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多月的住院治療,付蘭花的病情已經基本痊愈了。今天終於要出院回連隊了,她的心情格外舒暢。時間還沒到,她早早地收拾好行裝坐在床上不時的看看掛在牆上時表,急切地等待著醫生為她做最後一次檢查,並為她開一封診斷和出院證明,只有拿到這封證明才可出院回連隊。
這幾天王耀一直沒來過,他可能工作比較忙,不知道她今天出院的事。自從那天與賴青芳在付蘭花面前弄了個不愉快,他隻來醫院看過付蘭花兩次。
付蘭花心說:他不來也好,免得讓人懷疑。這不,衛生員鍾麗華不就起了疑心?懷疑她和王股長有什麽嗎?唉,人們不知道怎想的?男同志和女同志在一起接觸頻繁了一點,人們就會有這樣和那樣的想法或者疑神疑鬼的。比如賴青芳,看來,她的疑心病更重了一些。
付蘭花正在胡思亂想之時,鍾麗華推門進來,她看見付蘭花坐在床上,又見付蘭花已經收拾好行囊,她咧了咧嘴微微一笑問:“怎麽?這是著急走嗎?”
付蘭花說:“嗯,一天都不想在這兒待了。”
“你呀,就是和別人不一樣,有些人沒病裝腔,愣說自己這兒痛哪兒疼的,有事沒事來醫院看醫生,即使是沒病也還要求醫生讓他再多住幾天,那些人巴不得長期在醫院裡泡著。可你,病還沒好利索就鬧著出院。”
“我不行,住不習慣,我再住下去非得憋出病來不可。”
“哎,告訴你好消息。”鍾麗華彎下腰對付蘭花一笑,然後,看她的樣子似乎很神秘向門外轉頭瞧了一眼,便對付蘭花小聲說:“那位王股長又來了。”
付蘭花很吃驚地問:“啊?在哪裡?他又來幹什麽?”
鍾麗華一撇嘴說:“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你別太自做多情了,這次也許人家可不是衝你來的,人家現在在院長辦公室正和吳院長談事情呢。”
“他找吳院長幹什麽?他們在談什麽你知道嗎?”
“那是人家領導的事,我怎麽知道?”鍾麗華覺得很納悶地問:“不對,最近,這個王股長老是來找吳院長,不知道為什麽?”
從鍾麗華的言談中,付蘭花心裡有了底:看來這位鍾小姐並不了解王耀和吳霞院長的關系,進而她也不清楚她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哼,這個傻丫頭,任她去胡亂猜想吧。
主治醫生終於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大幫醫生和護士。付蘭花為了表示禮貌,她從床上站了起來,醫生微微一笑卻用一也示意一說:“坐下坐下。”然後醫生衝她問了一句:“怎麽樣?病好了?”
付蘭花答道:“嗯,早就好了。”
醫生又問:“是不是早想出院了?”
“嗯,我已經沒啥問題了嘛。”
“別急,一會就可以回連隊了。”
“太好了。謝謝您。”
醫生並沒有再說什麽,他衝鍾麗華說:“一會兒你去我辦公室拿證明給她。”
幾位醫生和護士剛一出門,鍾麗華歎了口氣說:“唉,真的不想讓你走。你不走,我可以和你整天在這裡聊天,你一走我可要又去幹別的活了,真沒意思。”
付蘭花笑笑說:“你呀,就想逃避勞動,簡直就是個小懶豬。”
“啥呀?人家這是舍不得你走嘛。”鍾麗華喃喃地說道:“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的這些天特別開心,你懂得知識真多,每次和你聊天都特長見識。你走了還會來嗎?我們還會見面嗎?你還會記得我嗎?”
付蘭花瞧了一眼鍾麗華,卻發現她的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淚花。她微笑著把鍾麗華拉到床邊坐下,並摟著她的肩頭說:“放心吧,我們會見面的。這些天多虧你的精心照顧,我還要好好謝謝你呢。”
“謝字就不用說了,只是希望你能夠記得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有時間的話來醫院找我,見上一面總可以的吧。”
唉,此情此景,真是姐妹情深啊!不外乎付蘭花在後來的日子裡常常提起那段情節。也就在她回到家鄉後的第一個建軍節(八月一日)那天,她想起了部隊的生活,想起了曾經一起磨爬滾打、一起學習訓練的那些戰友們,同時她也想到了這位白衣天使鍾麗華,並且在日記中這樣稱道:
一縷彩雲潔白無瑕,披在你的身上。
你的心底,宛如晴朗的藍天透明徹亮。
盡管我們距離的這麽遙遠,山高水長。
可此時此刻,我又怎能忘記我們相聚的時光。
那鏗鏘誓言,充滿著對未來的希望,
那歡歌笑語,唱出了對人生的理想。
…………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姑娘,
在這輝煌的日子裡,我在遙遠的家鄉,
為你和戰友們默默祝福,祝福安康。
一個**的軍禮啊,代表了我千言萬語和百般衷腸!
其實,人與人的交往,往往不介意相聚的那段時光,等到分手的那一刻,再到後來,每當想起的時候,總覺得那麽悠思回味、蕩氣回腸。此時的付蘭花與鍾麗華當然也是如此。
二位姑娘正在閑聊之時,突然從門外進來一人,此人正是她們剛才議論的那位王耀股長,
付蘭花看到王耀進來,她的心裡“咯噔”一下。就在前幾天,正因為他來看望自己才和賴教員鬧了個不愉快,甚至引起了她的不滿和懷疑。今天他又來了,付蘭花的心裡不免有點忐忑,她生怕又被賴青芳碰上,如果這樣,自己就是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了。
可付蘭花又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王耀進門之後,付蘭花用眼角的余光掃了她一下,緊接著又看了看鍾麗華。鍾麗華站起來禮貌地招呼說:“王股長來了?請坐。”
王耀點點頭,也很客氣地說:“你坐你坐。你們聊什麽呢?”他看了二位姑娘一眼,見她們的臉色略帶憂傷,他便立刻猜到了是怎麽回事,於是笑呵呵地說:“我知道了,是不是舍不得離開呀?”
二位姑娘真是想到一塊去了,她們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哈,果然是領導厲害。”說完便一起笑了起來。
王耀被她倆笑得有點茫然,便問“你們笑什麽?我說的不對嗎?”
鍾麗華趕緊解釋說:“不是的王股長,你說對了,蘭花這一走,我覺著嗎,心裡有點那個……嗯……我說不上來,反正覺得不是滋味。”
“哎呀,真的為這個?這有什麽?又不是什麽生死離別,以後如果你們誰有時間可以相互去單位看看不就得了。”
付蘭花說:“瞧瞧人家領導說的多輕巧?我們是戰士,有紀律,還要值班、訓練、學習等等,一大堆工作和任務,不是說來就來說去就能去。”
“不錯。不過節假日總可以的吧。”王耀看了看表,然後對付蘭花說:“好了,不討論這個了,我今天來有事想跟說。”
鍾麗華一聽人家有事,自己不能在這兒當“燈泡”。於是她知趣地忙起身朝付蘭花偷偷做了個鬼臉兒說:“你們有事談吧,我也該給你拿出院手續去了。”
付蘭花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嘴裡罵道:“死丫頭,快去快回。”
王耀看著她們嬉笑得很開心,他在一傍只是嘿嘿地笑。當鍾麗華走後,他問:“你們平日裡就是這麽鬧嗎?”
付蘭花笑笑說:“我倆整天在一起,熟了,彼此的性格也比較了解了,所以有時候開開玩笑。沒什麽。”
王耀點點頭說:“人熟是一寶嗎。”
“你今天來是?”
“我爸也知道你今天出院,他特意讓我來接你。”
“王叔怎麽知道的?他這麽忙還惦記著我。”
“是啊,他總是想著來醫院看你,可總也脫不開身,他今天特別囑咐讓我把你接回家去。”
付蘭花一聽,她的心裡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她很清楚,就是因為她的出現,才使得賴青芳與王耀產生了許多誤會,甚至是矛盾,還有就是吳霞院長,她並不讚成自己與王耀過多接觸和來往。如果這回自己被王耀接回家,指不定又要出什麽亂子呢?於是,她面帶為難之色說:“我……我就不去了吧?”
可王耀聽了急切地說:“那怎麽行?這可是我爸命令,我要是不接回去,肯定會挨批的,說不定還要挨罵哩。”
“這……”付蘭花確實為難,去吧,就是因為自己和王股長交往,才引起了賴青芳的“醋意”,從而處處給自己設難。再說,吳嬸兒恐怕也不高興。可不去吧,王叔那裡又不好交代,又怕他老人家怪罪。
付蘭花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她問:“賴教導員知道嗎?你不覺得她對咱們的交往誤解太深了嗎?我認為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你說呢?”
王耀皺著眉頭說:“不用管她,她現在變了,變得越來越低俗了。再說,我倆是正常交往,她無權干涉。”
王耀看了一眼付蘭花,問:“你她怕什麽?我一直認為你不是個膽小的女孩子。”
付蘭花苦笑一下說:“我走得正站得直,我不是怕她能把我一個小兵怎麽樣,大不了我複員回老家去,而是我怕對你影響不好,對部隊影響不好。”
王耀笑笑說:“你放心吧,這種事情我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