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雙眼睛絕對不似人的眼睛,人的眼睛不會有銅鈴大,也不可能冰冷到沒有絲毫感情。
剛想仔細打量它到底是什麽。
嗷!……
一聲將混沌世界震得劇烈波動的長嘯,如同炸雷在孟小虎的耳朵邊響起,眼睛猛然睜開,下意識翻身坐起。
胸膛劇烈起伏,全身冷汗淋淋,該死,還是一直纏繞不放的那個夢境,等等,似乎夢境又延伸了一點,他模糊看到了它的模樣,還看見了它的眼睛。
陷入沉思,左手無意觸碰到冰冷而粗糙的物體,他的斬馬刀?
抬頭環視一圈,依舊是潮濕黑暗的屋子,低頭看了一眼鏽跡斑斑的斬馬刀,心中一動,難道夢境與這他的天命之兵有某種聯系?
左手大幅度一動,啊,痛得冷汗直流,似乎呼吸有些不暢?再仔細一看,他整個人被條條白布包扎如木乃伊。
靠,敢不敢包扎得再嚴實一點,艱難地將雙腳一寸寸挪下床邊,如機器人一般僵硬緩慢站直,筆直而搖晃的邁出一步,望著隻有三四米卻如同天邊一般的木門,孟小虎忍不住在心底破口大罵。
吱嘎!木門從外被輕輕推開。
一個眼熟的孟家村婦人,端著熱氣騰騰裝滿水的木盆,輕手輕腳走入,眼睛與孟小虎黑眸正面相對,她突然用手捂嘴,風一般轉身奔向門外,欣喜若狂的大聲叫道:“少主醒了,快來人,少主醒了!”
用盡力氣才抬上三十度角的左手僵直在原地,孟小虎眼睛噴火咬牙長歎:“大嬸,話說你能不能幫我一把再去通風報信?把我這半殘扔下轉身就跑不太人道呐。”
很快孟小虎被小心翼翼抬到村寨中央空地被圍觀。
無論男女,他們紛紛激動得說不出話的緊緊盯著他猛看,女人們邊看邊抹眼淚,眼珠都不轉一下,如同眨眼他就可能消失。
還好這種圍觀,在半個時辰後就被三位長老們逐散。
另外二十五狀況差不多的少年,被搬到了孟小虎附近,理由是有了他們,他的養傷過程不會太枯燥。
當然,這個理由是孟家村裡的成年人們給出。
二十五個少年長著淡淡胡須臉龐上久久不散的殘念,表明他們並不是特別讚成。
這一次孟家村的二十六名少年全部安全回歸,盡管一個個受傷嚴重,但絕對是個奇跡與驚喜,更讓村寨上下彈冠以慶的是,加上孟小虎,村子裡共有十八個少年獲得天命之兵,這無疑增大了今年,再送十三名少年進入‘兵門’的機率。
唯一讓村寨上下忐忑的是兵門,暴雨城今年招收新人的時間在二個月後,少年們的傷勢讓時間顯得倉促。
坐在一群如麻雀般鬧哄哄的少年中,孟小虎異常安靜抱著他的斬馬刀,三天來,他日夜不停抱著它。
咳,絕不是重溫初戀感覺,而是他發現,緊抱著這把鏽跡斑斑的斬馬刀,總是有一股若有若無冰涼感,順著它傳遞向身體,尤如在三伏天熱得大汗淋漓吃到一根冰棍一般舒服,更為重要的是,傳遞到全身的冰涼感,似乎能減弱身體傷口的疼痛。
查覺到這一點,孟小虎睡覺都抱著斬馬刀。
今天是第三天,他的傷口開始強烈發癢。
慶生陰著臉出現在喧鬧的少年身前,身體陰影直接將快樂得合不上嘴的石頭籠罩在內,石頭下意識縮了縮腦袋,砰!慶生一拳頭重重擊上石頭腦門。
砰!砰!砰!接著他如一陣風般,拳頭親切招呼獲得天命之兵的另外十六個少年,孟小虎除外。
莫名其妙被揍,少年們個個捂著發紅腦門,一頭霧水憤憤不平注視慶生。
慶生比他們更憤怒,鐵青臉大聲喝斥:“告訴過你們,要像少主一樣天命之兵不離身,你,還有你們,看看你們做到了半點沒有?”
少年們臉一紅,就連其中實力最強的小傑與石頭,也壓根沒聽從這命令,小傑獲取的一根漆黑長槍,被他隨意擺在椅背上,至少沒與身體接觸,石頭則更加離譜,他獲取的一把漆黑大斧,被他隨意扔在椅子一側地面。
走向孟小虎,慶生的臉色瞬間由黑麵包公化為慈眉善目,雙手小心按住他的肩膀,沒口子對比稱讚:“看看少主,他從清醒後就沒有離開過他的天命之兵,你們這群兔仔子,怎麽就不好好跟他學?”
少年們的臉頓時漲成豬肝色,但無一人眼露不滿或憤怒,最多有些悻悻然,回歸後他們對孟小虎的態度悄然改變,雖然不至於認同,但也不再強烈排斥。
“這玩意太重,要是一天抱著它,我恐怕連覺都睡不踏實!”
“我的天命之兵太鋒利,也不是沒試過不離身,隻是一不注意,就會被它割出一條血口,傷上加傷。”
“就是,慶生叔你說它對我們身體恢復有好處,對修煉也有好處,可是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對,我也一樣!”
沉默了片刻,少年們如祥林嫂一般喋喋不休大倒苦水。
孟小虎看見慶生快速黑化,風霜刻印的臉上怒火呈逐級飆升趨勢,無形怒火似乎要將他整個人燃燒起來。
真是一群不會看臉色行事的年青菜鳥。
僵硬起身,右手一握斬馬刀,將它直接插入層層包扎的白布條中,一轉刀鋒,身上布條層層快速散落地面,不到三下,上半身所有包扎布條全部清理乾淨,露出赤膊,大大小小傷口全部結疤。
有時候,事實遠比語言更有說服力。
少年們瞠目結舌,震驚閉嘴。
三位早就在僻靜處偷窺良久的村寨長老,微笑緩步上前幾步,為首的木石揚聲平靜吩咐:“看來小虎的傷勢已經快要愈全,那麽你就跟著我們,我們三把老骨頭親自傳授你修煉天命之兵的技巧。”
微微思索,孟小虎已然發現,他與其他少年們的不同之處,他不用慶生提醒也感覺到斬馬刀的異常,而其他少年們卻似乎並未有這種感應,他的斬馬刀即便抱著入睡,醒來就算在整個人壓在斬馬刀上,也從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似乎人與刀本來就是一體,但其他少年的天命之兵在不經意間會對他們造成一定程度傷害,這樣的話跟著其他少年與慶生一起修煉,的確不太妥當。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三位長老修煉經驗絕對不會低於慶生。
而且是三對一的專門指導,這種好事幹嘛不接受。
想通這些,孟小虎用力點頭,僵硬邁腳向三位長老方向移動,腿上的傷勢與身上差不多,可還是換個僻靜地方再去除這些布條的好,他可不想免費上演裸奔戲碼!
轉身後他沒看到,慶生驚訝以及淡淡羨慕的表情。
表情一閃而過,慶生轉身咬牙切齒看向少年們後瞬間石化,剛剛還滿嘴不甘不願的少年們,一個個老實的把他們的天命之兵,拾回緊緊抱在懷裡。
石頭抱著他碩大的漆黑大斧,嘴裡嘟噥:“不管如何,我絕不想輸他太多!”
小傑靜靜微笑,眼神卻極其認真堅毅。
慶生沉默不語,突兀咧嘴愉快大笑。
帶著孟小虎走入一間木屋,木石眼神複雜坐下緊盯他緊握的鏽跡斑斑斬馬刀,半晌後低沉輕語:“吸靈!小虎你獲得天命之兵後,第一步修煉必須吸靈!”
不再掩飾表情,孟小虎平靜好奇反問:“吸靈?”
裝傻隻不過是因為在初到這個世界的自我保護,他沒準備一直裝傻,近來如此表現是因為他發現,裝傻是一層面對心懷不軌敵人最好的保護色,但對於這三位村寨中人老成精的長老,完全沒有必要。
老謀深算玩味一笑,木石出人意料調轉話頭,緩慢嚴肅問道:“小虎,今年你是否準備嘗試考入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