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醫院的住院部後邊,有一個小天井,那是金恩華曬太陽的地方。
上洋鄉黨委書記李林揚,黃樹鄉鄉長顧素明,棋盤鄉鄉長洪彩南,幾個金恩華的鐵哥們,在月河鄉享受了李紅年的盛情款待,一齊來到醫院。看著李紅年大手大腳一付財主的樣子,就有心約好到金恩華這裡敲點竹杠,這小子天時地利,雁過撥毛,小日子過得很是紅火,讓人看著實在是眼饞。
金恩華懶洋洋的靠在木椅上,眯著眼睛躲避著陽光,一付財主的模樣,“我說哥幾個,還沒喝夠呀,吃了還想帶,沒門沒門,月河鄉又不是你們爹娘,別老纏著不放。”
顧素明笑罵道:“我呸,你小子真沒良心,就你們月河鄉,以前哪年不孫子似的,到我黃樹鄉偷柴借糧,要不是為了口飯,你那西施似的姐姐能嫁到我們黃樹鄉?現在闊了,倒充起大爺來了。”
洪彩南憨憨一笑,連連點頭,“做人不能忘恩負義唄。”
文質彬彬的的李林揚笑道:“老顧說得是,快過年了,你總得表示表示,有福同享總不能停留在口頭上嘛。”
金恩華苦笑著,“算我倒霉,簡直就是一群強盜麽。”
顧素明說道:“哥幾個為了你的事,提前一天出山,在葉縣長面前大義凜然,幫著你磨了半天嘴皮子,你看著辦。”
“是啊,我們都商量好了,開完會就到月河鄉住著,反正回去也是喝西北風,這春節不如住在你們月河鄉,有洋煙洋酒招待,這是神仙過的日子那。”李林揚樂呵呵的說道。
洪彩南甕聲甕氣的附和道:“我過年給小金當保鏢,掙點外快。”
“反了反了,都窮瘋了是吧?”金恩華推了洪彩南一把,“洪哥,咱倆可是鄰居,遠親不如近鄰,你可別聽他倆挑撥。”
“沒辦法,看著都眼紅。”洪彩南毫不客氣。
聽了洪彩南的話,李林揚和顧素明哈哈大笑起來。
金恩華哭喪著臉,“唉,交友不慎,引狼入室啊,你們這那是我黨的幹部,簡直就是黃土山下來的土匪,本鄉長咬咬牙,明年咱四個鄉的造路錢,我們月河鄉全包了,不過說好了,你們出人出物呀。”
顧素明一樂,“那是早說好了的,痛快點,再來點實際的。”
“看在哥幾個為小弟奔波的份上,每個鄉兩千塊兩箱煙,不可得寸進尺哦。”金恩華笑著說道,“老顧,你還得幫我想想辦法,我姐夫都去世三年了,我想把我姐遷回來,這叫什麽事,唉,連娘家都不讓回。”
顧素明一拍大腿,“兄弟,這事包在我身上。”
"不過,哥幾個,事先咱說好了,小弟要是被人整了,剛才的話就算放屁了。"金恩華笑道。
“我看沒事。”洪彩南說道。
顧素明也說道:“老洪說得對,你這事看著玄乎,其實一點也沒事。”
李林揚點著頭,“兄弟,你放寬心吧,葉縣長那麽看重你,又有老王頭鎮著,新來的柳書記想搞事,這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老李,你才是狗哩,”金恩華踢了李林揚一腳,故作生氣的笑罵道。
“兄弟,這是口誤,打個比方而已,其實就這麽一個道理。”李林揚笑道。
顧素明說道:“葉縣長可夠背的,熬了這麽多年,眼看著多年媳婦熬成婆了,卻讓一個小娘們搶了頭把交椅,這世道,運氣才是第一啊。”
金恩華呵呵笑著,“老顧,這男人千萬別被女人壓著,就象你老顧,青嶺縣有名的妻管嚴,所以,你老顧就只能當鄉長,甭想當書記。”
洪彩南說道:“老李,聽說你見過姓柳的娘們。”
李林揚微笑道,“前年在地區黨校見過一次,她當時是地委宣傳部付部長,來給我們講課,嗯,個子比我還高,長得是漂亮,特勾人,不過麽。”
顧素明不懷好意的接道:“不過什麽呀,老李,你該不會被她勾住了吧。”
“嘿嘿,李某不敢。”李林揚神秘的說道,“地委流傳著幾句話,三位以後千萬要記牢了,周邊三尺有寒氣,遠離八丈莫是非,說的就是這個女人。”
金恩華撇撇嘴,“老李,你別嚇唬人,不就是一娘們,搞得跟碰到母老虎似的,事實證明,一切漂亮娘們都是紙老虎。”
李林揚向他翹著大拇指,“小金,我可不敢和你比。”
“那是,女人嘛,不在家好好養孩子,跑到青嶺來撒野,這不欺負咱青嶺沒人嘛,看我那一天不好好收拾她。”
說到得意處,金恩華站起身來,一轉身,象觸電似的震住了。
這不是葉文彬葉縣長麽,正一臉惱怒的看著他,身邊站著一個女人,比葉文彬的個頭高不少,一張毫無表情的粉臉上,兩道寒光掃視著金恩華幾個人。
金恩華心說要糟,扭頭一看,李林揚等三人早已落荒而逃,他媽的,這幾個倒比兔子還快,暈那,真是流年不利,莫非又撞到槍口上了?
葉縣長正在氣頭上,瞧了瞧金恩華吊著的左臂,嘴裡“哼”了一聲。
金恩華趕緊陪著笑臉,訕訕的說道:“葉縣長,我們正在討論明年四個鄉聯合修路的事,要不,請您指示指示?”
葉文彬狠狠的瞪他一眼,徑自向病房走去。
高個豔女跟著葉文彬走了幾步,忽地退回到直楞著的金恩華身邊,冷笑著低聲說道:“你就是金恩華吧,我叫柳慧如。”
我的天,真撞槍口上了,金恩華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柳慧如繼續冷冷的說道:“告訴你,那兩句詩後面還有兩句,你聽好了,他年有幸下青嶺,我花開來百花殺,今日幸會了,咱們來日方長。”
望著柳慧如扭動的臀部,金恩華打了個寒戰,傻傻的跌坐在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