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人都已躺下,葉家小姐翻來覆去睡不著,便躡手躡腳的走到李獻身邊,輕聲說道:
“李叔叔,那是什麽啊?”
說著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旺財的方向,一門心思全在那獒犬身上。
“小姐,那是獒犬啊,我們定州城平時巡城的都是這種。”
“不一樣的,家裡那些都好凶好凶的,叫起來嗚嗚的,好嚇人的。李叔叔你看看那個,叫的多清亮,看上去呆頭呆腦的,一點都不凶,叔叔你去幫我抓過來行麽。”
說著,葉家小姐一臉期待的看著李獻,眼睛忽閃忽閃的,好不可愛。
“不行,走前老爺跟我說了,讓我看著你,現在我們寄人籬下,不要惹是生非。”李獻語氣略硬的說道。
“好吧。”葉家小姐噘噘嘴,泫然欲泣,扭頭就往自己睡覺的方向走去。
李獻看到這裡,心裡一軟,悄聲說道:“小姐,等天亮了,我幫你問問,能不能買下那條獒犬。”
葉家小姐聽到此言,眼睛一亮,腳步也輕快了許多,絲毫看不出有任何難過的跡象。
豎日,寅時。
天剛蒙蒙亮,寧修文就已經起來了,他夜裡並未深睡,淺睡眠是武林人士必備手段,他並不擔心被葉家人認出身份,他從未以自寧修文的名號闖蕩過江湖,也未曾參與過和其他世家門派的交流,在其他世家眼裡,寧家二公子就是一個只會埋頭讀書的書呆子。
葉家一行人一直在輪流值夜,臥榻之側,寧修文也睡不踏實。
檢查一下自身,肋間和腿部的傷口都已結痂,不劇烈活動的話,已經不影響行動,不知是其母親留給他救命藥劑,還是道士熬得湯藥發揮了作用,輕輕活動筋骨,感到極為舒坦。
李獻也在晨光中清醒,望著還在熟睡一臉笑意的葉家小姐,一臉慈愛。
“小兄弟,我家小姐非常喜歡那條獒犬,能否通融一下,我願出黃金十兩。看小兄弟你身上有傷,我這還有上好的療傷聖藥,生肌散,也一並給你,交換那獒犬可好?”
見寧修文已經清醒,看著傷勢頗重的寧修文,詢問道。
生肌散!
寧修文有些意動,這可是葉家的獨門外傷聖藥,葉家人出身軍旅,受外傷乃家常便飯,所以葉家研製出生肌散專治外傷,止痛生肌最為有效,那十兩黃金對於出身富戶的他來說,到不值一提。
“李大俠,這獒犬是那位小兄弟的,我也是在這廟裡借宿,昨夜怕有歹人,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寧修文朝李獻拱手作揖,略帶歉意的說道,意動歸意動,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隨意做主。
“無妨,無妨,出門在外小心謹慎點的還是應該的,你拿好,這生肌散就做我們居住在廟中的寢費了。”
擺了擺手,一臉爽朗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塞到寧修文手中,又往趙炅的方向望去,看他還未蘇醒,繼續跟寧修文搭話到:
“小兄弟,你認識我?”
“行走江湖,誰還不知道“拔城箭”李大俠的名號,昨夜就是借著月光看出是李大俠,小子才敢讓你們進廟。”
寧修文小小的拍馬屁,同時把生肌散收入懷中,也不急著用,現在身體已經恢復大半,等和家中過來的人接頭後,讓家裡人鑒定一二,再用不遲。
“虛名,都是虛名。”
李獻嘴上謙虛,從眼角那聚起的笑紋來看,心中可是高興不已。
“小兄弟,
我們去拾點樹枝,把火升起來,都說秋老虎,北國的冬天春天也不逞多讓啊。” “走,我正好活動活動。”
二人拾柴回來已經卯時,廟中眾人已陸續清醒過來,只有葉家小姐還在熟睡。
看趙炅發紫的嘴唇就知道,他是被凍醒的。
李獻拿出火石支起火堆,才緩和不少。
“小兄弟,我家小姐十分喜愛你那獒犬,可否割愛,必有厚報,我手裡還有些禦寒的衣物,我們是往東走,若是順路,還能捎帶小兄弟一程。”
李獻也算是投其所好,問其所需,提出的條件是用保暖衣物來交換。
不曾想,趙炅一把抱住旺財,大聲拒絕:
“不行,什麽也換不了旺財。”
寧修文和李獻都沒有想到趙炅會是這種反應,寧修文看向李獻,搖了搖頭,表示不要勉強。
“咦?希光哥哥?”
一聲清脆的女聲傳到寧修文耳邊,內容卻讓寧修文渾身一震,還未等回答,剛才被趙炅拒絕的聲音驚醒的葉家小姐,已經跑了過來,一臉驚喜的說道:
“希光哥哥,你怎麽在這裡啊,夏夏好長時間沒見你了。”
“小姐,你恐怕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的希光哥哥。”
寧修文冷聲回答道,心中不免有些誹腹,大哥什麽時候招惹的葉家小姐,還讓人念念不忘的。說著,轉過身,看向葉夏。
寧修文現在的形象可不算和善,甚至有些猙獰,披頭散發,一臉灰塵和血汙。
“啊,李叔叔。”
葉夏明顯被嚇了一跳,鑽到李獻身後, 又好奇的,側出一個小腦瓜,看向寧修文。
“你不是希光哥哥,但你和希光哥哥好像啊。”
廢話,親兄弟能不像,寧修文心裡嘀咕,嘴上卻說道:“世上相像之人許多,小姐真的是認錯人了。”
“小姐,寧希光前一陣子還在洛陽出現,不可能現在就來登州的,你認錯了,別鬧了我們還要趕路呢。”
說話的是之前寧修文懷疑身負武功的老仆,聲音陰惻惻的,有些嘶啞,讓人聽起來極不舒服。
相較面目嚇人的寧修文,葉夏明顯更怕這老仆,乖乖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接過身旁奴仆遞過來的乾糧,狠狠的咬了一口,吃的小腮幫子鼓鼓囊囊的,也不提要購買旺財之事了。
李獻見小姐回去,衝寧修文和趙炅一笑,也回到葉家人身旁,端坐在火堆另一旁,吃起早餐。
火堆這邊僅剩寧、趙二人,寧修文還好,雖有些饑餓,但還在能忍受范圍,趙炅就不同了,昨夜僅喝一晚藥湯的他,望著正在吃喝的葉家眾人,直咽口水。
再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旺財,用力咬緊牙關,閉上眼睛,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看著趙炅這種表現,寧修文在旁邊偷樂,偷偷將竹簡藏在草垛後面,也在一旁閉目烤火。
可能是交換旺財吃了閉門羹,李獻也不再過來和寧修文招呼,似乎是想誘惑趙炅,讓他拿旺財交換食物。
可惜,直到葉家一行收拾完行李,準備出發,趙炅也不為所動,只能作罷。
李獻和寧修文打了一聲招呼,便和葉家眾人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