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經在接下了吳岩的賭注之後,望著從賭坊大殿消失的那玄色身影,他的神色再次凝重起來。低聲跟兩名助手說了幾句什麽後,便頭也不回的往賭坊大殿後的一座龐大深院而去。
一路之上,碰到的所有閻家弟子和仆役修士,均恭敬異常的向其問好。閻經對此卻是毫無心情理會,徑直的朝著內宅走去。
他此刻越想越覺得今日這件事透著詭異和古怪,以至於現在的他,已經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片刻後,閻經來到了內宅一處禁製重重的院落之處,並取出一面令牌,朝著那院落外的法陣光幕晃了一晃,抬步朝著法陣光幕上裂開的一道門戶走了進去。
“三弟,找我何事?看你的樣子,心事重重的,莫非賭坊遇到了麻煩?”當閻經出現在院落的一處不起眼古井前時,一個平和的聲音,自那古井之內傳了出來。
“小弟閻經,拜見家主!”盡管是對這自家兄長,閻經依舊恭恭敬敬的朝著古井的井口鄭重的拜了拜,這才繼續說道:“二哥,今日賭坊之內,來了一名神秘的修士……”
閻經把方才發生在賭坊的事情,跟在古井之內潛修的那人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絲毫細節也不敢錯過。那人靜靜聽著,期間偶爾會問一兩個關鍵問題。
頓飯光景後,閻經說完了,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井口邊,等著其內那人的指示。
那人沉吟了片刻,忽地沒頭沒腦的開口笑道:“嘿嘿,好個自信的小子!”
閻經聞言一怔,不覺道:“二哥,你難道知道此人?”
“嘿嘿,雖然我沒有見過此人,但從你方才所講述的情況來判斷,我確有幾分肯定,今日下這豪注的,應該就是那個古怪的小子。他倒是很自信啊,竟然敢如此做。”那人玩味兒的笑著道。
“二哥,到底是誰啊?小弟怎麽聽的一頭霧水?”閻經被井內那人的話弄的莫名其妙,隻得苦笑著問道。
“三弟,我說了這麽多,你還猜不出來?看來我親自撰寫的那一份詳細材料玉簡,你並沒有看仔細啊。”那人語氣帶有責怪之意的道,“方才下注之人,十有便是九號令主吳岩他自己。他改變了形貌裝束,來此下注,而且竟然敢下死注,賭自己可以取得考核第一名,不僅如此,他竟還敢賭自己能夠一路戰勝到底。嘿嘿,此子如此的自信,倒是引起了我的興致了。上次在獵海訓練大營,我觀此人,便察覺有些古怪。多方打探之後,才知道,此人的神識修為,竟然已經達到了元嬰後期圓滿的境界,若是再能領悟元神意境,這一屆的對戰考核,還真的有些可能奪取第一名。”
閻經聽到那人的話,雙目登時睜大起來,滿臉不可置信之色的驚道:“怎麽可能會是他?難道,難道他已經領悟了元神意境?不然,怎可能如此輕易的就能抹殺了小弟的神識,而且其身上還透著一絲令小弟元神都感到極為恐懼可怖的氣息!”
“哦?這麽說來,此人是隱藏了自己領悟元神意境的事情了?嘿嘿,倒是更有些意思了。不過,這種可能性似乎並不大。我曾詳細的查過此人的過往經歷,處處透著古怪啊。而且,此人看似疏狂自傲,實則心思極為縝密謹慎。他此次竟敢如此豪賭,多半是有些依仗的了。”那人聲音透著濃厚興趣的道。
“如此說來,這次他豈不是極有可能會奪取第一名?二哥,這可如何是好?他下的賭注之多,賠率之大,若真能獲勝,咱們閻家這次恐怕要在其手上栽個大跟鬥啊!”閻經擔憂的道。
“嘿嘿,開賭坊的,哪能一直穩賺不賠?再說,結果未必就像我方才說的那麽差。你莫要忘了,這次參加對戰考核的都是些什麽人。四大宗派那些天才弟子,哪個又差的了?即便此人真領悟了元神意境又能如何?莫要忘了,四大宗派這些天才弟子,每個人手中都或多或少有那麽一兩件其宗內師長賜下的準靈寶級別的秘寶。盡管準靈寶級別的秘寶,只有領悟了元神意境的修士才能發揮出其威力來,但那些天才弟子,可有不少都領悟了元神意境呢。我才不信,此子區區一屆小小散修,真能擊敗這些天才弟子。似這種人,手中是不可能有多厲害法寶的。據可靠消息,此人凝結魔種才不過區區數年而已,哪裡有時間凝煉本命法寶?”那人冷笑了幾聲的道。
閻經沉思了片刻,頗有些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只是似乎還有些不大放心的樣子,想了想道:“為防萬一,小弟覺得,還是在考核對戰之前,設法稱量一下此人才是。”
“你打算怎麽做?”那人饒有興致的道。
“小弟決定開啟本族在郊城之外的那處上古悟道密地遺跡,令閻飛出面邀請這些人前來參加論道,到時候小弟就躲在一邊,好好觀察一下,也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閻經沉思了片刻,頗有些肉疼的咬牙道。
“唔,這主意不錯。嘿嘿,正好這幾天我沒什麽事情,索性也跟去看個究竟。三弟,還有什麽事情麽?”那人嘿嘿一笑的道。
“沒有了。小弟告退!”閻經恭敬的一禮後,便小心的退出了此處宅院。
……
吳岩離開了閻家賭坊後,一路信步在閻家堡城逛了起來。
他一忽出現在凡人的居住區,一忽又出現在修士聚集的地方,總之就是隨意的亂逛,似乎對此閻家堡城極感興趣的樣子。
不過,吳岩在閑逛之時,總會時不時古怪的朝著背後瞅一瞅,似乎在防備有人跟蹤一般。
閑逛了一個多時辰後,吳岩似松了一口氣的進到了一家店鋪內。片刻後,一名身穿普通青袍的矮壯修士,從其內閃閃躲躲的走了出來,觀察了片刻後,便毫不遲疑的往城外而去。
這名矮壯的青袍修士,一路離開了閻家堡城後,便直接朝著李家郊城的方向飛遁而去。數刻後,此矮壯修士又兜了個圈子的往姬家郊城而去。
待距離姬家郊城還有數十裡的時候,此矮壯修士突然的一收遁光,落向了下方的一片荒林的一處小小谷地,並在一陣的淡綠光芒閃爍之後,陡然的就從此谷地內憑空消失不見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這片荒涼的小小谷地,似乎絲毫變化也沒有。不過,便在這時,一名又矮又瘦,穿著一身褐色布袍的老農,肩上扛著一把鋤頭,唱著嘔啞嘲哳的難聽歌謠,出現在了此荒林谷地。
這個老農的發髻胡亂的盤在頭上,並被一把木質劍形的普通發叉插住,看起來古裡古怪的。
老農哼哼唧唧的在谷地轉了一圈後,口中又說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似乎在感慨莊稼收成不好,要換個肥點的地方重新開墾田地,種植莊稼之類的。
老農勘察完了整個谷地後,臉上帶著一絲的古怪之色,一屁股坐在了谷地內唯一的一塊大石上,然後解下腰間的旱煙袋,點燃了火,有一口沒一口的抽了起來。
這老農抽完了旱煙,又站起來在谷中轉了起來,並用手中的鋤頭一會碰碰這,一會敲敲那,似乎在考察地形一般。
就這麽的磨蹭了一個多時辰,老農才嘀咕了幾句,重新扛起鋤頭離開了此谷地。山谷中依舊沒什麽變化的樣子。
有風從林間而過,卷起一陣的灰塵,在谷地內形成了一股小型旋風,並在刮進谷地那塊方才老農棲息的地方,停了下來,大量的灰塵落下,把大石上沾染的一片汙穢。
片刻後,一道褐色矮小身影,詭異的憑空在大石上空數丈處凝定不動,並口中自語的道:“奇怪了,那小子怎地憑空不見了?”
此褐色矮小身影在此地查看了半晌後,毫無所獲,搖了搖頭化作一道遁光的衝天而去,消失不見。谷地內陷入沉寂。
夜幕漸漸降臨,暮煙四合,整個的荒林谷地一片靜謐。除了偶爾有小獸從谷地匆匆而過,整個的谷地沒有任何的聲息。
忽然,一道幽黑的影子陡然的出現在谷地上空,並抬手一甩之下,一道幽藍陰火落在了谷地之內。
陰火尚未落至地面,整個的谷地便開始劇烈燃燒了起來, 並在刹那之間,就被燒成了一片灰燼。
片刻後,一陣冷風吹過,整個谷地內被焚燒的黑灰,被風一吹的全都揚起,灑落向四方的荒林。而四方的荒林在沾染了這些黑灰之後,隨之如同雪融一般的也隨之化作黑灰。
以方才這谷地為中心,方圓數裡之內,竟在片刻之間,變成了一個數丈深的巨大黑坑。
那幽黑的影子一閃之下,顯露出了面容來,竟是白日去而複返的那名褐袍矮小之人。此人眼見得如此施為之下,依舊沒有在此發現追蹤之人,這才陰沉著臉,化作一道遁光的離開了此地。
數裡大小的黑坑內,依舊是沒什麽異常的樣子。
時間漸漸流逝著,直至黎明到來,太陽自東方冉冉而起,那個褐袍身影再也沒有出現。
忽地,黑坑原來那谷地大石的方位,在一陣的土壤聳動之中,尚未被完全燃盡的大石,憑空浮起,緊接著,其下冒出了一個淡綠色身影,並隨之衝出黑坑,手中輕托著那塊大石,凝定在了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