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徐州獨立軍

　朝天吼的“徐州獨立軍”軍部就設在距離葉家集不到30裡地的偏僻樹林深處一座荒廢的破廟內，這座始建於明代中期的小廟原本是用來供奉天庭的執法天神二郎顯聖真君、楊戩而建立的。然而隨著朝代更替、時過境遷……，昔日寺廟旺盛的香火早已熄滅——只剩下殘破腐朽的院落、和寺廟內那一座座早已脫落了金漆彩畫的腐朽神像。如此荒涼破敗的地方按照常理來講本該老早便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但是隨著朝天吼和他的那支所謂徐州獨立大軍的到來，又重新為這個死氣沉沉的不毛之地又重新增添了異樣的生氣。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

　急促且有些誇張地叫喊聲中，一個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短衣、斜挎著盒子槍木匣的小個子已經風風火火地從長滿雜草與青苔的廟門外跑了進來。看著他那副狼狽的樣子:二郎廟正殿內由數名同樣粗布短衣打扮、手持大刀長矛的保鏢護衛在中央的一張高腳座椅上——有個年紀二十五六歲的黑臉青年當即瞪起一雙牛眼，還沒有等那個報事的小個子在自己的面前站穩、就聽“啪”的一聲，一把擦得鏡明瓦亮的“花口擼子”(比利時fn1910手槍)已經被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大、大當家的……”

　“嚎喪呐——剛剛立的規矩轉臉兒就他媽的就飯吃啦?！”

　恍然大悟間報事的小個子趕忙努力把兩腿一並，跟頭把式地對著面前的黑臉青年做出了個立正和滑稽的敬禮姿勢……，他覺得自己似乎還忘了點什麽?想了好一陣之後他這才趕忙好像觸了電一樣把頭“嘣”地一聲昂得老高。

　“報告、報告司令！！！”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沒好氣地將剛剛拍在桌子上的那把擼子又重新差回到腰間，這個對自己這群幾乎跟土匪、討飯花子隊沒有什麽區別的手下簡直傷透了腦筋的黑臉青年正是名振徐州個縣響當當的英雄人物、現任徐州獨立大軍總司令。

　“司令、是三當家的、呃不——是周旅長讓我回來向您報告，他去柳莊征兵、又掙來了3個人……。”

　“呸，他媽的湊桌麻將都不夠還好意思回來顯擺呐！我不是告訴他不征夠50人不準回來的嗎?！”

　朝天吼的連番呵斥聲中報事的那個小個子緊緊壓低腦袋、連口大氣都不敢喘，過了好半天這才終於鼓起勇氣重新抬起了頭來。

　“那個、是我們這次又去晚了一步——人、都叫神刀盟的紅牡丹給征走了！”

　“他媽的又是這個臭娘們跑來拆我的台！好好好，這筆帳暫且記下: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收了她的神刀盟！！！”

　雖然嘴上這樣強硬，但是朝天吼對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存貨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懊惱地吩咐那個報事的趕緊滾下去，隨即他便仿佛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把整個身體都窩在自己那張殘破的高腳椅上開始苦苦思索下一步的計劃來……。

　“媽的，自打老子在徐州立足以來，都已經這麽長時間了——按道理說鬼子漢奸也宰了不少，可怎麽他媽的混來混去就是沒有辦法混出點大名堂來呢……?！”

　長長地歎了口氣，朝天吼開始細細回憶起自己白手起家直到今天為止的經歷來:朝天吼的本名叫曹二狗，原本在國民黨軍隊裡扛槍吃糧的他本來是個與世無爭的小人物，隻想本本分分過日子，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當什麽英雄……。但是自打1938年5月徐州淪陷、曹二狗所在的部隊被滯留下來承擔起掩護主力部隊撤退的任務後，命運之神仿佛是刻意選中了這個原本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人物，要其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挺直腰杆、擔負起亂世英雄本應肩負的重大責任。(詳細故事見前面31-36章節)

　原本當了逃兵準備回家過安穩日子的曹二狗在親眼目睹了鬼子漢奸殘殺同胞百姓的惡行之後終於燃燒起了心中仇恨的火焰——他恨透了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牲！還記得那天晚上他還是第一次親手殺死了一名鬼子軍官和其麾下的漢奸翻譯官，時至今日那天晚上的一幕幕還時常在曹二狗的睡夢中反覆出現，並且不斷地提醒他:這些畜生跟自己一樣，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也會害怕、也知道疼痛和恐懼死亡，只要自己能夠拿起武器頑強地跟這些兩足畜生拚下去，他們便再也不敢輕視自己、欺負自己、更加不敢再去騷擾那些被自己保護的同胞百姓……。

　上天有時候就是如此眷戀那些小人物:那天晚上原本準備與鬼子同歸於盡的曹二狗拉響了手榴彈，可是在他做好覺悟的那一刻——卻被兩個一直尾隨在其身後的年輕人從死神的魔掌中把本已經丟掉的性命又硬生生奪了回來！這兩個人一個叫劉四、一個叫周五，原本是被國民政府通緝、流竄於徐州一帶的土匪飛賊。因為非常佩服曹二狗的氣魄和膽量所以在關鍵時刻出手相救，後來在相互了解以後三個人衝北磕頭、結拜了兄弟。從那個時候起三個人便立下了誓言:即使是做賊、做土匪、也要做抗日殺奸，替天行道的義賊義匪！而且他們還要拉起一支響當當的隊伍，真正做到救民於水火之中……。

　幾經輾轉，三個人終於來到沛縣製下的葉家集並在荒林古刹二郎廟站穩了腳跟。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拉起了一支不到20個人的隊伍，曹二狗仗著自己曾經在正規軍中摸爬滾打了幾年的經驗，坐了大當家的。從那一刻起他便拋棄了過去曹二狗這個身份，給自己改名為朝天吼！他發誓在不久之後要讓整個沛縣、整個徐州、甚至整個江蘇省都聽到自己這響當當的朝天一聲吼！！！

　憑借著自己的那點經驗和些許鬼聰明，朝天吼帶領著麾下的弟兄們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抗日歷程……。多少日子以來——他們與駐扎在沛縣的鬼子憲兵隊和漢奸保安隊展開了一場接一場鬥智鬥勇的殘酷戰鬥:###樓、劫糧車、懲辦漢奸賣國賊……，漸漸地朝天吼的隊伍開始愈發壯大了起來——從剛剛開始不到20人，發展到了100人、200人，手中的武器從最初的鋤頭、鐵鈀、切菜刀，慢慢換成了大刀片、漢陽造、老套筒、甚至還有了好幾條寶貴的中正式和三八大蓋！朝天吼的名號也逐漸已沛縣為中心開始慢慢傳播開來:十裡八鄉的老百姓都知道在葉家集附近的山林中盤踞著一夥專門抗日殺敵的義軍隊伍，而這支隊伍首領的名字、就叫朝天吼！

　“好、好——只要照著這樣繼續發展壯大下去，等到了明天老子就要把大營扎到小鬼子的沛縣憲兵司令部裡去！”

　每每看著自己愈發壯大的隊伍，朝天吼的雄心壯志便愈發高漲了起來。可惜的是好景不長:別看沛縣的地盤不大，可是與朝天吼一樣要在這裡扯竿拉旗的隊伍可不少——正所謂有人佩服、同樣也有人不服！這其中紅牡丹的神刀盟就是攔擋在朝天吼和他的弟兄們前進道路上最難纏的一支隊伍。

　由於早在朝天吼來到葉家集之前，神刀盟便已經在這裡樹起了自己的抗日大旗。原本都是抗日的隊伍，誰要殺鬼子除漢奸這也無可厚非……。但是問題一旦涉及到是誰可以挑起這沛縣地面上當家的第一杆旗——那這問題可就複雜了！神刀盟的先任當家紅牡丹別看是個姑娘家，但是火爆的性格一點都不遜色於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管你什麽朝天吼、朝地吼……，這沛縣是姑奶奶的地盤，只要有我在這裡一天你就休想稱大耍橫！多少日子以來朝天吼和紅牡丹的隊伍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摩擦與衝突，甚至有幾次兩家人馬險些就要開兵見仗。誰看了誰都想著究竟想個什麽方法才可以吞了對方的人馬壯大自己的力量?但是較量了多少次，卻永遠是半斤對八兩、沒有結局草草收場……。

　然而現如今在朝天吼的心裡，忽然又發現了一個比收服紅牡丹還要棘手的問題！

　39年年初，南京事變的風聲吹到了徐州地界上——人們的口中到處都在議論李興華和他麾下的南京獨立師。各種誇大得神乎其神的傳言自然也傳到了朝天吼的耳朵裡，每每聽到人們私下裡議論吹噓著李興華如何如何了得、南京虎師軍隊如何如何精銳驍勇……，直眼饞得朝天吼大口大口地吞口水。現在讓他再看自己麾下這支好似丐幫一樣的隊伍，朝天吼原本自滿高傲的心情可就沒有過去那麽感覺良好了。

　“他媽的——看看人家是怎麽混的、再看看我！那個什麽李興華居然把南京都打下來了，可是我卻還在沛縣這一畝三分地上來來回回轉磨磨?！照著人家李興華比，我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呀！！！”

　後來經過仔細地歸納和總結，朝天吼終於得出了結論:自己的隊伍上廢物太多，能人太少。三國時候的劉備有諸葛亮輔佐、明太祖朱元璋有劉伯溫出謀劃策，可是再看看我身邊呢?光靠投機取巧的小聰明鬼把戲也許現在能夠嘗到些甜頭、可是一旦遇到了真正的狠角色如果沒有大智慧那就肯定要吃虧的！現在正值戰亂，正是英雄輩出的時代——假如可以請到幾個像李興華這樣有能耐的高人到了我的身邊，別說她一個紅牡丹、就是十個八個紅牡丹老子也不在乎呀！！！

　想明白了這一點:就在前不久，朝天吼召集齊麾下所有的頭目當家——正式宣布將自己的隊伍更名成為徐州獨立大軍(南京師的名號不是平地一聲雷嗎?那首先就要在名號上蓋人一頭！)，自己自任獨立軍總司令，首先的各個頭目按照正式軍隊的編制分封了旅長、團長、營長、連長……。從即日起隊伍開始大力擴編招收人馬，而且這也不是簡簡單單的那種單純征兵！朝天吼吩咐手下的這些旅長營長:不管是坑蒙拐騙、暗算綁票、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找到幾個有能耐的英雄人物來他的獨立軍中入夥！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只要自己的隊伍裡有了能夠真正出謀劃策的智囊，何愁大業不成呢?！

　然而時間就這樣一天接一天地過去了，朝天吼的獨立軍已經成立了有將近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可是那個令其望眼欲穿的能人智囊、到現在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唉——老天爺你開開恩吧:當初你讓我活下來不就是安排老子在這亂世之中走出自己的一席之地嗎?可是現在你為什麽就不賜給咱朝天吼一個能人智囊呢，你他###烏龜王八蛋居然敢這樣玩老子，要是再沒個結果我可真的要罵你八輩祖宗了啊！！！”

　真是越想心裡越來氣，朝天吼忍不住從地上抄起一塊石頭便朝著大殿殘破的天花板大洞處裸露出的天空狠狠地擲了上去……。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二當家的回來了，聽說他請到您要的能人啦！！！”

　“?！”

　冷不防忽然聽到嘍羅兵興衝衝的叫喊聲，這次朝天吼可沒有像剛開始的時候那樣責罵這小子又亂了禮數。心裡想著咒罵老天這招可真靈、還沒等自己開口居然真的把人送到了家門口?！趕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朝天吼就看到大門口自己的磕頭二弟劉四正興衝衝地從外面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還一前一後跟著兩個神秘的年輕身影。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