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猙獰龜裂的人傀就在我眼前,在極弱的月光下甚至可以看到它白色眼仁的反光,然後我聽到了一聲聲乾涸卻有著某種韻律的“喝喝”聲音,從它喉嚨深處發出來。
並且伴隨的是那隻醬紫色的乾癟手掌,卷曲老長的指甲,抓向我的額頭。
手腕被他冰涼僵硬的手抓抓住,我想最後再掙扎一次,可一動就扯開了左肋上的傷口,疼得我腳軟的根本站不起來,眼看著那爪子已經直直的伸了過來。
就在生死關鍵時刻,忽然,右邊的林子裡傳來一聲低聲吼叫,聲音淒切如狼嚎,讓我渾身忍不住一哆嗦,接著就看見一道身影從裡面衝了出來。
那人頭上披著長發,身上破破爛爛,似乎有些踉蹌,在月光下拉長一大截影子,站定在一棵老樹旁。
這人的出現,讓我身前的這隻人傀停下了幾乎已經貼到我額頭的手,似乎有些惱怒的看向那個後來人。
而後便仰著頭再次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驅趕般的嘶啞吼叫。
“嘶!”
這隻怪物下意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股灼燒感越發強烈,刺痛感讓我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隨著這聲吼叫,那本就踉蹌的家夥似乎受到了某種衝擊,隻得扶著樹幹才站穩了腳步,卻也倔強的沒有離開。
與此同時,漢生衝過來的身影也被堵住了!
原來是與他相對而去,一臉驚容腳步蹣跚的棲霞,在與漢生交錯的瞬間,臉上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對生命的漠然和冷酷,接著她手中忽地暴起一道銀光,一閃而過,直襲擊向漢生的脊背。
我眼看得清楚,卻來及開口,可漢生卻以預感到了身後的攻擊,左手半截短槍向身後一背,接著便發出金石鳴響,我以為漢生擋住了這記偷襲,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那一擊似乎命中了漢生,他腳步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右手短槍在地上一撐,整個人借力在空中橫轉,落下時一擊不成的棲霞已經再次出手。這次我看清了,怪不得剛剛漢生明明擋住了那一記偷襲,卻依然被擊中,因為棲霞手中拿著的是一條很罕見的銀色九節鞭。
似乎是某種金屬。
正是槍棍這類兵器的克星!
等我再回過神,從林子裡出來的那人竟緩緩走了過來,只是他走路的樣子有些古怪,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他的穿著,渾身破破爛爛,但依稀能看清他的穿著,是一身灰色的藏袍。
不過面容依舊被爛糟枯槁的長發擋住。
我身前的這隻人傀似乎對它的舉動大為惱火,我聽到它發出一聲極為低沉的喘息,接著便放開我,直奔著那人衝過去。
“快跑。”
我在地上連滾帶爬的起來,不忘衝那人也叫了一聲。
要不是他,恐怕我現在腦殼已經被破開了。
我猶豫了一下,沒有選擇先去幫漢生,反倒是後出現的那個人,讓我心裡有些悸動,並且感到一絲……莫名其妙的熟悉。
我看向左手手腕,那裡一片赤紅,還有一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我心道壞了,莫不是有屍毒!
想到這,顧不上其他,我抽出短刀,幾步向那人過去,同時大喊道:“小心它身上有毒。”
不過還沒等我跑過去,就被接下來鮮血淋漓的一幕徹底震驚住了,那隻人傀已經去到那位後來人的身旁,我根本來看到交手,人傀出手迅速而又血腥,一條胳膊已經從那人身上被拽下,似乎連同肩胛的骨頭都被扯碎。
那人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向後倒去,人傀站在黑夜中,毫不猶豫的將斷臂放進嘴裡“哢哧哢哧”的啃嚼起來,鮮血呼直流。
我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僵在原地,腳下再難以向前一步。
明明是那人救了我,可此時的我半分勇氣也沒有。
身後忽地火光大亮,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及短的時間,知道此時,大頭他們才發現事情的不對勁,點燃火把趕了過來。
不過不出意外,火候他們也早已等候多時,在棲霞出手的時候,便已經果斷出擊,大頭和領帶沒走幾步,就被火候幾人阻攔下來。
出手的是火候本人,此時他表現出的狠辣與老練,與平時那個謹慎的家夥完全不一樣,出手凶狠,絲毫沒有一點留情,一出手就是對領帶的殺手,幸虧大頭在一旁幫襯才不至於被火候一擊必殺。
另外兩人西河和Q則直奔漢生而去,特別是Q,嘴角帶著冷笑,同樣是一柄蟬翼般薄的短刀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中,微微一推,便是倒撩向漢生。
這幾個人完全撕去了偽裝,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我裝拳緊握,好不容易壓下心中的恐懼,回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告訴自己不能害怕,便扯著嗓子喊道:“小心,他們是掉包的人。”
這一嗓子喊出,棲霞冷冷的回頭看了我一眼,竟放棄與漢生的對拚,將他留給西河和Q,自己奔著我衝了過來。
我操!
這一刻我腦門上冷汗密布,卻不知為何一下子冷靜下來,也許是憤怒,讓我沒有退縮,反而是握緊了漢生給我的短刀。
不過漢生並沒有隨她心願,左手短槍脫手扔出,棲霞不得已止步返身,否則就要被扎穿。
漢生擋在趕來的西河Q他們三人身前,而後出人意料的將另一根短槍也扎在地上。
右臂有節奏的一甩一彈, 如皮鞭抽在空氣中,炸起一聲刺耳空爆。
接著整個人如同一支利箭,主動向三人衝了過去。
另一邊後來那個被生生撤掉一隻胳膊的家夥,竟也沒死,已經從地上支撐著爬起,在猶豫間,竟向我這邊頭來一束目光,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確定他是在看我。
這下我更確定了,這個家夥他認識我。
我一咬牙,不再猶豫,死握著短刀向他跑過去,無論如何,是否相識,我都不能讓他死在我面前。
可那家夥竟大跌眼鏡的向後退幾步,而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凶殘的人傀再次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扔下還未啃食殆盡的胳膊,直追而去。
看著地上那隻慘白骨頭上滿是牙印和破布一樣碎肉的手臂,我心底依然還是充滿恐懼,再次天人交戰半分,才兩股戰戰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