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稟忠郎大人，火已滅了，村裡的鄉兵們都等著您，去敲打敲打。“方才那個引路的黃衣，滿頭大汗地從重明閣下方的石梯三步並作兩步地爬了上來，竟是一臉欣喜的樣子。

　　“嗯。”楊維德也微微展顏，“好，我和包公子公孫大人一行隨後就去，你讓劉俊生先弄弄。”

　　黃衣聽了楊維德的話，愣了愣，作了個揖，便告退了。

　　“楊忠郎，恕包拯冒昧問一句，適才我等聽那位黃衣說村裡走了水，但是我們一路過來，卻並未見著火光，就是濃煙也不曾見過，按說我們進村後一路向西邊高處而來，即便是火勢微小，也該聞到些煙味……”

　　楊忠郎聽到包拯的疑惑，暗自笑了笑，“包大人不是外人，下官就明說了吧。諸位有所不知，咱們大同村啊，是官家吩咐所建，但即便如此，我們做的事兒，並不全是明面兒上的事情，就說剛才那白澤閣吧，不過是尋常弄的小把戲，但你要說這個小把戲是我等故意為之，也不盡然。諸位隻消明白，咱們啊，都是為官家做事兒，至於是何事，恕在下不便告知。來來來，喝酒，喝酒。”

　　“忠郎大人，咱們大宋鄉兵是何等身份，雖說不能上陣打仗，但是都是照官家吩咐，配備器甲鞍馬，輔以當地府衙，甚至在危急時刻，也能抵禦外敵，以備不時之需。何來的不能言說的秘密?忠郎大人的話，倒是讓小的有些迷糊了。”庭風半晌不做聲，原來也是早已心有困惑，直到現在，才借機問了出來。

　　楊維德眼睛眯著看向庭風，“這位小哥，又是何人呐?”

　　“他是庭風，是官家派來接應我們的新任內侍。”公孫策簡短地回道。

　　“哎呀，我聽說過，庭風小哥，不畏強權，此前協助包公子破獲京城大案，看來，又是一個官家的新寵啊！看來，這次咱們大同村，真是遇上貴客了！”

　　楊維德話裡有話，庭風表面微笑回禮，眼睛卻看了一眼包拯，他是在擔心，楊維德的話，他庭風人微言輕倒不要緊，包公子聽了，會不會有些不快。

　　可那包拯卻無動於衷，只在一旁吃著面前的魚肉，臨了還輕輕吐出了一根小魚刺。庭風見狀，反倒覺得是否是自己太過敏感多疑了。

　　“說到咱們鄉兵，其實這位庭風小哥所言，隻知其一，其實啊，邊境的鄉兵確如庭風所言身負禦敵重任，但是咱們大同村嘛，其實是不才在下集結而成，後報備官家，官家欣然應允所建。雖說也和邊境鄉兵一般身負重責，但是其實我們所做之事，並非以迎戰為先，畢竟咱們身處大宋腹地，想要應急邊關，怕是難啊！”

　　“那你們平日裡，都幹嘛?”螢雪問道。

　　楊忠郎抿嘴一笑，“不過是做些體力活。”

　　“冶煉兵器，以供將士所用。”包拯擦了擦嘴，一副終於吃飽了的樣子。

　　楊維德驚訝地張著嘴巴，對於包拯的話很是震驚，“包公子何以此言?”

　　包拯看著楊維德，轉而微微垂下眼眸，“楊忠郎，看來包拯所猜，是真的了?”包拯抬眼直視楊維德，直看得楊維德心裡發怵。

　　楊維德不答話，連帶著眾人都紛紛看向包拯，隻待他說下去。

　　“我們進村的時候，看見村口的石像，石像是新塑的，而且石塊都是新出土不久的樣子，碎石之間還以陶粉粘連，雖然我大宋盛產瓷器，但是用陶粉作為粘連用的還是少數。重要的是，陶粉中，還滲有銅粉，

這可是冶煉兵器重要的原料之一。”包拯道。　　“可是大同村富庶，就是用這種貴重的銅來塑一樽石像也無不可啊！”小辣椒疑惑問道。

　　包拯搖了搖頭，“不然。”

　　螢雪轉了一下眼珠子，像是想起了什麽，她從包袱裡拿出那兩盞油燈，“對了，村外的那個茶肆，包黑子和公孫大人不是說這油燈是青銅瓷器嗎?”

　　包拯抿嘴一笑，看了看螢雪，“聰明，青銅瓷燈是皇親貴胄所用，尋常人家一般是用不了的，可是那個茶肆，竟然光明正大地用了，而且還有兩盞，據店主說，是兩位社頭送的。”包拯說到此處，看向何小徽和龔海。

　　二人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否定的意思。

　　“既然是皇親貴胄所用，大同村的人據我所知都是百姓或商賈， 也因與朝廷沒有關聯才能奉命自成一派。既然不能得，這些青銅燈來的來源，便只能是自產。”

　　“那麽大同村為何要把冶煉兵器的重要原材料，用作石像粘連以及油燈製作?一種可能，是因為富余的多了，大同村的人便做了他用。第二種可能，便是有完全能替代這種珍貴材料的東西，來冶煉兵器。我相信，這也正是楊忠郎大人不便明說的秘密吧?”

　　楊維德聽包拯說到此，突然招手喚來了一旁站立的知淮，讓他離開了重明閣。

　　“看來，我們就是想瞞著諸位，也是萬萬不能了啊，包公子，真不愧是大宋第一人。”楊維德臉上生歉，鼻翼兩邊不覺已生出了顆顆汗珠子。

　　“那些多了的銅鐵石塊，從何而來，我推測，應該是鄉兵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挖掘出來剩余的，這才有了村口那兩樽高達十丈的石像。”包拯說完話，看了一眼公孫策。

　　公孫策明白包拯的意思，隨即從展昭後背取下那把尚方寶劍。

　　“這是庭風帶來的尚方寶劍。”公孫策話音剛落，楊維德和何小徽以及龔海、知淮，都急忙起身俯首。

　　“西夏的煉鐵技術最為高超，但是我大宋還尚不能窺得其中奧妙，這種镔鐵，更是舉世難尋，堅硬不腐，鋒利輕巧。可是咱們大同村，身負冶煉重任，如今卻把才出土的銅鐵石用作雕塑和油燈之用，我想，諸位定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吧?”公孫策目光灼灼地看向楊維德。

　　楊維德長歎一聲，“大人英明，既如此，就請諸位隨在下去白澤閣一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