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傑不僅是天道宗內的第一天才,更是整個須彌海內天才修士榜上排名第一的天才。自從其懂事開始,每日所接觸到,所見到的人,要麽是對他恭敬無比,要麽是對他羨慕嫉妒無比,要麽是對他寵信無比,絕少有人敢在他面前做出逾矩放肆之事。
他所接觸到的一系列的教導,無不是要絕對遵從修仙界的規矩,進而掌控這修仙界的規矩。他畢生的目標,更是修煉至無比強大的存在,成為修仙界的至尊,振興沒落的天道宗,使其成為須彌海最大最強的宗派。
為此,他從開始修煉起,就對自己極端苛刻,眼中絕不揉進任何沙子。表面看起來,他謙和大度,待人接物自信從容,似乎從來不會逾越任何規矩。但其骨子裡,卻又是個極端要強好面子的人。
以前,他未進階元嬰之前,在見到所有的元嬰期修士,哪怕在他看來,自己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戰勝的元嬰期修士,也同樣是執後輩之禮,從未逾矩。唯一一次,斬殺了一名元嬰修士,還是因那元嬰修士辱及他先人,令其忍無可忍,這才出手鎮壓斬殺。
現在,一個小小結丹期修士,竟然在他剛結成元嬰不久,便藐視他的尊崇地位,絲毫不把修仙界尊卑放在眼裡,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
“好個狂妄小輩!也罷,今日本座就代修仙界各位大能先賢,好好教教你這小輩,懂得如何遵循這修仙界的尊卑規矩!”軒轅傑冷笑一聲,渾身陡然爆發出衝天威能,向著吳岩鎮壓而去。
吳岩臉色也在瞬間陰沉下來,靜靜站在原地未動,冷眼盯著軒轅傑。
“且慢!”忽然,一個乾澀的聲音響起,就見,一直端坐在戊土宮高台之上,眼神閃爍看著這一切的倪家老祖倪道溪,忽然站了起來,抬手阻止住軒轅傑,道:“軒轅道友,且慢動手,不知可否先聽老夫一言?”
誰都沒料到,這時候倪道溪會站住來替吳岩說話,一時都有些愣住了。吳岩冷然看了兩人一眼,目光越過兩人,最後落在了端坐在高台上,另一側的獵海城主馬鳴。
馬鳴向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苦笑。吳岩雙眉微微一皺,馬鳴的神念之音這時卻傳入他耳內:“吳岩,這段時間老夫曾數次親自找到倪道溪商談你的事情。奈何,這老兒卻咬死不松口。老夫甚至許以三倍賠償,他依舊沒有答應。唉,老夫也沒辦法了。除非,有什麽意外變故發生,這事才有希望。”
吳岩面色不變,心中卻是一動,目光禁不住向正在開口大聲說話的倪道溪望去,傳念向馬鳴道:“馬城主,你所指的意外變故,是指什麽?”
“這老兒必會當著這大會所有人的面,當眾宣布與你聯姻之事,逼迫你當場表態。除非你能不顧一切,拒絕此事,並以此為由頭,當場與倪家劃清界限,斷絕任何關聯,改投入我馬家戰隊序列,老夫才好出面介入此事。”馬鳴似早已想好,想也不想的便傳念回道。
吳岩面色猛然一冷,雙目微微一眯向馬鳴凝視而去。這老兒,同樣打的好算盤!不過,到了這等境地,吳岩的確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因為,倪道溪老兒,果然如同馬鳴說的一般,正在開口當著全場所有人的面,說起了此事。
天算子和劉寶鑫二人,此時已經搶到了吳岩身前,一個在左一個在右的拉住他,在其身邊低聲焦急的勸道:“吳大哥,莫要因意氣之爭而壞了大事!暫時向他低個頭,一切等獵海大戰結束再說!”
二人的真切關心,吳岩安能感受不到?不過,吳岩此時心中卻已有了決定,當即向二人微微笑了笑,道:“兩位兄弟,放心,我心裡有數。什麽也不用說了,我吳岩的個性,你們難道還不清楚?”
說著,吳岩推開了二人拉著的手臂,陰沉著臉,看向站在高台之上,正洋洋得意的表演的倪道溪。
方才倪道溪站起說完了那番話後,軒轅傑的臉色沒有絲毫改變,不過卻並沒有阻止倪道溪說出下面的話,他只是暫時收起了向吳岩鎮壓而去的靈威,冷冷盯著倪道溪道:“好,本座就聽聽倪道友能說出什麽替這小輩開脫的話來。哼,不過,倪道友若是想破壞這修仙界的尊卑規矩,恐怕不僅本座不會同意,想必再坐的諸位同道也不會有任何一位同意吧?”
只聽那倪道溪哈哈尷尬一笑,向軒轅傑拱了拱手,道:“軒轅道友說笑了,老夫膽子再大,又豈敢破壞修仙界的尊卑規矩?老夫不過是代倪家小輩,向軒轅道友陪個禮,討個人情而已。”
倪道溪言語之間,頗有些含混不清,眾人都聽得是一頭霧水。不過,幾個知道內情的元嬰老怪,卻忍不住都不齒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對他將要做的事情,深感不屑。尤其閻家的老祖閻縛,此時更是雙眉擰到了一起,看著倪道溪的目光頗有些不齒和惱恨。
本要勸解吳岩的天算子和劉寶鑫二人,聽到倪道溪這話,面上同時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焦急擔憂的往吳岩看去。
吳岩此時卻隻盯著倪道溪和軒轅傑二人,冷笑不語。
軒轅傑皺了皺眉,不解道:“倪道友,可否說明白點?你這話不明不白,聽的本座一頭霧水啊。”
倪道溪不屑的瞥了吳岩一眼,冷冷哼了一聲,這才朝著軒轅傑又笑了笑,接著卻朝著大陣內所有人團團拱了拱手,眾人雖感不解,但知道他肯定有話要說,而且必然是跟吳岩有關,是以所有人在這一刻,全都安靜了下來,朝著戊土宮望去,等著聽倪道溪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來。
只聽倪道溪揚聲開口,聲音傳遍了整個禁陣,道:“諸位道友請了。倪某今日在此,其實是有一件事情向大家宣布。呵呵,老夫一生經歷坎坷,雖育有兩子一女,奈何天道無常。老夫兩個兒子在早年參加獵海大戰時,不幸命喪海族之手。老夫膝下一女,更是在尚未成年時便因病離老夫而去。唉,人生悲哀,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嗚呼,老夫之不幸,至今想起,依舊唏噓不已。”
說著,倪道溪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傷心感慨之色。只是,但凡了解倪道溪為人的修士,沒有誰會對他這遭遇生出什麽同情。倪道溪的狠辣和歹毒,須彌海內不知有多少修士都清楚。甚至,有傳言說,就是他那兩個兒子,其實也是間接命喪於他之手。
倪道溪裝作傷心感懷的擦了擦眼角,卻哪裡真有淚水,不過只是裝裝樣子而已,不免令人生出作嘔情緒來。不過礙於他元嬰老祖的身份,倒是沒人敢放肆。
“唉,老夫如今已壽至七百余,膝下只有一個孫女,向來疼愛有加,想必不少同道也都知道。老夫這孫女芸兒,知書達理,個性要強,從不依仗老夫身份做什麽逾矩之事。她在我倪家的一切修煉資源,都是通過自己努力爭取而得,實乃我倪家子孫的驕傲和楷模。而今,我家芸兒築基有成,亦到了婚嫁年紀。老夫本對此事深感憂愁,不知該為其尋到什麽樣的豪傑男兒作為夫婿。哪知,我家芸兒,自己卻相中了九號令主吳岩,請老夫做主。呵呵,我這個做爺爺的,雖然有責任為我家芸兒挑選更優秀的夫婿,奈何芸兒就相中了九號令主,唉,老夫也隻好勉為其難,允準了此事。好在,九號令主吳岩,也算的少年豪傑,也不算太過委屈了我家芸兒。是以,老夫便派出我倪家長子主事倪泉,親自找到九號令主,談及此聯姻之事。”說到這裡,倪道溪頓了頓,目光轉向吳岩,以一種祖父看孫女婿的“慈祥”挑剔目光,審視著吳岩,只是,其嘴角卻微微噙著一絲冷意,見吳岩陰沉著臉沒有接話,才微微得意一笑。
眾人這時才恍然反應過來,難怪這倪道溪肯為吳岩出頭,攔下此事了,合著兩家已經聯姻,這就難怪了。不用說,以兩家的身份地位,憑吳岩散修出身的身份,必然是入贅倪家的結局。
不過,這時眾人望向吳岩的目光,卻與先前大為不同了。
有人不屑冷笑,似對吳岩為了能夠獲得強力後盾,竟不齒的肯入贅倪家大感不屑。也有人露出羨慕之色,倪家畢竟是獵海聯盟四大世家之一,背後不僅有一位元嬰後期大修士老祖坐鎮,外面又有倪道溪這位心狠手辣的元嬰修士撐持,獲得如此深厚勢力的支持, 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當然,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大家方才還在談論,吳岩英雄了得,竟能憑著結丹期修為,硬抗藍鯊靈帥這等海靈族的副帥級別修士,逼得他逃遁而走,現在乍然聽到這一消息,不免對其做法深感不齒,進而生出幸災樂禍的想法來。
當場便有幾個跟吳岩關系惡劣的中階戰隊令主,帶著古怪笑意的笑著向吳岩拱手,擠眉弄眼的揶揄道:“哈哈,小弟倒是要恭喜吳道友了,現在攀上倪家這顆大樹,前途不可限量啊!”
“就是就是,吳道友真是豔福不淺啊。在下可是聽說,道溪老祖的孫女,貌美如花,知書達理,想不到吳兄竟能得倪家小姐垂青,當真是土雞飛上枝頭變鳳凰,可喜可賀啊!哈哈哈!”
吳岩此時看起來盡管臉色已經鐵青一片,但其整個人情緒卻冷靜的可怕。他的一雙眸子,冷冷盯著倪道溪,並未開口,似在等著聽完倪道溪還要說些什麽。
但,他這表現落在外人眼中,卻令人產生了誤解,還以為他默認了此事,一時嘲弄的議論聲更大了起來,似乎再沒有絲毫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