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知道,就憑她這麽一個身子骨單薄,並且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來跟劉海濤這個身強力壯的大老爺們兒動勁,無疑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於是,她靈機一動,想出了個“以柔克剛”的辦法,想用好言好語來化解當前的被動和不利的情形。
她想好之後,微微一笑,之後又用手輕輕推了推劉海濤的胳膊,說:“你既然喜歡俺,就應該替俺想想,更應該尊重俺,不能強迫俺,你說是不?”
劉海濤說:“只要你答應俺,以後俺什麽都聽你的。”
“真的不?”
“俺說話算數。”
“那好吧,你先放開俺,以後什麽時候俺需要你,俺自然會告訴你,行不?”桃花的緩兵之計又故技重演。
既然桃花已經這麽說了,劉海濤當然願意相信桃花的話是真的,他想:若不答應她,反倒會使她討厭自己,以後就沒法相處了,劉海濤當然懂得那句話叫做:強扭的瓜不甜。
於是,當他慢慢松開摟著桃花的手時,他卻突然又說:“那行,俺答應你,只要你和俺好,俺以後決不強迫你。不過,現在先得讓俺稀罕稀罕行不?”
他說著便用雙手捧住桃花的臉,他的唇緊緊貼在了她的唇上。
桃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兩隻手不停地用力推他的肩膀……
“喲!紅薯拉回來了?桃花!”劉嬸兒剛一進家門,卻不知屋子發生了什麽事情。
劉嬸兒的突然叫聲,著實把桃花和劉海濤嚇了一跳。劉海濤一下松開了手,他倆迅速分開。
桃花急忙梳理著頭髮,一邊擦著嘴唇一邊答應著婆婆的叫聲:“娘!俺在屋裡呢。”
劉巧仙剛從自留園裡弄菜回來,她一進大門就看見當院堆積的紅薯,便大聲問道:“喲,桃花,咱家分到的紅薯拉回來啦?”劉巧仙並不知道劉海濤還在屋裡。
劉巧仙的大聲問話,著實把桃花嚇得半死,而劉海濤卻非常坦蕩,因為他和桃花的事嬸兒心裡明白。
當桃花急忙從劉海濤的擁抱裡掙脫出來,她匆匆梳理了一下頭髮,一邊擦拭著嘴唇一邊向屋外走去。
“娘,你回來了?”桃花神色總是有些慌張,眼神也很不自然地躲避著婆婆的眼睛。
她伸手去接婆婆手中的菜,她又掩飾說:“淘氣兒哥剛剛把咱家的紅薯拉回來了,俺給他倒了碗水,他在屋裡喝著呢。”
劉海濤從屋裡出來,衝劉嬸兒咧嘴一笑,也順著桃花的話解釋說:“嬸兒回來了?可不是嗎,俺先把你們那份拉回來了,剛喝了碗水,俺趕快去拉俺分的那份,大軍還在地裡看著呢。”
他倆的解釋與遮掩是多余的,憑著劉巧仙的精明和眼力,難道看不出他倆說話時的那麽拘謹、結結巴巴、那麽不自然的神色,著實是漏洞百出、不打自招。
不過,他倆究竟在屋裡幹了什麽?劉巧仙並不太清楚,只是隱隱約約覺察到桃花和劉海濤今天的言談舉止有些異常。
看情形,難道他倆在屋裡……嗨,大白天的,淨瞎想,這是劉巧仙在腦子裡的匆匆閃念。
劉嬸兒沒說什麽,她笑了笑便進了屋。她撩開門簾望了老伴一眼,嘴裡嘟囔一句:“這老東西還沒醒呢,都快晌午了還睡。”
“你吼吼什麽?俺早醒了,俺眯著眼呆一會兒,聽了會兒戲匣子。”劉老存衝外屋的劉巧仙答話說:“你回來的正好,快進來給俺把腿再墊高一點兒,俺這腿扯得慌,噝……都麻了。”
你別介意,劉老存說的“戲匣子”,其實就是收音機,劉巧仙怕老伴兒整天躺在炕上悶得慌,
特意花五塊錢托人在城裡捎回來的。劉巧仙聽到老伴在叫,她一邊答應著一邊又安排桃花抱柴禾做飯。
劉巧仙進屋拿了個枕頭為老伴兒墊在了傷腿下面,劉老存的腿依然裹著繃帶,好幾天了,赤腳醫生老王來看過兩次,說是傷勢大為好轉,送了些消炎藥,每天讓劉老存早晚服兩次就可以了,只要保證傷處不發炎,這傷腿愈合得相當不錯,為了這個,全家人都非常放心和慶幸,總算沒有大礙。
劉巧仙向老伴兒低聲問道:“你早醒了?淘氣拉紅薯回來,你知道不?”
劉老存回答:“知道,就是他倒紅薯的時候把俺吵醒的。”
“有多會兒了?”
“大概麽……有三、四貸煙的工夫。怎麽了?”
“沒什麽。”劉巧仙望了望屋外,見桃花抱柴禾還沒回來,便又向老伴兒問道:“你沒聽見他倆在屋裡說什麽嗎?這麽長時間他們幹什麽了?”
“俺也不知道,就聽見淘氣兒說,先給咱家拉回來了,下一車拉他自己那點兒,大軍在地裡裝車呢。又聽見桃花叫他喝碗水,歇會兒。”
“後來呢?”
“後來嘛……”劉老存躺在炕上,眼睛瞅著房梁,想了想說:“淘氣兒進屋洗了洗臉,後來就聽不太清了,只能聽見他們嘀嘀咕咕的小聲說話,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劉巧仙剛想再問什麽,這時桃花抱著柴禾放在了灶火一旁,她問:“娘,晌午咱做什麽飯?俺點不點火?”
“你點火吧,先炒菜再做飯,俺來切菜。”劉巧仙挽起袖子,準備洗菜做飯。
婆媳二人燒火洗菜,好一陣忙活。劉嬸兒把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一邊切著菜絲一邊說:“今兒個晌午多炒個菜,先辣一個白菜,再來一個蔥花兒炒雞蛋,然後再炒一個肉絲豆角,怎麽樣?”
桃花看見婆婆今兒個高興的樣子,她自然也是十分興奮,難得這麽開心。但她卻非常納悶,不明白婆婆這是為什麽呢?
她聽見鍋裡噝噝作響,朝鍋裡望了一眼,她說:“娘,鍋燒熱了。”
“先向鍋裡擱點兒油,白菜切好了,先辣白菜吧。”
桃花依照婆婆的吩咐,剛要向鍋裡倒油,婆婆卻阻止說:“哎喲我那傻閨女呀,你要倒多少油哇?少擱點兒。”
“――噝!呼!”熱鍋涼油,突然鍋裡油煙大起,繼而火苗燃燒起來,嚇得桃花尖叫一聲:“哎喲!娘快看,油著火了。”
劉巧仙捧著一大把切好白菜說:“別慌,沒事的,著不了火。”
隨著白菜下鍋,果然火苗就被熄滅了,桃花這才放心的坐下來,繼續又燒起火來。
第一個辣白菜很快就做好了,接下來是蔥花雞蛋。
劉巧仙在碗裡調合著剛打好的雞蛋,微微一笑便向桃花說道:“俺去園裡弄菜回來時,桃花你猜,俺在道上碰見了誰?”
桃花笑著問道:“看娘這麽高興,是不是遇見了什麽貴人?”
“看這孩子說的,哪裡來的什麽貴人?俺是碰見了你那個叫翠花的同學了。這閨女記性真強,一眼就認出了俺,大娘長,大娘短的,小嘴還真夠甜的。哎,桃花,她今年也有二十幾了吧?”
桃花思考一下,回答說:“她今年二十二歲,比俺大一歲。”
劉巧仙問:“那麽你知不知道她有婆家沒有?”
桃花咯咯一笑說:“她呀,高不成,低不就的,到現在連個對象還沒處呢。”
“是嗎?”劉嬸兒一聽,好像一下子興奮起來,她直起腰向桃花征求說:“桃花,這事給你商量一下,咱們能不能把翠花給你淘氣兒哥介紹一下,你看行不?”
“什麽?把她給……噝……哎喲!”桃花正在往灶堂添柴禾,她一聽到劉嬸兒的談話,猛一愣的工夫,手裡的燒火棍一抖,“啪”火星蹦出來老高,正好落在她的手背上。
劉巧仙聽見她的叫聲,轉頭忙問:“燙手了吧?怎麽樣?俺看看。”
桃花捂著手,忙說:“沒事兒,沒事兒,讓火星燙了一下, 不礙事。”
劉巧仙見桃花的手沒有什麽大礙,便又接著在面板上揉起面來,準備烙餅。
“桃花,俺剛才和你說的這事兒,你看到底行不行呢?”
婆婆的問話,使桃花的心好像被針刺了一下,她支支吾吾答道:“俺看這事……行吧,也……挺好的,他倆要是全都沒意見,俺看……倒是可以的吧。”
桃花雖是樂道此說,可她的心裡卻好像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一樣,直堵得發慌,喘不過氣來;忽然又覺得一股酸溜溜的滋味湧上了心頭。
接著,又聽見劉嬸兒似乎自言自語地嘮叨說:“依俺看,翠花這丫頭準成,人嘛,雖然長得不怎麽好看,可倒是個挺精明的姑娘,莊稼人嘛,身強力壯的、不瘋不傻的,能乾莊稼活的就行了唄。俺呀,仔細瞧了瞧這閨女,你猜怎麽著?”
桃花凝視著屋外,根本就沒聽見婆婆盡嘮叨些什麽。
劉巧仙見她沒有回聲,便轉臉去瞧她,劉嬸兒一見,不禁驚叫起來:“哎呀桃花!火都燒出來了!著火了!”
“哎呀!”桃花也驚一聲跳了起來。
這時,劉巧仙趕緊著“嘩嘩”舀了兩瓢水潑在了柴火上,這才把火潑滅了,可是,滿屋子卻弄了個烏煙瘴氣。
那些被水潑濕的柴禾依然“噝噝”冒著青煙,桃花趕緊把它們抱出了屋外,一時間嗆得她咳嗽了好一陣子,兩眼也被煙熏得淚水直往下流,也好,桃花蹲在門口好一陣痛哭,她恨不得把心裡憋屈的酸水,一下子順著淚水全部都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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