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堅強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范劍南瞬間感覺身體內壓抑的術力,漸漸被父親的手上術力所牽引。就像滿溢出來的水,被吸管給吸去。原本幾乎撐破胸腹的術力,在剛才的那種發泄之後已經輕松了一些,這時就更加輕松了。
幾分鍾之後,范堅強收回了自己的手,苦笑道,“對不起,兒子。我可以幫你的也就這麽多了,其余的還要靠你自己。”
“老爸……你去哪?”范劍南看著轉身離去的范堅強,忍不住道。
“討債,討回魏如山欠我們父子的債。”范堅強的背影依然孤獨。
范劍南沉默了,他只能看著老爸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無法阻止父親復仇的怒火。二十年的仇恨,已經讓范堅強壓抑得太久了。
范劍南歎了一口氣,滿懷心事地回了家。這一夜,他幾乎就沒有睡著。
第二天,他沒有去吳風閣,而是直接去老宅,找了龍大膽。
這一大早的,龍大膽看到范劍南也是很驚奇。皺眉道,“你……這麽早,昨天幹嘛了?”
范劍南悄悄一擺手,“人多,別多說。去你房間裡。大膽你給我把把脈,看看我到底什麽地方不對勁。”
龍大膽一愣,瞪著范劍南看了半天,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范劍南。低聲道,“你……昨天……身體不對勁?”
范劍南一臉鬱悶地點點頭,正想開口,龍大膽一擺手,阻止了他。龍大膽看了看周圍沒人,低聲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先看看你的脈象。”
龍大膽伸出兩根手指,往范劍南手腕上一按。僅僅十幾秒鍾,龍大膽臉上神色突然一動,訝然看著范劍南道。“你……不應該啊?”
范劍南讓他這句話嚇了一跳,他心知范劍南是醫道聖手,連忙道“怎麽?難道你診斷出什麽問題了?”
龍大膽奇怪地看著他道,“你是不是在昨天晚上出的問題?我是說……你是第一次?”
“是啊。”范劍南道,“就是昨天晚上開始的啊。”
“寸關尺三部有脈,常見的病脈有浮脈、沉脈、遲脈、數脈、虛脈、實脈、滑脈、洪脈、細脈、弦脈等。可是你這脈……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尺脈沉而有力,應該很健康啊。”龍大膽狐疑地看了看范劍南道,“再說你這年紀體格,這也不應該有這方面問題啊?會不會是你當時太緊張了?加上你又是處男……”
“緊張?”范劍南愕然道,“我緊張什麽?什麽處男,這和處男有什麽關系?”
“難道不是陽痿早泄等男性問題?”龍大膽愕然道。
范劍南無語了:“……”
“那你昨天晚上臨走時不是說泡妞去了麽,剛才來找我的時候又鬼鬼祟祟的。我還以為你是在那方面出了問題。”龍大膽有些尷尬地道。
“我……放屁。不是那回事,我很正常。不,我是說我這方面很正常。但是其他方面有些問題。”范劍南對龍大膽一陣無奈,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那你到底哪裡不對勁。”龍大膽皺眉道,“我看你各方面似乎都很正常啊?”
范劍南低聲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什麽病會導致術力會突然暴漲,使人失去控制?”
“術力……”龍大膽瞪著眼道,
“還暴漲?怎麽可能,你開玩笑呢吧?” “我一大早過來找你,你覺得我有這份閑心跟你開玩笑?你不信是吧,來,你跟我走……我帶你去看。”范劍南一把抓住龍大膽就往外走。
”喂……你這是幹嘛……拉我去哪裡?哎……你慢點行不行?”龍大膽抱怨道。
范劍南扯著龍大膽一路來到昨天他吐血的那個地方,指著地上的那個大坑說道,“你看看,你看這個范圍,都這是我昨天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造成的。”
龍大膽呆住了,看著猶如隕石坑的一大片凹陷,忍不住道,“這都是你搞出來的?”
“是的,當時我感覺自己很不對勁,於是就找個借口早點離開。結果就在這裡,我實在撐不住了。我身體內的術力簡直要爆炸一樣。只能強行消耗,但是你看到了……這就是結果。所幸這裡是老城郊外,你想一下,如果是在人群之中的話……”范劍南苦笑道。
龍大膽沒有笑,而是一臉的凝重。半晌才道,“這不是病……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但這絕不是病。”
范劍南苦笑著道,“我父親告訴我,每一代范家的人都會經歷這樣一個過程。我找你的原因,是希望這是一種遺傳病。”
“每一代范家的人都是如此?”龍大膽皺眉道,“那肯定是某種特殊的遺傳基因,但是這絕不是一種病。術力出自術數玄術,不是屬於生理上的,我真的沒法治療。”
范劍南失望地歎了一口氣。這種極不穩定的術力爆發,使他就像是一顆很不穩定的炸彈。偏偏又對此毫無辦法,他實在是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林老鬼怎麽樣了?”范劍南道。
龍大膽笑道,“他昨天就醒了,身體上完全沒有問題,現在已經隱匿了起來。直到五術人聚會,才會露面了。我們的安排,想必會讓魏如山大吃一驚。”
“但願吧……”范劍南低聲道。
“還有一件事。我有一個在醫院工作的朋友,提到有人去檢驗了林老鬼的血液。你知道,醫生這個圈子也不是很大,我很有幾個朋友。”龍大膽道。
“哼,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我才讓林若谷定期分批的抽取了足夠的血液。他們會很輕易的確認林若谷的身份,打消他們的疑慮。”范劍南冷笑著道。
他的電話響了,范劍南拿起電話一看,竟然是左相打過來的。而幾乎就在同時,龍大膽的手機也響了。兩人相視一愣。
“你在哪裡?”左相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快點回老宅,有關於魏如山的消息。”
范劍南一愣,“魏如山?”
“是的,到老宅裡詳談。”左相急促地道。說完這句話之後,左相就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范劍南一抬頭,龍大膽也已經收起了手機。“他們也通知你了?”龍大膽的神色凝重地道。
范劍南點點頭,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浮上了他的心頭。“糟了,魏如山肯定是趁著這個機會突襲五術人的陣眼!”
“壞了!!!我們必須立刻回去!”他大喊了一聲,轉身就向老宅的方向跑去。龍大膽也不敢遲疑,立刻跟著范劍南就跑。大戰將起,而且魏如山很可能親自到了,兩個人都大為緊張。
老宅之中,幾位宗師都聚在客廳裡,客廳的桌子上擺著一圈骨牌。骨牌是豎著擺放的,所有人都在盯著這一圈奇異的骨牌。
室內沒有風,桌子也沒有動。這擺在桌子中間的一圈骨牌卻在不住顫動。范劍南推門進來之後,這圈骨牌突然有三張同時跌落。
范劍南一看跌落在桌上的骨牌,立刻低聲喝道,“是東南,東南巽卦。如不出所料,魏如山將對巽位陣眼展開攻擊。”
得知魏如山要動手,人相王松吃驚地看著范劍南道,“果然不出你的所料,魏如山真的要動手了。具體時辰呢?”
范劍南看著桌上的骨牌,這是他昨天臨時設下的一個卜局,他用手拈起了一張骨牌,低聲念道,“午後,未時……”
“我們現在怎麽辦?”左相看著范劍南道。
“大家一起去。無論擋得住,還是擋不住,有一個人都必須去。”范劍南笑著道。
“林老鬼的弟子,林鍾秀。”王松轉頭看向那個很少說話,文靜得有些過分的女子。
“好!我就代師傅走這一趟。”林鍾秀低低地道。范劍南和她交過一次手,他知道這個看起來一直有些病懨懨的女人,並不像她的外表般柔弱。
“不錯,這依然是一場試探。要讓魏如山認為地相雖有傳人,但實力尚不足慮。”范劍南看著她低聲道。“無論如何,一切以保存實力為主。一旦頂不住了,我們就要立刻走。哪怕失去陣眼,也決不能跟魏如山拚。”
蒼雲嘯突然冷冷地道,“魏如山真的會來麽?”他手中的弓握得鐵緊,指關節都發白了。
范劍南一手握住了蒼雲嘯的手腕,低聲道,“蒼雲嘯!依照我的看法,你還是別去了……”
“為什麽,你是怕我控制不了情緒麽?”蒼雲嘯冷冷地道,“誰又給了你在這裡發號施令的權力?”
范劍南微笑著搖搖頭,“這件事不在於什麽發號施令。而在於一連串的計劃不能因為你的私人行動而破壞。”
蒼雲嘯淡淡地道,“一直都是你在自說自話,誰能肯定你的判斷就一定是對的。魏如山一定會上你的當麽?如果這不是試探呢,如果他一鼓作氣,接連不斷佔據所有陣眼點呢?”
大廳裡的眾人也都看著他們兩個人。
范劍南皺了皺眉, 他並不想和蒼雲嘯爭吵起來,或者糾纏不清。“那麽,我應該怎麽說服你,或者你怎麽才能聽我的?”他直接道。
“我不聽任何人的,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無論是你和林老鬼,都不能左右!”蒼雲嘯毫不相讓。
“很遺憾,你太喜歡冒險,而且不計後果,我不能讓你破壞整個計劃。”范劍南淡淡地道。
“我一箭射死魏如山,就什麽計劃都不需要了。”蒼雲嘯喝道。
“可是你殺不了他!”
“那就試試看!”蒼雲嘯冷笑著轉身離開。
范劍南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湧起一種不祥的感覺。龍大膽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別在意,老蒼就這臭脾氣。”
人相師王松苦笑著走過來,搖頭道,“不是臭脾氣的問題,而是他有臭運氣。”
范劍南看著王松歎了一聲道,“你也看出來了麽?”
王松點頭道,“蒼雲嘯的面相很特別,尤其眉如刀刃,他辦事有勇有謀及好勝心強,這種人做事直接有毅力,但比較衝動。更主要的是,他今天的面色帶有青氣,必有厄運。想必你是為了這個才不讓他去吧?”
“可惜,他不肯聽我的。”范劍南似乎不想在多說,改變話題道,“準備得怎麽樣了?”
“準備好了。”林鍾秀道。
“好,我們就在巽位陣眼等著魏如山。”范劍南冷笑著把手中的骨牌往桌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