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巧仙知道劉海濤總歸是個聽話的孩子,對於給他介紹對象的事,此時此刻她不再硬逼著他表態了。她想要孫子,她想讓兒媳婦給劉家留下一條根兒,不過,她同時也擔心淘氣兒和桃花倆人往一塊待時間一長,又恐怕他倆日久生情,以後會發生什麽變故,這是她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這孩子怎麽老半天不回來呢?淘氣兒餓了吧?俺去瞅瞅。”劉嬸兒望了劉海濤一眼,剛一轉身出屋,就見桃花從大門口進來。
“娘,俺回來了。”
“喲,你可算回來了,俺剛說要瞅瞅你怎麽這麽半天不回來送飯呢?”
桃花進屋把飯菜擱飯桌,打開用布包著的碗說:“快吃吧,還燙著呢。”
桃花忙著給劉海濤端碗遞筷子,細心的劉嬸兒卻發現桃花好像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她問:“家裡沒什麽事吧?你爹和大軍在家幹什麽呢?”
桃花並沒有把看到大軍和立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婆婆講述,而是輕描淡寫地說:“俺回家取飯菜,正趕上大軍不舒坦發高燒,俺喂他吃了藥,等他睡著以後俺才敢離開。”
“哎喲,怎麽又發燒了?”劉巧仙一聽就有些著急了,她擔心兒子舊病複發,便趕緊問道:“那……這會兒沒人照看他了?你爹知道不?”
“俺沒敢告訴他,沒事,這會兒立娟守著他呢。”
“立娟?她是怎麽知道的?”
“她呀?哼,牙根兒就沒走……”桃花剛要往下說,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轉而又說:“沒事兒沒事兒,他倆肯定在家聊天來唄。”
劉巧仙當然知道大軍和立娟從小就要好,又生怕他們傷害到了桃花,看桃花的表情,肯定不是什麽好兆頭。唉,哪個也不叫人省心喲。她輕輕撣了撣衣裳說:“桃花,你侍候淘氣兒吃飯,俺回家看看大軍去。”
桃花怕婆婆回家跟她一樣撞見什麽事兒,急忙叫道:“娘,你不用回去了,大軍已經睡著了,這兒俺一個人可不行!娘!娘!”
無論桃花再怎麽喊,婆婆早就出了院門。
這時,劉海濤說話了:“別喊了,她不回家看看能放心嗎?”
桃花瞪他一眼說:“你知道啥呀。”
劉海濤嘿嘿一樂說:“俺怎麽知道你們在搞什麽鬼,反正俺知道這裡頭有事。”
桃花一撅嘴說:“去你的,操心不嫌老的快嗎?趕緊吃你的飯吧。”
“嗯,俺吃,嘿嘿。”劉海濤狼吞虎咽的低頭便吃,看樣子他早就餓壞了。
桃花看到他這副得形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慢點兒吃,別噎著,還有的是呢,幹什麽都著急。”
桃花轉身剛要坐下,卻發衣櫃上放著一本厚厚的、已經變黃了的大書,旁邊還有幾本小書,看上去像小兒書。於是她翻看了一下,果然是些小朋友最喜歡看的小兒書,有《敵後武工隊》、《平原遊擊隊》、《烈火金剛》等等。她舉著小兒書笑了笑問:“你平時就看這些?不過憑你認識的幾個字也只能看這個。”
劉海濤停下筷子不服氣地說:“你別小瞧人了,你看看那本大書是什麽?”
桃花順手又拿起那本發黃的大書一瞧,頓時眼前一亮,她翻閱一下便又把書合上,她咯咯一笑並用嘲諷地語氣問:“就憑認識的這仨瓜倆棗也能看紅樓夢?呵呵……真逗。”
“你怎麽老是小瞧人呢?俺雖說沒上過幾天正規學校,可俺後來上過好幾年夜校呢,白天在生產隊乾活,晚上去夜校學習,在那裡俺認得了不少字。再後來看書時有不認得字,俺就賣了一本新華字典。
”劉海濤有些沾沾自喜,他仍怕桃花笑話,便一撅屁股說:“你不信是吧?俺給你讀一段讓你……哎喲……唏,俺的屁股疼呀。”桃花一見他呲牙咧嘴的樣子,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她幸災樂禍地說:“活該,誰叫不老實著?”
“你不信嗎,俺嫌你光笑話俺。”
“俺信,俺相信你還不成嗎?開個玩笑用得著上那麽大火?”桃花相信劉海濤沒說瞎話,她瞪他一眼說:“快點吃飯吧,要不一會兒飯都涼了,吃飽了傷才好得快。”
桃花本是一句安撫的話,可劉海濤卻嘻嘻一笑說:“嗯,你還真心疼俺。”
“去,滾蛋!”桃花罵他一句,便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翻開那本《紅樓夢》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桃花忽然覺得清靜得很,她從書中抽出目光環視了一下屋裡,卻發現劉海濤正用色迷迷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她的臉頓時漲得緋紅,她問:“你不吃飯看著我幹啥?”
“俺……俺覺著你真好看。”劉海濤咧著嘴嬉皮笑臉地說,口水都快流下了。
桃花一撇嘴罵道:“滾蛋,老色鬼,又不正經了。”
桃花一甩手把書朝他砸了過去,只聽劉海濤大叫一聲:“哎呀!”他捂住屁股的傷處,疼得呲牙咧嘴,汗珠兒頓時滾落下來,只見他臉色變白,緊閉雙眼皺起眉頭,似乎非常痛苦。
桃花一見趕緊爬上炕去,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關切地問:“怎麽了?俺傷你哪啦?”
劉海濤閉著眼睛不說話,嘴裡一個勁兒“哎呀哎呀”地叫喚。這下桃花麻爪了,她半跪在炕上不知所措,急切地問:“你快說呀,到底哪兒痛啊?哎喲,你嚇死俺了。”
劉海濤睜開眼睛指著屁股說:“這兒肯定又出血了,俺覺著褲子都潮了。”
桃花順著他手指的地方一看,在他的褲子表面果然滲出了點點血跡來,她慌忙問道:“這可怎麽辦?有棉球嗎?”
“有,在衣櫃上的紙盒子裡。”
“你快把褲子脫了,俺給你擦擦,看看傷什麽樣兒了。”
“這……俺沒穿內……”
“行了,別裝蒜了,誰稀罕看你那玩藝兒?俺不知道你那點兒壞心眼兒?巴不得讓俺給擦呢。”
劉海濤要剛解開腰帶,經桃花這麽一說,他卻猶豫不動了,他苦笑著說:“桃花你把俺說成什麽人了?俺決沒有這個意思。不錯,說大實話,俺的確稀罕你,可俺絕對不是那種……”
“好了好了,別囉嗦了,俺知道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大好人,成了吧?快點兒,脫褲子。”
劉海濤依然猶豫,苦瓜著臉央央地說:“要不俺自個來吧?”
桃花這回真的不高興了,她瞪著眼睛問:“你自個怎麽弄?好好好,俺不管了,看你自個怎麽把血擦乾淨?哼!”
桃花氣憤地把棉球扔給了他,轉身便要出去。這時劉海濤心頭一緊,生怕桃花生氣走人再也不搭理他,於是趕緊服軟並嬉皮笑臉地說:“別別別,俺全聽你的還不成嗎?俺求你了,回來吧,俺自個弄不了。”
過了一會兒,桃花這才返身進屋裡,她卻見劉海濤一隻手正在吃力地向下脫褲子,她抬腿上炕,嘴裡嘟囔著:“你不是逞能嗎?自個連褲子也脫不了硬裝蒜,趴下。”
劉海濤像小孩子一樣很聽話地翻身趴在炕上,桃花給他慢慢扒下褲子,一眼看見巴掌大的傷處仍在淌血,厚厚的紗布已經染得紅紅的,她不禁皺起眉頭問:“怎麽傷得這重?剛才俺用砸著這兒了嗎?”
劉海濤說:“傷了幾個地方就屬這兒最重,剛才你又用書正好砍在上面,當時真是鑽心得疼啊。”
桃花掀開紗布輕輕為他擦拭乾淨,之後她指著紙盒問:“就用這藥嗎?”
“是,王醫生給的,他叫三天再換,誰知當天就換上了。”劉海濤嘻嘻一笑又說:“你還真行,這種狀況要擱在一般婦女早就嚇得連看都不敢看了,更不用說擦血上藥了。”
“俺這不是也沒辦法嗎?誰讓俺欠你的?”桃花一邊為他包扎一邊問:“還疼不?”
“不疼了。”
“真的?”
“嗯,稍微有點兒,再待會兒就好了。”
桃花這才放下心來,她為劉海濤提溜著褲子咯咯一樂說:“剛才呀,那是林黛玉咬了你屁股一口,哈哈哈哈……”
“你又拿我開心?”劉海濤側身對著她,並用陰陽怪氣的口吻說:“唉,這也不錯,這叫因禍得福,俺要不受傷,怎麽可能叫這麽一個得看的小媳婦兒侍候咱喲……”
“啪!”一巴掌拍在他另一半屁股上,桃花剛收拾完沾滿血漬的棉球和紗布,她半跪在炕上朝著劉海濤便打,嘴裡罵道:“俺叫你個壞東西胡說八道。”
劉海濤一隻手趕緊護住臉和身體,一邊求饒說:“行了行了,俺不說了,俺投降俺投降。”
劉海濤知道桃花這是在和他鬧著玩兒,於是他仗著膽子一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見她沒什麽反應,便得寸進尺一使勁就把桃花拽進了他的懷裡。
桃花趴在他的肩膀上安靜好一陣,她才慢慢仰起頭來對劉海濤說:“自從你佔了俺的身子後,你就越來越膽大了,每回不管俺願意不願意就敢對俺胡說八道,甚至動手動腳的,哼,是不是有你嬸兒給你撐腰才敢這麽放肆?是不?說。”
劉海濤摟著她柔軟的身子,用手撫摸著她那細嫩的皮膚,總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她聽桃花的話才轉過神來,便急忙辯解說:“不是的,跟你說心裡話,原先俺真的對你沒什麽想法,從咱倆……那天開始,俺就真心喜歡上你了,一見到你俺就鬼使神差的身不由己了,那句話叫什麽來著?噢……對,情不自禁,嘻嘻。”
劉海濤隱瞞了劉嬸兒向他介紹對象的事,他不敢向桃花坦白,他歎了口氣說:“俺要是能娶你這麽個媳婦兒俺就燒高香嘍。”
“哼,只可惜吧?”
“對,只可惜你不是俺媳婦兒,俺兄弟有福氣呀。”
桃花突然想起了什麽,她一下扒開他摟著的胳膊坐了起來說:“大軍今兒個情況又不太好,你嬸兒到這會兒不回來,會不會有什麽事?俺得趕緊回去看看。”
劉海濤正沉進在愜意當中,他又怎能舍得讓她離開?他幾乎是哀求語調說:“你先別走,你走了俺有事怎麽辦?”
“把手松開,俺回家看看就行,要是沒什麽事兒俺一準再回來。”桃花說著用手指一戳劉海濤的額頭說:“你們哥倆都是一個德行,稀罕的時候總是纏著不放,要不就耍賴。”
“嘻嘻嘻,俺這不是舍不得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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