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這麽說，就證明你還不了解蓋亞世界的特性。”

　衛矛從車廂後座上拿起一根作為武器的金屬棒球棒，仔細的在手握位置處緊緊纏上一圈圈防滑用的布條。

　“提前給你上一課，蓋亞世界的最大特性是——公認即存在。

　也就是說，當現實世界絕大多數人認為有，那麽哪怕這東西根本不可能存在，也會在蓋亞世界中出現。

　而反過來也就是說，如果現實世界中絕大多數人認為沒有，或是不知道，那麽這東西就不會在蓋亞世界中出現。”

　“也就是說，即便你們在某處放了一筆錢，如果不能讓公眾知道這筆錢的存在，那麽在蓋亞世界中，這筆錢就不會出現?”

　這倒是很符合李蒙南對於蓋亞世界的理解，畢竟蓋亞世界是現實世界人類底層潛意識組成的巨大網絡，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看作是意識數據。

　只有一定數量人了解的事情才會得到蓋亞世界的認可，成為其中的正式數據，而僅有少數人知曉的數據則會被認定為非正常錯誤數據加以排除。

　這或許就是蓋亞世界特有的自我糾錯機制。

　“蓋亞世界的第二大特性——我們是不存在的。”衛矛繼續說道，“蓋亞世界中只能容納人類潛意識的存在，而擁有全部意識的我們則是不被蓋亞世界認同的。

　在裡世界中被夢魘攻擊就是蓋亞對我們最激烈的排斥，而在表世界中，蓋亞對於我們的排斥則表現在身份的抹殺。

　也就是說，表世界中是沒有我們曾經存在的痕跡的，哪怕你與你現實中的親人朋友面對面，他們也沒有你的記憶。”

　“你說這話是在提醒我，在這裡不能借用現實世界中的勢力和人脈嗎?”

　“呵呵，你有什麽勢力人脈可言?我只是提前告訴你一聲，免得你發現所有親人都不認你的時候，心裡覺得失落……山上那群‘供養者’當初就經歷過，明明可以在這個世界中看到自己未過世的親人孩子，但對方卻完全不認得自己，要不是我們有專門的設備可以讓他們定期與現實世界進行通話，估計這群人可能早就瘋了。”

　說起這事，衛矛忽然有些唏噓，如果被世界遺忘，即便是長生又能如何?

　“蓋亞世界的第三大特性——我們身邊一定范圍內的物體，是不會隨著表裡世界的轉換而發生重置的。當然，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麽特性，就當是個小貼士吧……好了，該乾活了。”

　衛矛將發動機重新打火，隨後推開車門跳下車，提著那根球棍徑直向那間偽裝成酒吧的地下賭場大門處走去。

　“哎！你找誰?”

　一名倚著電線杆玩手機的賭場把風男子見衛矛眼生，立刻上前阻攔，不想衛矛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一球棍帶著呼嘯的風聲掄過去。

　衛矛可是突破了意識界限的夢行者，雖然沒有沒有李蒙南那樣覺醒異變類夢魘體，但單論身體素質卻絲毫不在其下，甚至比李蒙南還要強上一些。

　這一棒子直接把那男子的頭骨都給敲碎了，整個腦袋登時癟下了半邊，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當場七竅流血撅著屁股跪倒在地上咽了氣。

　雖然李蒙南知道這些人在蓋亞世界中的死亡並不會影響到現實世界，但對於衛矛下手的凶殘還是不禁有些咂舌，看那毫不遲疑的利落手法，顯然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門口放哨的並不只有這一名男子，對面一名擺攤賣煙的暗哨正掏出手機準備通知裡面人遇襲消息，隻覺得脖頸側面突然被什麽東西貫穿，隨即全身血液仿佛停止了正常的流動，不受控制的一同湧向這處傷口。

　僅僅一息之間，暗哨男子緊緊握著手機倒在櫃台後，露在外面的手腳和臉面白得發青，在他脖頸的右側，插著一根如火焰般跳躍的赤紅色孔雀尾羽。

　“哦?不錯哦！你對我們夢行者的生存規則適應得很快！”

　衛矛愣了一下，隨即向召出了異體的李蒙南滿意的豎起大拇指。

　看著背後那如影隨形的怪異人形，李蒙南依舊搞不清這東西到底是怎麽出現的，他僅僅只是想要阻止那個暗哨打手機，這被衛矛稱之為“異體”的東西便自動顯現在他的身後，而他的手中也再次出現了那威力驚人的吸血孔雀翎。

　咣——！

　衛矛一腳踹在酒吧那掛著“open”牌子的大門上，兩扇木門沿著門軸旋出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弧線，在內側的牆壁上撞得粉碎，巨大的撞擊力震碎了一面牆上的所有玻璃和燈具。

　如同現實世界的反應一樣，酒吧內的音樂聲戛然而止，裡面的十幾名顧客尖叫著將身體縮在桌下。

　幾名看場子的男子提起鋼管砍刀剛從座位上站起來，就被緊跟在衛矛身後的李蒙南一一點名，十幾根孔雀翎插滿他們的全身各處，頃刻間被抽成了一地的乾屍。

　衛矛將那些顧客和服務生從桌子地下拖出來，一棒子一個全部敲死，頭臉胸口上迸得都是血，配上那叼煙嘴角始終掛著的微笑，簡直如同恐怖電影裡的變態殺人狂魔。

　“在蓋亞世界中行動不需要有婦人之仁，如果不將這些人殺掉，保不齊就會有人逃出去報警……你就當他們是遊戲中的，即便今天殺掉，明天蓋亞重置的時候，還會在這個世界上刷新出來。”

　似乎是擔心李蒙南對這種殺戮產生抵觸情緒，衛矛一邊如砸核桃般敲著那些苦苦求饒之人的腦袋，一邊滿臉淡然的對李蒙南講解道。

　看著酒吧內屍橫遍地的慘象，李蒙南不禁露出一絲苦笑，雖然他知道衛矛說的都是大實話，這裡的活人其實都是蓋亞世界中可以無限刷新的數據，可想要對手無寸鐵的平民痛下殺手，這層心理障礙還是沒那麽容易打破的。

　衛矛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洗劫這間地下賭場了，對這裡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確認整個酒吧裡已經沒有一個活口後，走到吧台內抽出酒架上一個酒瓶，打開了角落裡的一扇暗門。

　“其實在現實世界，這個地下賭場很早以前就被三山市警方發現了，但因為這裡的地點距離青山溝基地比較近，而且守備也不是很嚴，方便定期洗劫，就被我們hx研究所把這件事強行壓了下來，估計到現在這賭場背後的勢力也不知道為什麽警方會始終不對他們下手吧，哈哈……”

　地下賭場裡的守衛力量明顯遠超外面作為掩飾的酒吧，但在衛矛和李蒙南這兩個已經突破普通人類極限的特殊存在眼中，這點實力依舊還是不夠看。

　尤其是李蒙南的異體能力，近乎無窮的吸血孔雀翎在這裡簡直就是堪比散彈槍般的bug存在，經常是衛矛那邊還沒敲死幾個，李蒙南這邊一抬手就已經倒下一大片，堪稱清場神器。

　就在兩人將偌大一間地下賭場殺得血流成河時，一張牌桌下忽然探出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不遠處揮舞著球棒的衛矛扣動了扳機。

　“小心！”

　李蒙南的吸血孔雀翎並不能無限連發，每射出五支都有個短暫的回力時間，想要射掉對方的手槍也是來不及，只能大聲發出警示。

　幾乎是槍聲響起的瞬間，衛矛那壯碩的身形突然違反物理法則的踩踏著身旁的立柱一路跑上棚頂，而後又倒掛著跑了幾步後才穩穩的落在地上面，硬生生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槍。

　李蒙南此刻也回過了力，一支吸血孔雀翎射倒那名偷襲者。

　此刻賭場內的保衛力量已經完全被殺戮一空，衛矛丟給李蒙南一個快有半人高的加長登山包，沉聲催促道:“快！趕緊裝錢！這個地方有後門，估計很快警察就會趕到，我們只有一分鍾的時間！”

　這間賭場使用的是籌碼押注，所有的現金都在門口的籌碼兌換處，這本是為了賭金安全的設置， 此刻倒是為衛矛和李蒙南洗劫賭場提供了極大的方便。

　根本沒用一分鍾，吧台內的全部賭金就被兩人一掃而空，背起那兩個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踩著腳下橫七豎八的屍體，沿著原路衝出酒吧大門，坐上門口的粉紅色皮卡，一路油門踩到底狂飆而逃。

　“怎麽樣?是不是很刺激?”

　不斷一輛一輛超過身旁的汽車，衛矛愉悅的吹了一聲口哨。

　“還好。”

　李蒙南笑了笑，雖然那近乎變態的血腥屠殺讓他有些難以適應，但不得不承認，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做過的最瘋狂最刺激的一件事。

　難怪衛矛會說夢行者是“不瘋魔，不成活”的職業，在這個根本沒有約束的蓋亞世界，效率和結果才是夢行者追求的全部，任何瘋狂的做法都是可以接受的，因為表裡世界的重置會消除一切。

　大約中午時分，兩人再次回到了那大工地般的青山溝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