明了:目前我們徐州獨立大軍為了對抗鬼子漢奸，正在招兵買馬、廣收人才。今天能夠把你請到這裡來，真乃是三生有幸！”

　“朝軍長嚴重了，想來兄弟也只是個落魄之人，在貧困潦倒之時能夠獲得徐州獨立軍諸位英雄好漢的青睞，實是小弟的榮幸！”

　雖然聽李興華說話有些咬文嚼字地沒有聽慣了的大白話好理解，但是朝天吼也聽得出人家這是在恭維自己，尤其是李興華一口一個“朝軍長、朝司令”地叫著，雖然不知道內地裡如何想、但是從表面上就沒有拿自己當作土匪山賊，單單就憑這一點便叫朝天吼心中受用不少！

　“劉德兄弟客氣了，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朝天吼雖然是個粗人，可是值此危難之際也要學學那精忠報國的嶽武穆，帶領手下兄弟為當地的百姓殺出一方淨土！別看我現在人不過千、槍不過百，但是這僅僅是一時之落魄，早晚有一天我要把東洋小鬼子聽到朝天吼和徐州獨立軍的名號就嚇得尿了褲子……！！！”

　聽著朝天吼大山大叫的狂妄說話，李興華頻頻微笑點頭……。雖然朝天吼再接下來的說話多半都是不切實際的夢想和吹牛，但是仍舊不難看出這位朝司令絕對是個有血性、有氣節的中華漢子！如果可以將其進行悉心調教，今後在自己的麾下這也絕對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虎將。

　“哼哼哼——朝天吼你剛剛還真是說對了:今天可以請到我李興華，絕對是你的榮幸，從此以後再也碰不到的莫大榮幸！”

　心裡正這樣好笑著……，李興華抬起頭來就看到朝天吼已經停止了說話、在和身邊的二當家劉四耳語了幾句之後便又重新扭回頭來看向了自己這邊。

　“嗯，既然劉德兄弟看得起咱們獨立軍，那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你……。我看不如這樣: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獨立軍的參謀長，官拜上校，你看如何?”

　謔——上校參謀長，這官可真是不小呀……?！

　朝天吼的話音剛落，大殿下當即仿佛炸了營般響起了一派噓聲與議論——獨立軍中那些所謂的團長、營長之流的小頭目們一聽到這個任命，均不約而同地鼓起白眼珠惡狠狠地朝著李興華這邊瞪了過來！這大當家的未免也太武斷了吧，難道單憑二當家的幾句話就給了這個不知道究竟從哪裡鑽出來的小白臉個上校參謀長！要知道自朝天吼這個司令以下還有劉四周五兩個旅長， 其余官銜最大的也就是封到了少校。可是現在這個李興華才剛剛來到這裡就給了他個上校參謀長——擺明了就是要讓他坐這獨立軍的第四把交椅！試問就是這樣一個落魄潦倒的窮商人、酸秀才究竟能有什麽通天徹地的本事居然敢騎在我們的頭上來拉屎###?！

　呼啦啦……！

　一時間隨著不服氣的埋怨聲越來越大，獨立軍中的各路首領軍官們一個個你推我一把、我扒拉你一下，看樣子是想要推出個挑頭的來勸阻朝天吼收回成命或者是給那個剛剛上任的參謀長劉德直接來個乾脆的下馬威……。可是就在這個緊張的關頭，隨著一系列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響起——只見大殿外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班狼狽的身影。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大事不好啦！！！”

　“嗯?！”

　翹著二郎腿、端然穩坐在第四把交椅上——就好像絲毫也沒有聽到下面那些埋怨的低低私語、也沒有看到那些筆直盯向自己的諸多凶惡眼神:李興華則顯得頗有興趣地等待著聆聽到底又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