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還沒有照耀大地的時候,朱桓玉已經開始一天的學習了。
學霸的風采,此刻展現無遺!
神情肅穆,精神此刻無比集中於眼下的宣紙之上,手中的狼毫毛筆在紙上疾走揮毫。尤其是那一雙黝黑的眼珠,如同璀璨的黑寶石一般,熠熠發光,吸引人的心神。
字,練習的是仕途之上,標準的台閣體。這是做官必須學會的一種文體,也是將來參加童試必須會的字體。
書,練的卻是最基礎的論語!
半個時辰之後,洋洋灑灑數千字的論語就已經有大半,躍然紙上。
小心翼翼的將毛筆放入筆套之中,讓後再輕輕放入筆架之上。如此狼毫可不是什麽便宜的毛筆,要是不好好保養的話,可是壞的很快。不要問朱桓玉為什麽會台閣體,作為一個學霸,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學毛筆字了。至於為什麽偏偏練的是台閣體,那也隻能說是巧合。
“紅袖,有勞了。在下還真的沒有親自磨過墨,要不是你,今天的練字也就無從說起了。”朝紅袖拱了拱手,朱桓玉這謝意還真是真心實意的。除了謝謝她磨墨隻愛,最重要的還是感謝昨天她替自己說話。要不是紅袖的那句話,他早就被亂棍打出了。
今天早上起床,想起童試。我們的學霸同學就迫不及待的開始準備起來,面對考試學霸可是從來都沒有犯怵過。考場上,可是學霸揚威的地方。可以說考場上,就是學霸的地盤,我的地盤我做主。對於考試,朱桓玉還從來沒有怕過人。
可是不怕並不意味著,不重視。
這不,一大早,他就開始尋找文房四寶。
還好遇到正好給夫人、小姐,準備早餐的紅袖。知道自己的要求之後,紅袖在請示了夫人之後。給自己送來了已去世的老爺的文房四寶,還有厚厚的一刀宣紙。
面對這硯台,我們的學霸同學又不知道如何下手了。還好紅袖看出朱桓玉的窘境,伸出芊芊玉指,幫朱桓玉研墨添燈。
朱桓玉看著油燈旁邊,素衣如雪,身上更是有縷縷幽香傳出。那露出的脖頸,如同明月一般皓白。雖然不曾施以粉黛,看上去卻給人一種蘭花一般,色淡香清,空谷幽香,與世無爭。
當下我們學霸心思一動,再次伸手,執筆揮毫。
“紅袖,這是送給你的!”
紅袖看著手中的宣紙,呆呆的,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看這首詩挺適合你的,送給你了!”
紅袖看著紙上還未乾的墨跡,忽然臉色通紅。低下頭,聲如蚊蠅。
朱桓玉張大著耳朵,湊近了,好不容易才聽清楚。原來紅袖識字不多,而朱桓玉的詩句紙上,有幾個字她不認識。她想朱桓玉,給他讀一遍。
聽到隻是這麽簡單的要求之後,朱桓玉不怎麽標準的湘鄉話讀了出來。
《寫蘭》
道是深林種,還憐出谷香。
不因風力緊,何以度瀟湘。
“嗯嗯!”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溫馨場面。
“夫人,我在給朱公子,那個,那個磨墨。”紅袖看到夫人,這才注意到不知不覺中。朱公子幾乎和自己靠在一起,一時間想起他那俊秀的面龐,以及那首‘寫蘭’在她的心中綻放。臉色更是緋紅,低著頭,又是高興又是有些不知所措。
紅袖沒想到,朱桓玉湊近的這一幕,以及送詩給自己的這一幕,都給左氏看在眼中。
左氏原本隻是想看一看,朱桓玉到底有沒有才學。靜靜的站在門檻之上,看到朱桓玉那奮筆疾書,聞雞起舞的勤奮,不覺暗自高興。後來聽到朱桓玉的詩句,她雖然不知道詩句的好壞。可是一聽這是寫給紅袖,至少說明才情不差。
臉上的高興是怎麽也掩飾不了的,可是看到紅袖和朱桓玉愈來愈近的距離。以及朱桓玉和紅袖,這種情愫暗生的表情,她又感到有些憤怒。
“紅袖,你去看看小姐吧!我跟朱公子有些事要談,準備些乾糧以及幾身換洗衣服。”
聽了夫人的吩咐,紅袖應聲朝門口走去。出門前,緩緩將房門關上。
剛才腦子裡迷迷糊糊的,聽到夫人的吩咐就出來了。可是這衣服是給誰準備的啊?紅袖一邊朝後院走去,一邊想著。最後隻好用一個傻辦法,夫人、小姐和朱公子,每個人的衣服都準備幾身。
“桓玉啊,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練字,調情!”
朱桓玉看到左氏的時候,心裡就咯噔一想。你想想當著丈母娘的面,跟丫頭調情。這不是,茅房裡打燈籠――照屎(找死)嗎。剛想解釋什麽,可是一看左氏。好像完全不是那麽回事,果然還不等他開口,左氏又接著說了下去。
“恭秋那個潑皮,去縣城找典史了。你竟然還有時間,在這裡風花雪月?你這孩子……”左氏明顯是拿朱桓玉,當自己的女婿看待了。早上聽了二狗和三蛋的談話,她就知道麻煩了,趕緊給朱桓玉來提醒了。
“伯母,你別著急。咱們還是坐下來,聽你慢慢將事情講清楚。”
等左氏將事情的原委講清楚之後,朱桓玉知道這次事情是真的危險了。畢竟典史,可是一個縣城的四號人物。隨著繼續問下去,他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這縣令張沂和主簿劉訥,同為萬歷三十五年的進士。可僅僅因為張沂的排名在劉訥的前面,所以仕途上,從來都是張沂壓著劉訥一頭。你說劉訥能夠不嫉妒的嗎?
這次來到湘鄉,其實是兩人都被貶了。可是劉訥沒想到,就算是被貶,他還是被張沂壓一頭。一個是縣令,一個是主簿。反正來到湘鄉,差不多等同於流放了,以後幾乎也沒有晉升的機會了。
劉訥就開始,明著暗著跟縣令對著乾!
要說這縣令和主簿,相差太遠,一般也不會如此明顯的對著乾。可是劉訥是管錢、管糧的,這中間的貓膩可大了。俗話說:錢能通神。神都能買通,更何況是區區凡人。
而張繡正是劉訥的小舅子,你說說這劉訥不乾淨,張繡豈能獨善其身。
至於縣丞,叫韓范。乃是一個萬歷十一年的進士,年近六旬。老資格,正等著退休呢。哪有閑情,去管這群人的爭權奪利。
朱桓玉瞬間就找到了突破口,臉上流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伯母,桓玉知道了。這事你就不用擔心了,等下和各位族老商議完之後。我就和他們連日去縣城,將這件事情處理好。”
吃過早餐,這次來到了正房的大廳之中。
周府的客廳之中,此刻朱桓玉卻是坐在主座之上,而左氏卻是坐在他的右邊。
主座的兩邊各有兩張茶桌,四張椅子上除了一個空著之外,其余的都已經坐滿了人。他們分別是坐在右邊的三位:四爺周複琦,六爺周複毅,四伯周恭宇。左邊依次坐著左王兩家的族老:左強,左聯,王雲,王林。
將朱桓玉介紹給各位長輩之後,左氏就退入後院。
對於左氏的做法,他們早就預料到了。
一番寒暄之後,就進入了主題。
“各位長輩,晚輩這次叫你們來就是想成立一個商行。”
在場的人,都是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風雨的人,當然不會同下人那般一驚一乍。而是靜靜的喝著手中的茶水,示意朱桓玉繼續說下去。
“現在豬肉一錢一斤,稻草十文一旦。我們製作一塊這麽大的肥皂,加上人工費用也不過是一百文而已。如果要價一兩半銀子,我相信買的人一定不少。”
“這價錢不太合適吧!”
聽到這裡,泥菩薩一般的族老們終於開口了。首先開口的是左家的族老左強,畢竟左家是靠商賈之道持家的。這定價,在他看來,太不合適了。
“恩,我也覺得不太合適。”這次說話的是四伯父,他看著朱桓玉手中跟現在差不多大小的肥皂說道:“這實在是太低了!五兩銀子,甚至十幾兩銀子,都有人賣。”
聽到周恭宇的話,在場的人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朱桓玉早就預料到這個問題了,不急不慢的說道:“請問左老,商家最喜歡的是什麽?”
“薄利多銷啊,這個大家都知道。”
鷹鉤鼻的左強剛回答完,好像就明白朱桓玉的意思了。低著頭,沉思了許久。然後兩眼死死的盯著朱桓玉,無比肯定的說道:“難道你還有其他類型的肥皂,專門提供給富人和官員的?”
“不愧是左老,一下子就猜到了。晚輩的意思是,這隻是基礎產品。是提供給老百姓用的,也是用來打開商路的。至於那群官老爺和大富翁,我們肯定有更加神奇的肥皂提供給他們。不過那價格,就不是幾兩銀子能夠打發的。至少是百兩銀子起價,我們還限量供應。”
“我們大明有多少百姓,這一年單是這基礎版本的肥皂,就能讓我們日進鬥金。而這特質的肥皂,就是我們三家,步入入流社會的敲門磚。”
“那具體怎麽操作,利潤又如何分配呢?”問話的還是左強,看來這裡就他地位最低。因為按照規矩,肯定是地位最低的人開口詢問的。而最後,掌權者一錘定音。
“王家負責作坊的運作和安全,左家負責銷售,周家管帳。這樣的話,三家也可以互相監督。至於利潤的話,三家各兩層,我單獨算一層,剩下的兩層用來打點官場。最後的那一層,用來應付突發事件。 ”
看到朱桓玉說的清清楚楚,在場的人臉上都露出微笑的表情。他們相互看了看,最後還是四爺開口了。
“我看這樣挺不錯的,你們覺得呢?大家都是姻親,都是自己人,有話放開說。”
王家的族老王雲,是個笑眯眯的老頭子。雖然已經滿頭白發,可是臉色紅潤,身形矯健。果然是以長壽而聞名的王家,其余人相互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的羨慕。這個真的是羨慕不來的,天生王家的人就長壽。
“王家沒什麽意見,作坊和人手,就是這兩天的事。我們王家,就派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王皓,和二弟的孫子天賜一同去縣城。”王家族老說完,還朝四爺拱了拱手,笑眯眯的說道:“恭喜周家,喜得賢胥啊!”
“左家也讚同,本縣各鎮的商鋪,以及隔壁縣城的商鋪,我們左家都會招呼的。左家的主事人,就交給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左秦,和三弟的兒子左桐。”
“周家就是我家的老四和桓玉,這商行的事,以後就靠你們六個了。不要怕,整個湘鄉縣,我們三家,還真沒有怕的人。再說現在的縣令,害的稱呼我一聲四爺。他母親,是我兒媳的妹妹。這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所以……”
其余幾人,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不過瞬間,就變成了微笑。
現在三家都是一榮俱榮,周家的靠山是越硬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