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孟小虎猜到了一點,騷亂十有八成與飄來的詭異紗狀黑霧有關,因為在極度混亂中他看到了血,凡是紗狀黑霧飄至石橋上有人的地點,這片區域地面會快速出現成串血滴,如果一次是偶然,但上了十次,就絕對不再是偶然。
讓人遍體生寒的黑霧。
強拉孟小虎的少年們早就在第一個人墜落深淵後,恐慌停止了推動,隨著越來越多人墜下深淵,他們看向孟小虎的眼神越來越怪異。
啪,石頭用力一拍後腦杓,粗聲粗氣失神大聲嘀咕:“果然太擠,早點的確不如晚點。”
孟小虎呲牙咧嘴,黑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石頭果斷是鐵錚錚直男,敢於直面一分鍾前的錯誤,同樣承認錯誤也乾脆利落,毫無愧色。
不到一分鍾,擠上石橋的少年至少有七八十人墜落深淵,再無生還可能,另外毫不停歇的金戈之聲,已經讓仍舊跪倒在地面少年癱軟倒地,再也無力起身,他們今年也不可能獲取天命之兵。
還未抵達真正兵塚,千余名少年已铩羽約十分之一。
大量少年通過石橋,一瘸一拐無比狼狽,卻奮力向遠遠山脈狂奔,石橋上的人數急劇銳減。
還未踏上懸空石橋的少年,卻狐疑不肯再做出頭鳥。
那片片黑霧,在石橋上方飄動,但深淵這邊的石崖如同是它們的分水領,沒有一絲黑霧飄入。
黑眸中光芒一閃,孟小虎一聲不吭發足全速啟動,奔向石橋。
王子健同時動了,他身後百余王家少年緊隨而行,王子健快速反超一馬當先的孟小虎,擦身而過的瞬間,他陰冷而得意的看了孟小虎一眼。
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孟小虎鬱悶至極,這身子還是弱,想以前偷雞摸狗時論奔跑速度,他從未輸給任何一人。
鬱悶轉瞬既逝,王家五寸丁與另外一個少年,分左右將他夾在中間,看他們不懷好意看向他的眼神,以及奔跑時輕松表情,隱約明白了點什麽。
兩個少年借勢,用力將他暗暗夾帶向懸空石橋邊緣。
孟小虎心底如明鏡一般,前方五米處,一片黑霧緩緩飄來,剛好要飄向石橋邊緣,近了,邊緣幾乎已經看到。
五寸丁一拳猛然從右向左,擊向他的腦側。
硬生生停止奔跑步伐,孟小虎迅速向後拉了一大步,五寸丁凶猛一拳直接輪空,因為輪空,他的身體失衡向左撲,來不及收回的拳頭,硬生生打上孟小虎左側雖然已經止步,但沒有向後退上一步的王家少年,恰好打在腰眼。
與五寸丁親密配合的王家少年,措手不及吃了一拳,身體在石橋邊緣左右搖晃,滿眼得意化為驚恐。
冰冷在黑眸中一閃而過,左腳小幅度一抬,猛然蹬上搖晃王家少年作為唯一承力支點的右小腿。
王家少年直挺挺向左摔倒,啊,一聲淒厲慘叫,他的身體徹底消失在懸空石橋上。
五寸丁滿臉慌亂,敏捷快要穩住失衡身體,孟小虎右手直接揪住他胸前衣襟,將他往身前一拉。
慌亂變為竊喜,兩腳一變正對孟小虎,右臂向後繃緊,五寸丁囂張嚷嚷:“傻子,你這是找死,不過得罪子健少爺你遲早得死!”
一邊說,
右拳凶悍打向孟小虎臉部。 那一片黑霧幾乎同時飄至,飄向五寸丁後背,嗷,五寸丁身體肌肉猛烈一縮,發出一身慘叫,攻擊的右拳硬生生停住,指頭猛然一伸,僵硬為爪子模樣。
淡漠一笑,孟小虎輕聲低語:“剛才那句話,調個名字原封不動奉還給你。”
說完兩手緊緊扣住五寸丁的衣襟,用力將他懸空石橋的另一側倒推。
“少主!”
“傻子!”
孟家村少年們急切而後怕的示警聲,此刻才姍姍來臨,不是他們對於孟小虎的安危置之不理,實則是孟小虎衝得太快、太突然,當他們反應過來追上石橋,卻又被後面衝上石橋的少年隔擋住,看到危險時他們無能為力,所以嚇得呆滯。
搖頭糾結,現在才急?急得不是時候吧,真讓五寸丁的計劃得手,恐怕現在他們應該在為他哭喪。
“好痛,放開我,放開我啊!”
五寸丁臉龐扭曲,冷汗淋淋,短短時間身體再度抽搐了七八次,右手無力拍打孟小虎肩膀,眼睛裡滿是絕望虛弱求饒。
黑霧果然會對人造成極大傷害!
放過?那誰來當他最好用、又實用的人形擋箭牌?
一夢醒來卻發現身處另一個世界,讓曾經想好的賺了錢,就找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組成最令他向往溫暖的家,然後帶著妻兒周遊世界快意人生的計劃全部泡湯,他就暗暗發過誓,在這個世界一定要隨心所欲的活著,不再留下後悔,想到什麽就去做,既然已經與王子健結怨,五寸丁又甘當狗腿企圖害死他,那麽就乾脆趁機滅了他,殺一個,未來敵人就少一個,何樂而不為?
眼中殺機一閃而過,雙手更加用力控制住掙扎越來越弱的五寸丁,孟小虎大聲用如夢囈般叫道:“小心,黑霧能殺人!”
孟家村少年們集體一怔,石頭用力推開前方一個擋路少年,鬱悶罵咧:“什麽黑霧能殺人?剛剛正常一點,又開始犯傻。”
身側一片黑霧飄過,正好飄向最近一個陌生少年。
黑霧正巧飄向陌生少年的脖子,噗,少年脖子上紅線浮現,然後一串血珠從紅線上噴濺,陌生少年痛苦雙手捂住脖子,喉嚨裡發出‘咯咯’怪響,血從指縫猛烈湧出,黑霧消失不見,陌生少年翻著白眼身體軟軟倒下,有幾顆溫熱血珠甚至濺到石頭臉上。
滿臉呆滯,一片黑霧正好對準石頭而至,下意識側身拚命一閃,黑霧邊緣掃著左胳膊而過,一道血口出現,石頭緊張而急切再度高吼:“小心,黑霧果真能殺人,絕不能讓它們碰到身體致命部位!”
無聲翻了個白眼,易小虎臉龐發黑。
這要多厚實的臉皮,才能轉眼就光明正大從絕對批判到全盤讚成,不覺得臉被自個‘啪啪’扇得生痛嗎?
推動五寸丁,平安無事走到懸空石橋的對面,五寸丁卻儼然進氣多出氣少,松開雙手,五寸丁如同沒有骨頭一般直接趴倒地面, 整個後背血肉模糊,被黑霧切成一團爛肉泥,根本不可能再活下去。
深吸一口氣,孟小虎全力奔跑。
離山脈還有萬米距離,一個時辰的時間天知道消耗了多少。
該死的紗狀黑霧,越往山脈靠近它們就越多,也越難躲避,跑了千余米,左臂一陣尖銳刺痛,中招了。
呼吸急促,終於看到山脈底部的真貌,黑眸中浮現控制不住的強烈震撼,一把把通體漆黑的武器,橫七豎八交錯插在石頭上,刺耳金戈之聲越發大聲,這些形狀各異,卻相當古樸大氣的黑色武器,環繞黑霧,如同一隻隻沒有墓穴的漆黑墓碑,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密密麻麻,散發著讓人想要跪拜的無形冰冷氣息,如同成千上萬的亂兵之墳。
兵塚,原來得名於此,絕對貼切。
山脈腳下的武器都如此,那麽山脈上方的?
啊!一聲淒厲慘叫,一個少年突然從上方墜落地面,五官湧血,抽搐了幾下就再也沒有聲息。
嘴角微微抽搐,繼續小心向前,越往前地面死狀各異的少年屍體就越多,甚至還有已經化為白骨,不知道年代多久遠的遺骸。
快速冷靜下來,孟小虎踉蹌捂著肋下最重的一處傷口前行,盡管已經極其小心,跑到這裡他全身上下也被無處不在的紗狀黑霧,切割出大大小小十幾處傷口,現在最緊迫目標,就是在成千上萬的黑色武器中,找到與他波動最近的天命之兵。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