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烏孫國邊境,紫鳶五人離開“未名苑”已有兩個月。“雙身佛宗”後,也遇上了些流寇盜匪,不過都被陳平輕易打發了。趙清月傷愈後,陳平便請她來坐鎮,自己得了閑溜回後車。紫鳶五人聚在一起又是日夜相見,一起玩樂好不快活。陳平在五人中年紀最大,玩性卻也最大,與紫鳶等嬉樂起來,便把洛冰放到了一邊。
洛大小姐何時受過旁人冷落,既想去找那“負心”之人,又惦記丟了面子。近日,她總是鬱鬱寡歡,與趙清月商議商隊諸事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趙清月是過來人,自然明白洛冰心結,她心想:徒弟已經長大,早晚會懂得男女之事。這洛冰雖是跋扈,卻也是性情中人,不若替慕容白解決一個麻煩。
當晚趙清月命人傳紫鳶來副車,又命人去請前車裡的洛冰。
洛冰得了管事通報,本想推說自己乏了,但想到可能陳平會出現,還是來到了趙清月處。她輕輕掀開門簾,看到只有趙清月一人,不禁失望,歎了口氣邁了進去。
“趙先生,不知深夜相請有何要事?”
自打這幾日沒見著陳平,洛冰與趙清月說話都夾雜著不耐煩的語氣。
趙清月示意洛冰坐下,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是否喜歡我那徒兒陳平?”
洛冰還未坐下,便驚得又站了起來,說道:“這是何人說的?我...我沒有!”
趙青月笑道:“女兒家向來是懂女兒家的心事的。我且問你,這幾日無精打采可是為了我那頑劣的徒兒?”
洛冰捂住自己紅撲撲的小臉,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趙清月便問:“你想知道陳平可喜歡你嗎?”
洛冰仍是點頭。
“這便好了,我請陳平的大師姐過來,我們便試試陳平心意可好?”
洛冰習慣強勢壓人,如今被趙清月步步緊逼偏偏就沒了辦法,最終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不多時,紫鳶一腳踹開了門簾,嚷道:“夫子我們好玩兒著呢!你不如一起過來?”。鑽進車中卻發現等著她的,一個是瞪著她的夫子,一個是埋頭不說話的洛冰,頓時沒了高興的勁頭。
“拜見師尊,見過洛大小姐!”,紫鳶恭敬地施禮說道。
“你過來坐下,為師與洛小姐與你商量!”
雖說是商量,這洛小姐不是“嗯嗯”的答應,就是埋頭不語。一番安排下來,紫鳶倒是喜笑顏開,彷佛找到了極為好玩兒的事。
“師尊放心,洛大小姐放心!我定叫那陳平有來無回!”,說罷,紫鳶鑽了出去。
趙清月笑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先躲在後廂,陳平沒有進來你別說話!”說完這句,趙清月吹熄了蠟燭,躡手躡腳躲到後廂去了,竟像少女一般調皮。
只剩那攥緊雙手的洛冰,不安地坐在空落落的前廂之中。
紫鳶到了後車,急忙喚道眾人:“夫子有命,明日入了烏孫,我等先行脫離隊伍到北門聚集。待與夫子回合後,我們便轉道北突厥。”
陳平急忙道:“何故如此心急?”
紫鳶故意不耐煩地說道:“我怎麽知道!大家先收拾細軟,早點休息!”
不到一刻時間,紫鳶便滅了蠟燭,讓大家快睡。
洛冰此刻卻越等越害怕,不禁哭了起來,問趙清月道:“先生,若是你那徒兒不來了怎麽辦?我便去找他吧!別試了,我害怕得狠!”
趙清月急忙跑出來,抱著這淚人安撫道:“不怕不怕,
不管怎麽樣,總是有答覆的!總比什麽都不知道還傻傻的惦記好!”說罷,她想起那慕容白,自己也忍不住動容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陳平低沉又急切的聲音。
“夫子,夫子!您睡了嗎?弟子陳平有事和夫子說!”
趙清月抹了抹眼淚,輕輕拍了拍洛冰。洛冰知道陳平來了,便小心得伏在案上,通過桌案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為師已經睡了,明日進城你按計行事,有什麽事明日匯合後再說!”,趙清月裝作困倦的聲音說道。
“我等離開,總得和洛小姐說說吧!”,陳平道。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況且我等還有要事,不宜多耽擱。就這樣吧,你快回去休息!”
趙清月感覺自己的手突然被洛冰捏住了,捏得自己忍不住喘了口大氣。她突然覺得自己為聽慕容白真話而引劍是劍多麽瘋狂的事情,讓情竇初開的女兒家接受這場賭局似乎有點過分。
“沒事的,沒事的,我向來知道我弟子脾氣,他心中定然有你!”,趙清月摸著洛冰的頭髮悄聲說道。
陳平沒有說話,也沒有離去。他後悔自己沒有發現洛冰對他的重要,也後悔自以為時日尚多而怠慢了她。他沉思良久又拍拍車廂,鑽進車道:“徒兒無禮了!夫子,徒兒可否護衛洛小姐回洛城後再來與您回合?”
趙清月明顯感覺到洛冰的不安正在流逝,身體減緩了顫抖。於是微笑道:“你可是看上那洛小姐了!”
黑暗中,陳平也看不清趙清月身影表情,既然說破了主題,也不想再隱瞞,當即跪下磕頭道:“弟子確是舍不得那洛小姐,請夫子成全!”
言辭懇切之處,竟如海誓山盟一般。趙清月扶起洛冰,附耳道:“我就說我躲在後廂便好,偏偏你沉不住氣!這下好了,你讓我這長輩哪裡好意思聽你們情話私語?”
洛冰方才心境如同慢慢滑落深淵,陳平袒露了心跡時她還不知道如何高興。趙清月這麽一逗她,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趙清月見狀,抽身從後廂退出去。
陳平聽出笑聲,便知道自己中了夫子的計,但心中卻是羞愧。他走了進來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和夫子都費心了!”
千言萬語已是多余,洛冰衝著來影便抱了上去。佳人在側,香氣襲人,陳平不再多想,緊緊反抱住了洛冰。初次相擁,兩人忘卻了時間的流逝,車內安靜得只聽得外面的風沙刮著氈布發出的“簌簌”聲,似乎是講述著情話。
“啪啪!”,外面有人拍了拍車廂,陳平二人立刻端坐了起來。門簾被拉到一邊,紫鳶等人先一齊衝了進來,趙清月最後進來,臉上帶著抱歉的神情。
眾人一臉喜色的看著陳平、洛冰,只等著趙清月說話。
趙清月笑道:“洛冰,我這徒兒向來頑劣,希望你以後能好好規勸他!”
洛冰剛剛紅潤的臉龐突然一下變得紅通通的,心想:這哪裡是什麽囑咐,分明就是把她當作了陳平的妻子了。但她的身體還是不自覺的伏在了地上,恭敬地說了聲“是,先生。”
趙清月與紫鳶等人具是高興,於是趙清月又說:“我聽聞你曾在茂公下做了個記名弟子?”
“是!”,洛冰答道。
“你便做我弟子吧!回了洛城我便與茂公說。”,趙清月微笑著看著洛冰說道。
這親上加親的關系,洛冰求之不得,正要磕頭卻被陳平攔住。洛冰氣惱地瞪著陳平,陳平嚇得支支吾吾道:“儒門門規,你若要拜我為師,需得座師見證。你的師尊是茂公前輩,現在你行了大禮於門規不合。”
洛冰明白過來後,這才起身道:“多謝先生成全,回得洛城我便準備大禮前來拜師!”
紫鳶卻不講那麽多繁文縟節,當即打趣道:“小師妹莫心急,我們心裡已經認下你了!”眾人聞言也是表示讚同。
洛冰此刻害羞極了,整段感情本就是她一直主動,現在還是她心急,恨不得找個門縫鑽進去。
“羞死人了!”,她甩下這句話便跑回了主車上去。眾人笑作一團,陳平隻得默默一人陪笑。
行至赤谷城,已是次日中午,陳平護著洛冰去交割貨物,趙清月在車中寫書信。紫鳶等四人閑得發慌,便拉著精通異族語言的幾位洛家武師帶他們去玩兒。
“...‘雙宗’已經為白千殤所殺。聽他所言,似乎與師兄有所嫌隙。今日白千殤武功更勝‘考學’之時,還望師兄小心。‘雙宗’來犯時,平兒救下洛城洛家小姐,兩人互生愛慕。洛家小姐,本性純良,我便代兄成全。希望來日二人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緣,也願師兄早日覓得歸處...”
趙清月寫得此處,這“勿念”二字卻是久久不能下筆。
洛冰私下裡偷偷給了師兄師姐們各一百兩銀子,紫鳶他們也笑納了。平日錢都被夫子管著,如今他們得此巨款,卻不知道買些什麽好。
“不如給師尊買點禮物吧,到時候回了教廷,便讓夫子替我們送去!”,李星瑜說道。
眾人自是讚成,於是分散開來。他們逛了一圈,發現集市上都是些尋常物品,價值也不高,便由聚在了一起商量。
師尊喜歡什麽呢?師尊缺什麽呢?紫鳶沉思半天,突然拍手說道:“師尊將自己玉佩贈了夫子,不如我們買塊玉佩送給師尊吧!”
西域盛產玉石,於是四人便拉著武師們去了玉石店鋪。尋摸了半天,紫鳶看上了一塊雕刻朱雀玉佩,形象生動、玉質古樸。比起師尊原來所帶的玉佩,這單塊玉佩發不出聲音。於是紫鳶找來武師問店老板是否有兩塊配在一起的玉佩。
老板是中原人, 正忙著記帳,頭也不抬便說道:“小姐要找得那種是古式玉配,若是材質低廉倒是也能仿出來,只是發出的聲音不一定準確。”
紫鳶說道:“我師尊那玉佩,玉質成色倒是與我手上這件看起來差不多”
老板瞄了一眼,笑道:“若是這材質,加上訂製費用大概要一千兩。”
紫鳶一聽,有些猶豫,便把另外三人叫來商議。在紫鳶的力主之下,他們決定給師尊做個原模原樣的玉佩。紫鳶便讓武師把四百兩白花花的銀子扔在了櫃台上,然後說道:“這是定金,按我畫的樣子做出來,聲音需得好聽!”
說罷她順手拿起老板手中的筆,畫了兩個圓圈遞給了老板。
老板一看圖樣,捏著山羊胡笑道:“這倒是簡單,既然你們如此痛快,三日後來取就是,費用到時候我可以少收點!”
紫鳶滿意道:“老板如此厚道,我洛城洛家以後便與你多合作!”
洛家武師面面相覷,也不好拆穿。那老板卻是臉色微變,諂媚地說道:“可是洛城洛震洛大老板?”
姬輕水忍住笑意,插話道:“我便叫‘安西鏢局’顧總鏢頭來與你證明可好?”
老板一聽,客氣地說道:“不必,不必!既然如此,這押金我便不要了,三日後你們給我四百兩成本費就行了。若是下次洛家有什麽玉石生意,還請代為關照。”
紫鳶點點頭,說道:“既然老板如此明事理,我自是明白!”
眾人離開了玉石鋪,前腳一出門便跑得飛快,到了集市人多的地方才大聲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