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一月初五,一早商清絕便去求見教統孔令昔。孔令昔似是早有準備,對商清絕到訪並不意外。
見孔令昔屏退左右,商清絕開門見山道:“教統,清絕有事相求,還請教統答允。”
孔令昔答道:“清絕向來不願求人,說吧,只要我能辦得到。”
商清絕道:“想必教統也有所耳聞,清絕與慕容白雖是師徒,卻早已生情。如今慕容白已是大夫之身,清絕便請教統答允我等婚事。”
孔令昔坦然笑道:“這是自然,這也是我答應慕容白的條件。”
商清絕道:“既然如此,本月十一日便是黃道吉日,教統可能?”
孔令昔聞言犯了難,說道:“十月十一距今日不過七日了,如此倉促我還需與令狐大夫商議。”
商清絕卻不滿道:“我與慕容白已等了十年,如今慕容白終於回歸教廷,我不願意再等,便要教統一句話罷了!”
孔令昔樂道:“好吧,我答應你便是!”
商清絕眉眼稍舒,說道:“不僅如此,紫鳶、李星瑜、姬輕水三人資質極佳,且考學名列前茅。我樂部還缺幾名學官,還請教統將他們安排在樂部!”
孔令昔笑道:“清絕如此要求,倒也不過分。不過這樂部真成了你一家天下了!”
商清絕微微一笑,拜謝過教統,便直接回了“暢音閣”。
此時慕容白仍在休養,商清絕卻帶趙清月與一眾弟子前去。她帶著趙清月與紫鳶等來到慕容白塌前,美目含情,竟開口問道:“慕容白,你可願意娶我?”
慕容白聞言大驚,望向紫鳶等人。除了趙清月一臉笑容,紫鳶等弟子都是一副吃驚的樣子。那一瞬間,慕容白頭腦一片空白,但他很快恢復過來,坐起身抓起商清絕的手說道:“十二年了,我無一時一刻不想娶你。如今回來,便是為了這個!”
商清絕面帶紅暈,嬌羞如同情竇初開的女子,吞吞吐吐說道:“我已經請教統準了你我婚事,便定在本月十一如何?”
慕容白此刻終嘗所願,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雙手捏得商清絕吃痛。只聽得她撒嬌道:“你便說行不行就是了,弄得我都疼了。”
徒弟們方才恢復鎮定,此刻見平時不苟言笑的商大夫一臉嬌羞,皆是目瞪口呆。
慕容白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商清絕說道:“我本打算婚事從簡,但三媒六聘卻也少不得。這便是我要得聘禮,一件可都不能少!”
慕容白笑道:“這是自然,且給我看看。”
商清絕將禮單打開,娟秀肆意的字跡鋪在慕容白面前,慕容白卻把這禮單看得如癡如醉。他邊看邊說道:“許久不見清絕字跡,仍是如此灑脫。這東西不少仍在‘未名苑’,我便差人去準備!只是有些古物卻還需一兩日去找。”
商清絕任性道:“即是你來娶我,便你親自去找。我也不刁難你,這一眾徒弟你便去幫你吧。紫鳶、姬輕水、李星瑜三人已是我樂部學官。陳平、李睿我已修書與茂公,下月便在營中任職,可都需準備搬家了!”
慕容白樂道:“清絕安排得甚為妥當,我即刻與徒第們回‘未名苑’準備!”
紫鳶卻不滿道:“師尊劍傷未愈,商大夫何必如此逼著師尊!”
慕容白笑道:“紫鳶不必擔心,是我自己著急。我這小傷並不礙事,下午我等便出發。”
趙清月卻道:“此次我便不回去了,
你便將‘來儀閣’中東西捎來便是。我陪著師尊,這邊也需準備!” 商清絕本欲拒絕,卻擔心慕容白生疑而沒有開口。
慕容白笑道:“這你放心,你喜歡的東西星瑜是最清楚的!”
到了午後,慕容白一行雇了馬車出發。眾人都是喜上眉梢,紫鳶卻在角落裡黯然神傷。李星瑜偷偷伏在她耳邊說道:“你是不是擔心師尊以後不關心你了?”
紫鳶點點頭,馬上又搖了搖頭。
姬輕水在一旁笑道:“師尊若是娶了商大夫,便早些日子把大師姐也嫁出去吧!”
紫鳶不悅道:“倒是先把你這牙尖嘴利的先嫁出去,省得我心煩!”
眾人隻當是紫鳶小孩子脾氣,都不放在心上。
十一月初五太陽將落山了,慕容白一行方才趕回“未名苑”。李星瑜與姬輕水跳下馬車便去找“星月”去了。陳平、李睿扶著慕容白回“薄情館”,紫鳶遠遠在後面跟著。到了“薄情館”,陳李二人便回各自屋收拾。慕容白喚雲生來幫忙核對禮單,卻發現紫鳶坐在廊上。
慕容白道:“紫鳶,以後你便是了樂部的學官了,可不能再像個小女孩一樣了。”
紫鳶抱著雙膝,頭埋在膝上嘀咕道:“我還不到二八之年,也算不得大人。”
慕容白走到紫鳶身旁坐下,哄道:“紫鳶早晚會長大的。以後為師也會替你找個好夫君的。
紫鳶卻撲到慕容白懷中哭道:“世間男子有什麽好的,總不比師尊好。”
慕容白笑道:“那可不一定,洛冰與陳平便是個例子。”說罷,慕容白一把抱起紫鳶,把紫鳶立在一旁。
紫鳶卻苦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師尊眼裡便只有商夫子。”
慕容白隻當紫鳶害怕將來缺少關愛,歎道:“你這孩子......這裡冷,我們進去說吧。”
紫鳶低頭悶悶不樂得跟著慕容白走進來,無意間卻看到了角落裡一塊玉佩。仔細一看,竟然像是大家訂做的那塊。於是她走過去,拎起玉佩來。慕容白回頭見她拿了這塊玉佩,便哄到:“你如果喜歡就拿去吧!”
紫鳶拿起來一看,見玉佩上並無刻字,便將玉佩擲回原處,嗔道:“誰要這東西!”她說罷就跑了出去,留慕容白一個人在屋中不明究裡。
紫鳶直奔“來儀閣”而去,想找姬輕水問罪。李星瑜正在橋上逗著“星月”玩兒,見紫鳶怒氣衝衝跑來,便攔住她關心道:“你這又怎麽了?還在慪氣呢?”
紫鳶一手隔開李星瑜道:“你不許進來!”說罷她衝進“來儀閣”。李星瑜害怕鬧出什麽事,便抱了“星月”追了進去。
姬輕水此時正在收拾行裝,只聽門“唰”的一聲被推開,門前的紫鳶惡狠狠地盯著她。
“我的大小姐,你這又是怎麽了?還不快一起收拾東西?”姬輕水不慌不忙說道,紫鳶卻揪上了她的衣襟。
“你不是說罷玉佩送予師尊了嗎?為何師尊會將玉佩丟在角落裡?”紫鳶怒道。
饒是姬輕水辯才出眾,此刻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星瑜忙衝進來道:“紫鳶你松手,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紫鳶看著李星瑜道:“姬輕水就是個騙子。大家的心意師尊怕是都沒收到!”
姬輕水辯解道:“那天事出有因,我來不及說明玉佩來歷,便.......”
“助口!”紫鳶嗔道,“那晚星瑜也在,你分明說師尊收好了我們的禮物。”
姬輕水自知理虧,此刻已是啞口無言,無心再辯。
李星瑜道:“輕水必然有苦衷,紫鳶你先放開她!”
紫鳶一把推開姬輕水,姬輕水站立不穩跌倒在地,額頭卻碰到了案台一角。姬輕水扶著頭,血殷殷從指縫中留下來。
“啊”李星瑜驚叫一聲,紫鳶也害怕起來。
“輕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氣極了。”紫鳶後悔道。
姬輕水看了看手上鮮血,歎道:“那日之事確實是我之過,大師姐要責罰也就責罰了。那東西我當日交給師尊,確實來不及多言。”
此時一道身影竄道姬輕水身旁,正是慕容白。他抱起了姬輕水冷道:“為師以為出了什麽事,沒想到卻見到如此場面!當日那玉佩的確被我當作了趙清月那塊,那時為師心煩意亂,也未和她說幾句話。紫鳶你還要鬧什麽脾氣?今晚你便面壁思過,不準睡覺。”說罷便抱著姬輕水蹬萍而去。
姬輕水躺在慕容白懷中,見得慕容白肩上衣服隱隱透紅,忙對慕容白說道:“師尊你快放我下來,你傷口已經裂開了。”
慕容白面無表情說道:“無妨,等會兒叫雲生一並處理了便是。”
姬輕水閉上嘴不再說話,望著慕容白的側臉,搭在慕容白身後的玉手卻緊張得無處安放。
待雲生替兩人包扎過後, 慕容白卻以“撒謊、欺騙同門”為由,命姬輕水也去思過。如此折騰,李星瑜也是睡不著。於是這來儀閣整晚都亮著燈火。
次日一早,慕容白便命三名女弟子前來,便將誤會全抗在自己身上,商清絕與姬輕水那段往事卻隻字未提。紫鳶經過一晚上也冷靜下來,懊悔萬分,眼淚汪汪得跟姬輕水道過歉。李星瑜拉著兩人安慰,三人又如同和好如初一般。慕容白見此自然是滿意,吩咐三人去休息,又命陳平、李睿、雲生三人外出置辦聘禮。
十一月初七,慕容白也過了這幾日籌備婚事的興頭,開始感覺到有些反常。
為何商清絕如此心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即便是心急,怎會不顧自己劍傷突然讓自己準備聘禮?不僅如此,商清絕還把自己弟子也悉數遣了回來。
慕容白想得越細越覺得不安,他歎道:“多年夙願,如今近在咫尺,萬不可出了什麽意外!”。紫鳶剛巧路過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師尊,是出了什麽事嗎?”紫鳶問道。
慕容白思索一番便答道:“待陳平、李睿明早回來,你們即刻動身回教廷。我擔心清絕出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慕容白坐騎此時還在教廷,馬廄中的馬又都被陳平三人駕去,慕容白隻得去鎮上尋了匹駑馬,因此就耽擱了不少時辰。
清絕,你可千萬別出事啊!慕容白心中莫名恐慌。
他胯下猛蹬,揚鞭急抽,這駑馬腳力卻不爭氣。慕容白縱使焦慮萬分,也只能乾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