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這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的職業之一了,當人類出現最原始的以物易物之後,逐漸開始就有人從事這種將貨物轉運四方,從中獲利的行業了。
早在4千年前,帝嚳次妃簡狄,因吃玄鳥而生閼(ē)伯,故《詩經商頌》雲:“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閼伯便是商的始祖。閼伯之孫相土首先發明了馬車,六世孫王亥又發明了牛車。這便是史書上“立皂牢,服馬牛,以為民利”的記載。農牧業的迅速發展,使商部落很快強大起來,他們生產的東西有了過剩,於是王亥便用牛車拉著貨物,趕著牛羊,到外部落去搞交易,外部落的人便稱他們為“商人”。從此“商人”一詞作為“買賣人”的代稱一直沿襲至今。
商人走四方,通有無,辯貴賤,調余缺,度遠近,可以說是盤活社會活力的根本。但是在古代社會商人卻沒有得到很高的地位。原因很簡單,社會生產力不夠發達,而經商時常又是一本萬利的行為,統治者十分懼怕所有人都去經商不事農業生產。
但是此時的趙惟吉卻不這麽想,他準備利用這群商人做一件大事。
商人有著逐利的天性,這導致了商人經常會作出一些損人利己的事情來,其後果便是雖然百姓離不開商人,但是也不喜歡商人,不尖不商變成不奸不商就是最好的代表。
可是趙惟吉知道,商人到底有多大的威力,這是一支不可估量的力量,只是他們還沒有將這股力量聚合起來而已。
現在趙惟吉要做的就是聚合這股力量為自己所用。
在產生這種想法以後,他通過他開設的商科的學生們接觸到了一個傳奇的團體,那就是徽商。
雖然在歷史上徽商真正的登上歷史的舞台是在明朝中葉以後了,但是趙惟吉卻知道,這個傳奇的商幫卻是在東晉就開始萌芽了。
徽商以資本雄厚、活動范圍廣、經營項目多、興盛時間長且崇尚文化為特點。尤其是崇尚文化最為趙惟吉看重,徽商亦儒亦賈的特點正符合趙惟吉接下來所要推出的東西。
……
“今天請諸位來是想和諸位商量一些東西。”
華亭縣,吳越王府裡,廳堂之上坐滿了人。除了坐在主座的趙惟吉之外,堂下做的都是一群穿著將就的體面人。但是這群人雖然有著一股儒生的氣質,卻也從他們的眼中透露出了以固商海沉浮的精明。
這群人就是傳說中的徽商了。
“您是王爺,和我們這群小商賈有什麽事情可商量的。”這個第一個開口就嗆聲的人姓程,叫程輝字仲明,徽州祁門人。以經營茶葉為主。
之所以此時他第一個跳出來嗆聲,全都是因為趙惟吉弄出來的新式茶葉影響了他的生意,現在祁門縣的茶農更願意將茶葉賣給趙惟吉旗下的茶莊,因為正山茗茶的收購價更高,而且銷量也更好。
“仲明,稍安勿躁,既然王爺專程請我們來了,自然有他的用意,以王爺今時的財力估計也犯不上請咱們來然後再羞辱我們一頓吧。”
這位出言勸阻程輝的人名叫汪斌字文武,年紀看上去大概有五十來歲,成熟、幹練、儒雅這三個詞可以說是對此人最完美的詮釋。他在徽商中生意做得最大,威望也最高,雖然現在的徽商還未形成後來那樣團結的商幫,但是此刻可以看得出來這個汪斌已經有些徽商領袖的雛形了。
“我先來問大家,諸位也經商多年了,經商最重要的是什麽?”趙惟吉看到堂下有些商人並不太買自己的帳,但是他也不是太在意,因為他知道,他接下來的說辭是會打動這群人的。
“當然是賺錢了,不賺錢誰會去經商啊。”又有一個人搭話了,這個人姓江,叫江紹字文和。
“這是自然,經商就是為了賺錢,但是諸位,想賺的是那種撈一筆就完事的快錢呢還是長期穩定增長的收入?”
“這個自然是長期穩定增長的收入了。”
“那麽誰能告訴我,做長期穩定的生意,除了賺錢什麽是最重要的,或者什麽東西才能幫你賺到長期穩定增長的錢?”
趙惟吉此話一出,底下炸開鍋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有的說是好的商品,有的說是合理的銷售手段,還有的說是和官府打好關系,總之是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這個時候汪斌又開口了:“是信譽,人無信不立,商無信不興。”
雖然汪斌說此話的時候聲音並不大,但是他的話語卻如同利箭一般直刺在場所有商人的心底,使他們陷入了沉思。
的確這句話在場所有的商人都知道,但是他們很少將這句話作為自己做生意時候的最重要原則來看待。
而趙惟吉聽到汪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知道他沒找錯人,這個汪文武將是他接下來計劃的絕佳執行人。
“我認為汪先生說的一點都沒錯,信譽才是做生意的根本。你們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比如說你江兄。有沒有人在買你江兄販賣的徽紙的時候,一聽是你江兄的,便立刻購買,沒有任何的猶豫。”
“好像是有,當我販賣的徽紙有一定名氣之後,好像這種很爽快的顧客逐漸增多了。”
“他們為什麽買你的紙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猶豫呢?”
“他們都說我的紙輕薄,便於書寫,而且我賣的紙質量從來都是由保證的還有就是數量也從來都不短缺。”
“這難道不就是你江兄龍須紙的信譽嗎?而程兄你呢?有沒有在你的資金周轉不靈的時候仍有人願意賒帳供應原料給你供你販賣,讓你販賣以後將資金周轉過來然後再還錢呢?”
“有……有的。”
“那這是為什麽呢?”
“他們說我以前從不拖欠購買原料的錢,所以他們相信我肯定能還上的。”
聽到了這兩段對話以後,在座的所有人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座的生意做得都不小,時間也都不短,這樣的事在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發生過。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一個道理,他們之前所說的所有東西都只是發家的手段,但是發家之後要想將生意做得長久,最重要的還是信譽。
就如同程輝一樣,雖然他的茶葉生意受到了趙惟吉新茶的衝擊,但是憑借他多年以來的信譽,他還是撐過了最難度過的關頭。雖然現在沒有以前那麽賺錢了,但是仍然沒有倒下。一旦他能找到可以對抗趙惟吉新茶的東西未必不能翻身,畢竟老字號擺在那裡。
就在在座的商人剛把這個問題想通了的時候,趙惟吉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其實我也算是一個商人了。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我能否摸著良心想,當自己的生意受到做同樣生意的他人衝擊之時有沒有想過用卑劣的手段去對付別人。
造謠,找茬,甚至對對方的店面或者是貨源進行破壞?
不用做過,只要想過就算。”
此刻在座的所有商人都低下了頭,因為趙惟吉的條件限制太苛刻了,只要想過就算。在座沒有一個人沒想過,人都是由陰暗面的,不是每個都都是聖人。這些生意人能把持住自己不去做就算不錯了,不去想,怎麽可能?
“王爺說那麽多到底想要表達一個什麽意思?”這個時候汪斌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這個吳越王肯定不是把他們找了談生意經的,他創辦的清華書院就有商科,據說這人也聚集了不少商人在那裡面偶爾授課。
“我想說的是,咱們這個行業其實存在著太多的不確定性了。咱們商人的地位本就不高,而且還龍蛇混雜。有著很多商人的行為根本就是給咱們這個行業在抹黑。”
“這不也是沒有辦法的嗎,咱們商人的地位低下,而且朝廷很多時候都不考慮咱們正當商人的利益,連保護我們的律法都沒有。”
“朝廷沒有專門制定保護咱們商人的律法沒有關系,咱們可以自己來制定。只要我們這些正當的商人都聯合起來, 制定自己的律法和規范的話,既可以保護我們自己的利益,也可以提高商人的地位。”
趙惟吉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嘩然,這個王爺想做什麽?商人自己制定自己的律法?他瘋了嗎?
但是此刻堂下卻有一人懷著不一樣的心情,這人並不震驚,反而是有些期待,還有些興奮。這個人就是汪斌,他越來越好奇這個吳越王了。
“那麽王爺,你說咱們要怎麽制定屬於自己的律法,這難道不會成為我們自己在做生意的時候的枷鎖嗎?”
“汪先生,首先我們要卻一點,到底是有秩序好,還是一片混沌才好?”
“這個自然是有秩序好。”當生意做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商人們更多的想法便不再是如何賺法律的空子了,而是希望法律來保護他們已有的利益。
趙惟吉早就想清楚這一點了,所以他肯定這群大商人肯定會接受他的提議,因為他所提出的東西將是這些人既得利益的保護傘。
“既然是有秩序好,那麽汪先生有怎麽能肯定咱們以後要實行的規范會是枷鎖呢,畢竟這並不是我一個人頒布出來就說的算的。”
“這就對了,王爺並不是官家,如何能夠讓商法具有約束效力呢?”
“這才是我今天找諸位來的目的,我希望能聯合諸位成立一個商會。”
這下所有人又傻眼了,什麽東西叫商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