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廠長,貴客啊,快請進!”
因為這是紡織廠的家屬院,聽到了馬廠長的聲音,鄰居老賀家也都全部進了院子,向馬樹斌親切的噓寒問暖。
一時間,院子裡滿滿的都是人。
馬樹斌壓根就沒往老賀家人身上瞅一眼,惡狠狠的瞪著羅正眼,陰陽怪氣的道:“羅正陽,你可真行啊!”
羅正陽才沉浸在剛才的興奮中,絲毫沒有察覺到馬樹斌表情的怪異,聽到這話,心中就更為篤定。
“馬廠長平時可是很少誇人,這回誇我真行,什麽意思?說我口才好,成功的說服他讓立文進廠了?”
羅正陽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快步走上前去,就想和馬樹斌去握手,嘴裡面還感激不盡的道:“都是馬廠長您胸懷坦蕩,謝謝您,謝謝您!”
馬樹斌都愣了,謝我?你羅正陽腦子進水了吧?沒看出來我是過來踢場子的?
“羅正陽,別跟我嬉皮笑臉的!今天我是找你算帳來的!”
馬樹斌一聲怒喝直接讓羅正陽愣在了原地,面色一僵,眼睛驟然睜大,嗔目結舌的道:“算……算帳?馬廠長,這從何說起啊,廠子裡誰不知道我老羅辦事最是敞亮!”
“你少說廢話,問問你家那死丫頭就知道了!”
馬樹斌非常憤怒。
不過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少年就不滿意了,氣呼呼的道:“爸,我不許你這樣說羅香!”
羅正陽愣住了,這怎麽回事?
馬廠長今晚上過來,不是為了立文的事,而是因為香兒?
門口,羅家嬸子腦子卻一門清!
喪門星,果然是喪門星!
怎麽樣,我說什麽來著?惹惱了領導,哪有什麽好果子吃?地區裡的大領導,能善罷甘休嗎?香兒?哼,香兒那麽乖巧,怎麽能在外面惹事?肯定是喬立文的原因!
這下好了吧,人家領導馬上拿你的家人發火撒氣了!不行,必須馬上和喬立文斷絕關系,否則以後的日子肯定越來越難過!
羅正陽還雲裡霧裡的,滿是疑惑的道:“馬廠長,到底怎麽回事啊?跟我家香兒有什麽關系?”
馬樹斌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趾高氣揚的道:“羅正陽,你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家那死丫……你家羅香在學校勾引我兒子馬笛,讓他學習成績直線下滑,你說,怎麽辦?”
馬樹斌這話一出,馬笛臉色馬上一紅,羞愧的低下頭去。
羅正陽腦子裡又“嗡”的一下。
“香兒勾引你兒子?這不可能,香兒從小就懂事,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馬樹斌嘴角一撇,冷冷的道:“羅正陽,這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羅正陽苦笑:“馬廠長,說話可要講良心啊,你說的人證物證俱在,可是那有啊?我家香兒絕不是那種人!”
“好,你要證據是吧?”
馬樹斌嘴角一勾,像是陰謀詭計得逞了一般,直接從衣服兜裡掏出了一張紙,展開一看,是一張考試卷。
“羅正陽,睜開你狗眼好好看看,這是我兒子的期中考試成績,數學才38分!這難道不是物證?我兒子就在這兒,
難道不是人證?羅正陽,你還想抵賴不成?” “啥?”
羅正陽滿眼小星星,這就叫人證物證了?馬廠長,你不要以權壓人好不好?
不過對方畢竟是紡織廠的廠長,而自己一家人都是紡織廠的工人,羅正陽不得不把姿態放下來,賠禮道歉:“馬廠長,真是不好意思,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育我家羅香,保證他永遠也不再纏著你家孩子,你看這樣行不?”
馬笛立刻仰起脖子,不停的搖頭。
馬樹斌一咬牙,冷聲冷氣的道:“羅正陽,怎麽著,你想把我們當猴耍嗎?”
羅正陽急的都快哭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馬廠長,你到底要怎麽樣?總不能跪下來求你吧?
馬樹斌掐著腰,盛氣凌人的道:“老羅啊,你也是廠子裡的老人了,怎麽就不明白事理兒呢?”
羅正陽還真是吃不準,賠罪道:“請馬廠長明說。”
馬樹斌沒好氣的道:“讓你家羅香繼續和我家馬笛交往,他不用在為感情上的事操心,自然可以全心全意的學習了。”
“什麽!”
羅正陽頓時大驚,瞟了一眼馬笛的臉色,畢竟是過來人,馬上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這就是逼婚啊!
“馬廠長,香兒才十六歲啊,年紀太小了吧?”
羅正陽低聲下氣,賠盡了好臉。
“年紀小不要緊,先讓他們處著嘛,等到了法定年齡再結婚。到時候咱們成了親家,你在廠子裡的事不也都好辦多了?”
馬樹斌的厚顏無恥,令羅正陽感到憎惡!
……
……
因為不認識什麽馬廠長,喬立文和羅香並沒有起身出去迎接,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在飯桌前。
喬立文在暗暗哀傷,至於羅香……應該還在挑著好東西吃吧?
忽然,喬立文感到衣袖被拉扯了一下,扭頭一看,原來是妹妹羅香。
她梳著兩個可愛的小辮兒,唇紅齒白,眸子很亮,眼簾低垂,就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一樣,用著細不可聞的聲音說:“二哥,剛才……對不起哦,人家其實不希望你離開的。”
喬立文微微一笑,非常寵溺的撫了下她柔順的頭髮,輕聲道:“其實,你不表態支持,二哥就很高興了。”
“真的?”
羅香頓時雙眸閃亮,笑靨若花,很親熱的抱起喬立文的胳膊,把小腦瓜枕在了他的肩膀上,甜膩膩的道:“人家就知道二哥最好了!那……二哥,你以後還會不會給我買好吃的回來啊?”
羅香年紀小,顯然還沒有意識到“決裂”一詞的真正含義。
喬立文拍了拍她嬌弱的肩膀,堅定的道:“香兒,從今往後,二哥不僅給你買最好吃的東西,還有最漂亮的衣服、發卡,讓你過最幸福的生活!”
每個女孩子都有一個公主夢,喬立文的話無疑是掀起了花季少女的夢,癡癡的“嗯”了一聲……
“喬立文,你乾的好事!”
忽然,一句怒不可遏的罵聲把兩人拉回了現實,轉頭一看,正是一臉豬肝色的羅嬸子,身邊還跟著面色蒼白的周白媛,看向喬立文的眼神,也是怒火熊燃。
喬立文愣住了:“發生了什麽事?跟我有什麽關系?”
“肯定你得罪的那個領導發火了,否則馬廠長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門?還說什麽香兒勾引他家兒子,簡直荒謬透頂!”
領導發火了?
喬立文怔怔失語,自己是把蘇書記惹的不清,甚至專程去拜訪他賠禮道歉,都被拒之門外。但是以蘇呈重的個性,斷然做不出株連的醜事吧?
喬立文這邊還在失神,身邊的喬香忽然開口了:“媽,你剛才說什麽?馬廠長的兒子?馬笛?”
“嗯?”
周白媛察覺了點蹊蹺。
羅香直接站了起來,一跺腳,氣呼呼的道:“這個馬笛,真是太討厭了!整天跟在我身邊說什麽談朋友,煩都煩死了,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行,我這就去跟他當面對峙!”
“啊?”
羅嬸子神思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羅香,自己女兒能被馬廠長的兒子看上?好像不是個壞事……
看著羅香氣呼呼的往外走,大嫂周白媛馬上就拽住了她,皺著眉道:“媽,現在這種情況,不能讓香兒出去,否則讓馬廠長丟了面子,誰都不好看。”
羅嬸子一聽,頓覺有理,連連點頭道:“對對對,還是媳婦說的在理,這樣吧,你把香兒還有這個喬立文都帶到屋裡好好看著,我再出去看看情況。”
“嬸子,我也過去瞧瞧吧。 ”
喬立文沒想到紡織廠的廠長竟然這樣無禮,打算過去會會,看看到底是個什麽狗東西。
羅嬸子馬上冷哼一聲:“就你?歇著吧,我們羅家的事,不牢你操心!”
周白媛又補充一句:“你別跟著添亂就行了,得罪了自己的領導,還想把我們的領導也給得罪?”
喬立文一聽這話,覺得在理,畢竟他們不像自己這樣不畏權勢。
喬立文和羅香被周白媛趕到了小屋裡,羅香還在不停的咒罵著馬笛,而周白媛則是在不停的勸說羅香,說馬廠長的公子怎麽怎麽好,跟他處朋友怎麽怎麽幸福……
羅香聽的煩了,噤著鼻子道:“大嫂,我討厭死那個馬笛了,你別把我往火坑裡推行不行?”
周白媛氣的翻了個白眼,心中卻在暗暗想著該怎麽說和馬笛和羅香的事。要知道,一旦這事成了,在紡織廠有馬廠長做靠山,那羅家今後的日子還能差了?
此時的喬立文根本沒心情跟周白媛對掐,她那種理論、思想高度和自己不是一個級別。
喬立文正在整合剛剛獲得的幾點信息,來分析外面正在發生的狀況。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必須要阻止馬廠長的不良企圖,不能把羅香送入虎口!
可是現在該怎麽辦?
陸濤和劉春明都在地區裡,自己在大寧縣有沒有什麽熟人……
熟人?
頓時,喬立文想到什麽,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