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分,正是江南好風景,金鵬等人卻得遠離家鄉去與那不討人喜歡的地獄門作戰,實在不是件能讓人心情愉悅的事。
晚間,三人在驛站歇下,張嫵媚照舊是一壺老酒,一碟糖蓮子,對小二送來的豬耳、鴨頭之類的下酒菜張嫵媚並不感興趣,唯獨對這種蜜糖醃漬過的蓮子情有獨鍾。陸飛暗笑,這一點倒是與燕兒挺像,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對蓮葉、蓮花、蓮蓬、蓮子,甚至蓮藕都萬分喜愛,連那條長得和狼差不多的狗也被叫做蓮子。
此次出來,燕兒倒是懂事了,想是上次的事讓她心生畏懼了吧,陸飛想著,這樣也好,一個女孩子成日在外面奔波,吃不好,睡不好的,多少讓人有些心疼,還是跟在父母身邊的好。
忽然想起燕兒臨行前遞來的包裹,記得燕兒說是暗器的,便拿了過來,一邊打開,一邊對張嫵媚說道:“嫵哥,燕兒製作的這種暗器,體積小,攜帶方便,發射的時候也隱蔽,不如嫵哥在身上帶上一個,以備不時之需。燕兒說給我們準備了三個,一人一……”
打開的包裹裡整整齊齊放了五個小盒子,陸飛一愣,記得臨走時燕兒明明是說準備了三個,一人一個的,怎麽打開包裹卻是五個,難道燕兒怕不夠用嗎?
正在納悶間,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呼吸聲,陸飛立時警覺,一口吹熄了蠟燭,喝道:“誰?”
“啊!”屋外人一聲慘叫,陸飛心中奇怪,回身看了身邊的金鵬一眼,兩人點了下頭,一齊抽出長劍衝了出去。
院內,一個黑衣男子一手捂著左腿躺在地上,見金鵬和陸飛衝出到眼前,忙說道:“我只是個送信的!”
金鵬喝道:“給誰送信?信呢?”
那人抖著手從懷中抽出一封信交給金鵬。金鵬一把接過,撕開封皮,從裡面抽了一封信出來,展開一看,信中只有八個大字,“七日內,繳滅飛鷹堡!”
金鵬大怒,一把扯碎了信紙,說道:“誰讓你來送的信?”
那人抖了半天才說道:“我,我們堂主。”
“他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
金鵬提拳就打,陸飛一把攔住,說道:“阿鵬,他只是個送信的,讓他去吧。”
金鵬“哼”了一聲,提起那人,說了聲“滾!別讓我再見到你!”
那人連忙答應了,一瘸一拐地逃了出去。
金鵬向陸飛使了個眼色,意思要追出去,陸飛道:“阿鵬,別去了,燕兒在這裡,我們不宜走遠。”
金鵬一愣,房頂上已傳來了燕兒咯咯的笑聲,“還是飛哥厲害,怎麽猜到是我的?”
二人連著站在簷下的張嫵媚一齊向房上看去,只見燕兒帶著青瑤雙雙躍下。金鵬道:“燕兒,你怎麽又跟出來了?還把青瑤也帶出來了。”
燕兒道:“我不喜歡在家待著,好無聊的,青瑤姐姐也不喜歡一個人待在家,她說想和你……呃,你們待在一起。”
金鵬眉毛一挑,似乎咧了下嘴,可終究還是板下臉來,說了聲“胡鬧!”
燕兒一撇嘴,說道:“我來有什麽不好,你看剛才,要不是我打傷了那人,他已經準備用吹管往窗戶裡吹毒了。”
三人一驚,
陸飛心道,怪不得剛才聽到一聲喘氣聲,原來是準備吹毒,當真好險。 金鵬說道:“我們這次可不是去解什麽機關,你去幹什麽?還把青瑤也帶了來!”
燕兒道:“帶她來怎麽啦,我不是給飛哥帶了五個‘燕投林’嗎?拿兩個給青瑤姐姐戴在胳膊上,誰敢動她,就請他吃一枚飛燕鏢。再說了,哥哥你武功那麽好,保護一下青瑤姐姐,不在話下吧。”
說完,又朝金鵬使勁擠了擠眼睛,金鵬被妹妹這幾句話搞得哭笑不得,想想,此時送燕兒和青瑤回去也不合適,隻得答應讓她們先留下來。
燕兒聽哥哥答應了,笑道:“謝謝哥哥,那我們去睡了。”說完,拉著青瑤進了哥哥的屋子,高聲說道:“哥哥,我們睡你屋了,你另找一間吧。”
金鵬一個勁的歎氣,張嫵媚搖了搖頭,說道:“這丫頭!”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燕兒就帶著青瑤起來了,五人用過早餐便上路了。一路之上,燕兒最是開心,叮著張嫵媚說些江湖趣事,哪裡像是有任務在身,分明就是春遊去了。張嫵媚原本就是個話嘮,此時有人陪著他說,正是求之不得,這一大一小,很快就說一起去了。
金鵬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別看平時好講話,可要是拗起來,那是比誰都拗,任你天王老子也別想勸她回頭,好在這回燕兒將青瑤也帶了出來,對於金鵬來說,多少是個安慰。金鵬想著,就算青瑤不願和我說話,便是天天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況且,青瑤話雖不多,卻也不是冷情之人,金鵬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青瑤,也許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純是冰山一座。
陸飛卻在昨晚的事情之後多了一份莫名的擔憂,一股說不出來的恐懼總是盤旋在心頭,似乎有什麽不祥之事將要發生一般。陸飛對自己說,那個送信的人只是虛張聲勢,飛鷹堡在江南地區,甚至整個南方武林都是首屈一指的,金飛鷹說的對,以飛鷹堡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實力足以與地獄門抗衡。況且,他們雖然出門在外,飛鷹堡的飛鴿傳書依舊會每日傳到,如果飛鷹堡有什麽事,他們會很快知道的。
陸飛想的出神,沒注意金鵬在身後喊他,金鵬隻得提高聲音喊道:“阿飛!”
陸飛這才回過神來。金鵬道:“想什麽呢,這麽專心?我都喊你幾遍了。”
陸飛忙道:“我沒事,你說。”
金鵬點了點頭,說道:“阿飛,我想不通一個問題,昨晚那個人來送信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陸飛道:“阿鵬,我們才出門一天,就被人盯上,看來,這一趟行程會很熱鬧啊。”
想了想又說道:“送信的目的似乎是一種警告,難倒地獄門已經知道我們要去管九龍潭的事,想讓我們返回飛鷹堡?”
金鵬說道:“我也想不通這一點,如果這是警告,那這種警告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陸飛道:“阿鵬,對於地獄門,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這幾日和飛鷹堡的飛鴿傳書千萬不能斷了。”
“嗯!你說的對!”
二人一邊商量,一邊已經到了個驛站,二人見天色已晚,前方幾十裡地不會再有宿處,便招呼另外三人一起入站休息。
燕兒和張嫵媚一邊還在接著剛才的話題爭論不休,燕兒說道:“狼不是像你說的這樣,狼很溫順的,你只要經常替它撓撓肚皮,它就會喜歡你的。”
張嫵媚卻道:“你這丫頭,你生長在深宅大院,別說是真狼,便是狼毛也不見得見過,還說什麽撓肚皮?你以為是狗啊?狼要是向你袒露肚皮,只會是一個意思,那就是臣服。”
燕兒一撇嘴,“誰說我沒見過狼,我還養了一條呢!”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都回頭看著燕兒,燕兒似乎也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呵呵笑了兩聲,說道:“狼狗和狼一樣!”
金鵬狐疑地看著燕兒,一字一句地問道:“燕兒,你,上回去打狼的時候,嗯,有沒有……”
燕兒嘴角一咧,“有什麽啊?我聽不懂啊,那個,我睏啦,先回屋睡覺去啦。”話未說完,人早放了飯碗溜了出去。
眾人見她不願說,越發懷疑起來,只是就算蓮子真的是狼現在也沒法子了,眾人趕了一天的路了,吃過飯,各人回房休息,臨出門時,金鵬喊住青瑤,將前日燕兒給的暗器‘燕投林’遞了兩個給她,說道:“青瑤,晚上把這個戴在身上吧,萬一有什麽事,也能頂用。”
說完自己笑了一下,“燕兒雖然調皮,這製做暗器的功夫實屬一流。”
青瑤想了一下,低頭接過,輕聲說了句“謝謝”,轉身回屋。金鵬大喜,這還是上次青樓事件之後,青瑤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呢,估計青瑤已經原諒自己了,想到這裡,金鵬喜滋滋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深了,驛站的客人都已經入睡了,沒有人會注意到屋簷之下,一個瘦小的黑影隱身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似乎在等著什麽。直到月落西沉的時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悄悄摸進了院子,那個影子在院子裡站了一下,似乎是分辨了一下方位,便徑直走到青瑤的屋子外。
只見那黑影從懷中悄悄掏出一個管狀物,將一頭插入窗紙,正要將嘴對準管子,突然悶哼一聲。
然而,就是這一聲,屋子裡的陸飛和金鵬已經察覺到了,先後奔出了屋子,那人知道事情敗露,一面撫著傷處,一面跳牆而逃。陸飛和金鵬正要追出去,就聽那人說道:“我只是送信的,二位不必追我。”說完,一揚手,將一物朝著院中的柱子擲了過去。
陸飛道:“阿鵬,你留下!”說完,便追了出去。
微弱的月光之下,一個黑影正飛速逃跑,陸飛展開輕功就追,沒多遠就追進了一片樹林。此地已屬江北,林中樹木比不得江南茂盛,可月光之下,視線有限,竟失了目標。
陸飛在其中轉了兩圈也不見人影,心中又擔心另外幾人,隻得快步跑了回去。
一進院門,就見金鵬、燕兒、青瑤以及衣冠不整的張嫵媚都站在院中。金鵬詢問似的看了陸飛一眼,陸飛張了張雙手,金鵬知道沒逮住人,便將一張信紙遞給了陸飛,陸飛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八個大字
“六日內,繳滅飛鷹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