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初春,一艘近海貨輪、滿載貨物,劈波斬浪,平靜地行駛在海面上。它吃水線深,行速慢,這是一艘由上海港駛向塘沽港的日本貨輪。
左側甲板靠攔杆處,站這一位高大魁武的男子,深情地眺望彎彎曲曲的海岸線。他臉頰微微顫抖,情緒格外激動,帽沿下彎曲的短發,被海風輕輕吹拂,倔強的直立著。
男子頭戴美國西部牛子帽,腳蹬皮鞋,身披一件黑皮大衣,內著西裝,顯得威猛強悍,蕭灑飄逸,冷眼看極象西洋人。然而他卻是地地道道的大清國人。中文名字叫盧一鳴。並且持有美國護照,護照上的名字叫岡薩雷斯。
十五年前,一場意外改變了盧一鳴的命運,在中國北方“誕生了”一個日後改變中國命運乃至世界歷史進程的傳奇人物。“一覺”醒來他面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並且說出令人不解的話語,這一年他才十歲。
十歲的孩子,被認定大腦有智障和罪孽之身,可見他的命運是怎樣的情景。要不是老祖母可憐他,他甚至被父親差點活埋掉。整整5年他被父親關在一間暗無天日的房間內,平時隻有老祖母、母親和比他大一歲的姐姐來看望他,通過他們的閑言碎語,使他對自己置身的境遇,周圍的環境,有了清醒的認知。寂寞的日子,他開始思考未來的路途,漫長的等待,使他謀劃出日後震驚世界的驚天計劃。
15歲那年借著結婚衝喜之機,他毅然離家出走,飄洋過海,準備闖蕩世界。他想了解和見證當代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他不僅要把握時代的脈波,而且還要使自己融進這個時代,再一次進行系統的學習。並且為自己攢夠豐厚的立世資本。
他的首選地自然是美國,這個日益崛起的工業大國,這個貌似民主的國家。10年的美國生活,他真實的見證了想象與現實的差距,使他的思維方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即使他有前世的記憶又能如何?在美國華人如狗一搬,沒有人高看你,沒有人相信你、呵護你。因為這個世界是金錢和權勢的世界,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千幸萬苦到美國後,一下船,盧一鳴未等喘口氣,便被抓到美國西部修鐵路。兩年時間吃過多少苦、著過多少罪,他自己也記不清楚。唯一收獲,學會了英語。羽翼豐滿後,他逃跑了。先剪去辮子,把自己偽裝成墨西哥難民,一路奔波,展轉到匹斯堡呆了下來。
八年時間,他從事過多種職業和工種,積累了豐富的實際工作經驗,見視了當代最高的生產技術和製造水平。工作之余,他結合後世的記憶記了大量工作筆記,同時結和後世的經驗,總結出最佳、效率最高的工作方法和生產技能。這些寶貴的資料,他將帶回國內,為日後一展宏圖做準備。這期間,他又自修了德語,回國前基本會話以沒有問題。
到匹斯堡五年後,他花光所有積蓄,費盡心機購買了一本美國假護照,護照的名自叫岡薩雷斯,借以掩護自己的身份。
選擇1904年回國,是盧一鳴經過深思熟慮、精心制定好的計劃。由於日俄戰爭,當時的東北,滿清封疆大吏,躲的躲、逃的逃,。一片混亂。滿清統治力度極低,權力處於半真空,為他施展手段提供了最佳最好的騰挪空間。
盧一鳴認為,借日俄戰爭的契機,繼而一次大戰的國際環境。再利用辛亥革命的巨大紅利,結和長達二十多年的和平期,把握機遇,開礦建廠,埋頭髮展,並且重點突破,初步建起現代工業體系,大有希望。如果條件許可,他也許會走向權利的頂峰,成就一番偉業。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即然老天讓盧一鳴重生一次,他不會讓機會溜走的。
從東部匹斯堡到西部舊金山,盧一鳴走了一個多月。他前世從戰士一直乾到偵察連長,八年的軍旅生涯,鑄就了鋼鐵般的意志,靈活、敏捷的身手,沉著、冷靜的思維。利用其特長,一路作案,沒有辦法,為了掘第一捅金,隻能出此下策。所到自處,無論得手與否,絕不傷人,更不多停留。待當地警方察覺,早以影蹤皆無。一路下來,收獲不菲。
到舊金山後,盧一鳴馬不停蹄、迅速置辦攜帶物品,分別裝滿十個牛皮箱子,逐個貼上數自標簽,爾後,買通一位巴拿馬籍船長,蹬上去上海的貨輪。在上海換乘一艘日本貨輪,駛向塘沽港。
“嗚”,一陣刺耳的汽笛聲,把盧一鳴從沉思中喚醒。放眼望去,海面上白帆點點,輪船穿梭,塘沽碼頭遙遙再望,一派繁忙景向。
甲板上傳來嘈雜聲,船員開始忙祿。只見船長滕野一郎從駕駛室走下,徑直朝盧一鳴走來。滕野一郎用流利的英語說:“岡薩雷斯先生,一路上多多關照,非常感謝,”說完鞠了一躬。盧一鳴有些好笑,日本人客套也與眾不同,張口說:“滕野船長,客氣了,要感謝的人應該是我。旅途順利,多虧照顧有佳。”
滕野一郎搖了搖胖手,虔卑地說:“岡薩雷斯先生搭乘鄙船,是鄙人的榮幸,如有照顧不周之處,請多多包函。先生還有什麽吩咐?”盧一鳴沒有搭話,習慣地掏出兩支古巴雪茄,隨手遞給滕野一支,然後點燃,美美地吸一口說:“滕野船長,碼頭我不熟習,靠岸後麻煩你雇輛馬車。”
滕野忙說:“沒有問題。先生為什麽不走水路呢?”盧一鳴笑笑說:“走旱路麻煩少一些,你說是不是。”滕野會意地點點頭打個召呼,轉身離去,貨船就要靠岸。望著滕野一郎離去的身影盧一鳴若有所思。
未等貨船停穩,大批苦力蜂擁而至,秩序混亂。日籍船員大聲地吆喝、謾罵著。見此情景,盧一鳴的好性致全沒了。面對衣衫襤縷的同胞,他心情很沉重。日籍船員這般羞辱,苦力們友如此麻木,幾乎無動與終,兩相對比,刻化出大清國窮苦白性的真實寫照。
怎暖還寒,春日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在駛往天津城。田野一片灰暗,盧一鳴與車把式分做車轅兩邊。馬鈴聲和木頭車軲轤發出的響聲極不協和,但確很有規律。
“啪”的一聲鞭響,盧一鳴精神一振,扭頭瞅向車把式。車把式約五十多歲,飽經風霜的臉上爬滿皺紋。他頭戴一頂破氈帽,落滿塵土,黑白、稀梳的辮子,墜在腦後來回擺動,顯得很滑稽。他粗布棉襖好幾處露出灰白色的棉絮,看樣子老把式的日子過的並不寬裕。
碼頭出發前,盧一鳴提前預付車費,當把一量銀子遞給車把式時,車把式迷糊,有些詫異的望著他,竟然沒有伸手接。盧一鳴不解問:“怎麽,嫌少?”那知車把式吱吱唔晤說:“洋大人,銀子給多了。”盧一鳴心裡一陣顫抖,不由分把銀子說硬塞進他的手裡道:“老把式你看仔細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大清國人,剛從西洋回來,你不要害怕。”說完不竟感慨,這個時代的中國人是那麽誠實,即使在窮困潦倒之中,天生的體現出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耐不住旅途寂默,他開口問:“老把式,你老貴性,年令幾何?”車把式答:“俺性李,在家排行老二,大夥都叫我李老二,今年正好五十歲。”盧一鳴接著問:“老李把式,家裡有幾口人呀?”李老二不在拘謹說:“掌櫃的,不滿你說,有老伴、一個閨女、一個兒子。兒子在城裡拉洋包車。”盧一鳴又問:“老李把式,瞧你趕車的架勢。”
突然,一大片黑影撲面而來,出現巍峨的城牆,高大的城門,天津城到了。李老二把他送到昌隆客棧門前,卸完貨,李老二辭別。盧一鳴告之,明天雇他兒子來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