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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第305章 做夢也沒有想到
 醇王福晉告辭,恭王送到滴水簷下,略候片刻,轉回屋內,揚聲說道:“博川,委屈你了,請出來吧。”

 屏風後“聽壁角”的文祥出來了,臉上有隱約的、壓抑不住的興奮。

 恭王的心情,則於興奮之外,還夾雜了許多複雜乃至沉重的成分,他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平靜的說道:“咱們回‘小房子’吧。”

 回到“小房子”,落座之後,恭王輕輕透了口氣,問道:“博川,以為何如?”

 “軒邸對六爺有所……希翼,”文祥說道,“並且,若得遂所願,即不加極刑於七爺,這一點,蓋無疑義!”

 恭王一笑,“‘希翼’二字,形容入妙——嗯,朝內北小街要和咱們做一筆交易,這一點,我亦以為然!”

 “只是……”

 文祥猶豫了一下,打住了。

 “有什麽,說什麽。”

 “嗯,不過,或許是我小人之心了……”

 頓了頓,沉吟了一下,文祥說道:“六爺,你說,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軒邸那邊兒,以七爺為餌,羅織罪罟——”

 恭王目光一跳,“你是說,這是一條……‘誘敵深入’之計?——以老七為餌,誘我入轂,一網成擒?……斬盡殺絕?”

 “呃,應該是我多心……不過,這段日子,風波太多、太大了!且大多事出突然,都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兒!我,實在是有些被嚇怕了……”

 恭王微微垂首,默謀片刻,抬起頭來,斷然說道:“不會!”

 頓了頓,“逸軒此人,不是個心慈手軟的,決絕起來,確實令人膽寒,不過,他之行事,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一層,我不會看錯!”

 “張太嶽說,‘芝蘭當道,不得不除’——可是,也得‘當道’,才能‘除’啊,左閃右躲,竭力避讓,費盡心機,不‘當’他的‘道’,他為什麽要‘除’我?”

 張太嶽,即張居正。

 “還有,我畢竟不是老七,朝野上下,總算還有一些人望,欲加之罪,若無一個合適的說辭,輿論人心,無論如何,是不能甘服的!”

 “是!”

 文祥重重點頭。

 “其實,”恭王繼續說道,“即便是老七,也不能便說是‘欲加之罪’——老七做的事兒,實在叫人無話可說!”

 說到這兒,歎了口氣,“本來,老七雖然反對榮安繼位,但若不是做出了這等荒唐的事情,逸軒也不見得會拿老七怎麽樣,也沒有借口——在此之前,逸軒還建議,進老七為親王呢!”

 “是!”

 “最緊要的是,”恭王說道,“目下,榮安即將登基,宗室的支持,至關重要;朝廷的政局,也經不起更多的折騰了,不然,就像逸軒自個兒說的,‘大夥兒心裡七上八下的,別的正經事情,就辦不好了’——這個時候,再生事端,再興大案,寒天下人之心,恐怕……不是智者所為!”

 文祥輕輕舒了口氣,說道:“六爺,你說得對!其實,你說的這些,我大致也都想過,可是,總要聽你再說一遍,我才真正放心——”

 搖了搖頭,微微苦笑,“唉,還是那句話——實在是被嚇怕了!”

 恭王微微一笑,說道:“你不是‘被嚇怕了’,你是局中之人,山中之人,我呢,勉強算是……身在廬山外了,看事情,超然一點。”

 “嗯,”文祥點了點頭,“我想起軒邸說的一句話來,叫做‘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我看,他建議進七爺為親王,並不是虛應故事——可惜了!”

 恭王微微一怔,“‘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

 “是,”文祥說道,“這句話,雖然略顯俚俗,可是,很有味道!”

 恭王默默的品味了片刻,點了點頭,鄭重說道:“不錯,很有味道!‘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他果然能言行如一,誠國家之大幸也!”

 悠悠的歎了口氣,“逸軒此人,確實……不是凡品!”

 “小房子”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文祥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六爺,現在,咱們該來想一想,軒邸所‘希翼’於你的,到底是什麽事情了。”

 恭王問道:“以你之見呢?”

 “我想,”文祥說道,“第一,七爺那兒,大約……得有一個比較扎實的說法。”

 “‘扎實的說法’……嗯,就是俯首認罪了。”

 “認罪”二字,十分刺耳,不過,文祥坦然的點了點頭:“是,總得給‘上頭’一個台階下。”

 “不錯,這是題中應有之義——不過,這件事情,雖然要著落在我的身上,但畢竟只能算是老七的事兒,還不能夠真正算是我的事兒——我呢?”

 文祥深沉的看了恭王一眼,說道:“六爺,其實,一切都在你洞鑒之中——說來說去,還是‘新君登基’四字。”

 恭王微微一笑,說道:“博川,你我果然莫逆於心!”

 頓了一頓,歎了口氣,“就是不曉得,我若行此舉,天下人,會給我一個什麽風評?史筆如鐵,又會怎麽寫我?”

 文祥心中微微一沉,想了一想,用十分鄭重的口吻說道:“六爺,你行此舉,不止於為善盡親親之義,更是……為國家、為宗社!宗室彼此相安,朝野上下一心,國家臻於治世,都由你這個舉動而來!”

 “哦,有這麽大的用處?”

 “一定的!”文祥斬釘截鐵的說道,“十年之後——不,不需要那麽久,五年就夠了——到時候,回過頭來,自可明驗我今日之說話!”

 恭王默然片刻,“希望如此吧!”

 “其實,六爺,軒邸‘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之謂,同你的這個舉動,是異曲同工……殊途同歸!”

 恭王又笑了笑,“我是‘山外’的人,不能夠和逸軒比肩了。”

 文祥極誠懇的說道:“六爺,你雖然不在‘山中’,可是,山中的人,還是離不開你!關鍵的時候,還是要仰仗你一言九鼎!”

 恭王擺了擺手,“一言九鼎是決計當不起的,最多……拾遺補缺吧。”

 頓了一頓,平靜的說道:“這麽說,我得請一道特旨,去看一看老七了。”

 “是——這道特旨,‘上頭’必定是照準的。”

 “還得帶一點兒字紙進去——宗人府的規矩,可都叫我給弄壞嘍。”

 文祥笑了笑,沒說什麽。

 “博川,”恭王繼續說道,“這篇文章——啊,恐怕不止一篇,只能煩請你的如椽大筆了。”

 文祥曉得恭王“文章”何指,點頭說道:“自當效勞,我先起個稿子,六爺你再斧琢。”

 “咱們一塊兒商量著辦吧!”

 *

 *

 門外“哢噠”一聲,這是……開鎖還是落鎖?

 緊接著,“咯吱咯吱”,“空房”厚重的木門,緩緩推開了。

 光線射了進來,蜷縮在席子上的醇王,眯起了眼睛。

 門口耀眼的光芒中,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醇王的腦子,兀自昏昏沉沉的,心想:這當然不是真的——我怎麽做了這樣的一個夢?

 “六爺,您小心著點兒,地上生了青苔,挺滑的……”

 嗯,說話的這個,好像是那個宋聲桓……

 “我曉得了,嗯,這兒的光線,略略暗了一點兒,能夠麻煩你拿一盞燈過來嗎?”

 這個聲音,怎麽那麽熟悉?怎麽也像極了那個人……唉,我的夢,怎麽做的這麽逼肖啊……

 “是,”宋聲桓說道,“卑職這就叫人去取,請六爺稍候片刻。”

 “哦,對了,還要一副筆墨——方便嗎?”

 “方便,方便,”宋聲桓連聲說道,“這都是奉了旨的,六爺稍候、稍候。”

 不對,不對,這也未免也太逼肖了……

 宋聲桓向身後的主事和筆帖式交代了兩句,然後轉過身來,輕輕的喊了聲:“七爺!”

 醇王沒有回應。

 “七爺,”宋聲桓略略提高了聲音,“六爺奉旨,來看你了!”

 什麽?

 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啊……

 “老七!”

 那個熟悉的聲音,似乎略略有一點兒顫抖。

 醇王的心,怦怦的跳了起來。

 他使勁兒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

 不是……不是在做夢?!

 醇王掙扎著站起身來,夢遊似的,向著門口,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站住了,身子篩糠一般的抖了起來。

 他顫顫巍巍的抬起了雙手, 似乎是想向門口伸了過去,不過,動作極緩,那個樣子,好像這兩隻手有千斤之重似的,勉強抬到半空,略頓了一頓,突然一松,垂了下去,然後,放聲大哭。

 恭王強自抑製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峻聲說道:“奕譞,仔細失儀!”

 微微一頓,“你就算痛悔於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不能夠不顧朝廷的體面儀製!”

 “是,是……”醇王連連點頭,努力自抑,過了片刻,痛哭變成了抽泣。

 這個時候,恭王要的“氣死風燈”、文房四寶,都送了過來,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條幾,幾個筆帖式七手八腳,一一安置好了。

 恭王這才由宋聲桓陪著,緩步走進了“空房”。

 醇王顫聲說道:“我給……我給六哥請安。”

 說罷,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扎手扎腳的請下安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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