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索頭對我念念叨叨的,我坐在炕沿邊上想笑又不敢笑。
但奇怪的是,老索頭念叨完之後,我之前那種特別困倦的感覺消失了,整個人變得特精神,好像看東西都清楚了不少。
“索爺爺,您剛才說什麽呢?”我沒忍住好奇,問了老索頭一句
老索頭見我恢復了精氣神,摸了摸我的頭,轉而對我奶奶說道:
“老嫂子,你就放心吧。這小嘎豆子有福啊,是恩仙!人家怕他今晚有事兒,專門來保他的。”
聽老索頭這麽說,奶奶長長的松了一口,說道:
“誒呀,那就好。可嚇死我了!那什麽,浩浩怎麽還和常家有仙緣了呢?”
老索頭捋著稀疏的胡子想了想,苦笑道:
“呵呵,誰知道呢!能從底下偷跑出來的孩子,多少都有點門道。”
“不過你家這孩子,根子深啊。”
“就剛才那兩位常家,到哪都得是橫著走的主,本事大了去了。”
“可我瞅他倆那意思,在你家孩子身邊只是護身報馬。”
老索頭說的這個護身報馬,是指出馬弟子身邊的護法。
通俗點講,就是保鏢。
一般出馬弟子只要是發生點災禍,護身報馬肯定會第一時間趕來處理,確保出馬弟子的安全。
奶奶在農村生活了一輩子,出馬仙的事兒懂得不多,但也能聽出個大概。
奶奶一聽,讓老索頭都吃驚不已的兩位仙家,在我身邊竟只是護身報馬?
當下有點發懵,她緊瞅著我,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時,我媽從西屋探出來半個身子,隔著老遠問道:
“索老叔,我家浩浩沒事兒吧?”
老索頭衝我媽招了招手,大聲說道:
“放心吧,好著呢。程家媳婦啊,都穿戴好了,咱現在就開整吧!”
五分鍾後,我坐在炕沿上,抓著一把瓜子,看起了傳說中的跳大神。
我當時沒覺得跳大神有什麽稀奇的,反而覺得有點像吉林電視台,每天晚上放的二人轉。
只見老索頭拿一面驢皮鼓,一邊敲、一邊唱:
“日落西山呐,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閂……邁開大步走連環……擺上香案請神仙呐,哎嗨哎呀……”
要麽說老索頭是乾跳神的呢。
他那粗獷的嗓音,配上驢皮鼓雄渾的咚咚聲,一段神調下來,把黑土地的文化特色演繹的淋漓盡致。
我聽得入神,忍不住喊了一聲好!
然後,我爸一個大脖溜子就招呼上來了。
“老實坐著,別瞎怎呼!”我爸瞪了我一眼,訓斥道
“哦,聽戲還不讓叫好。”我揉了揉脖子,嘟囔道
誰知,就在我和我爸說話的當口,屋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了起來。
此時,老索頭依舊在敲著鼓。但他口中的吟唱,卻變成了一段聲音極低的念叨:
“狐家為帥首,黃家為先鋒,長蟒為站住,悲王為堂口。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趕將鞭。文王鼓,柳木栓,栓上乾隆配開元……”
而隨著老索頭的念叨,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我媽,突然開始不住的打哈欠,然後身體不受控似的前後搖擺了起來。
與此同時,老索頭把驢皮鼓敲得連成了一片,就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嘩啦……
老索頭敲到最後,搖了一下驢皮鼓上的鈴鐺,沉聲說道:
“吾奉金花教主法旨,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