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軍決定問個明白,但他不知道如何向孫立娟開口,他怕話一出口便又招來孫立娟的一通數落,所以,他支支吾吾半晌始終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孫立娟笑嘻嘻地說:“俺趕明兒一早就要走了,你不想跟俺說點兒哈?”
大軍說:“當然有,俺想問你,啥時候還回來看看?”
孫立娟說:“放假,等著俺放假以後一定會回家的,還有……俺回來還要看……俺小寶呢……”
大軍知道立娟說的這個“小寶”並不是她兒子一人,其中之意也包含他自己。“唉,俺會想你的。”大軍問:“俺能不能去廠裡看你?”
“看我幹啥?你好好在家養病,現在離過年一個多月,廠裡肯定放假,到時候俺自然就回來了。”孫立娟停頓了一下又說:“小寶交給俺媽照看著,希望你和桃花也幫著照顧著。”
大軍滿口答應說:“這個你放心,小寶畢竟也是俺的兒子嗎,俺不會不管的。”大軍說著找了個地方並示意立娟一同坐下,然後伸手摟住她肩膀,孫立娟順勢將頭依靠在他肩頭。大軍愜意地嘻嘻一樂說:“不管你走到哪裡,你永遠都是俺媳婦兒。”立娟一聽用拳頭輕輕捶打他一下說:“去你的蛋,誰是你媳婦兒?你媳婦兒在家呢。”
大軍嬉皮笑臉地說:“哈哈,你這個文明人也開始說髒話了,好好好。”
經大軍幸災樂禍地一說,孫立娟這才意識到了自己不當語言,她立即狡辯說:“俺是被你氣得,誰叫胡說八道來著?”
“俺說的是事實不?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兩經常在這兒玩兒嗎?是你說給俺當一輩子媳婦兒的。”大軍的話說得很理直氣壯。
立娟不無感慨地說:“唉,俺真傻,老天爺怎麽就單單安排叫俺遇見你這麽個冤家?近了恨你,遠了又想你。俺在外頭沒事做的時候,俺心裡就光琢磨著你在幹什麽呢?你怎麽樣了?生沒生病呢?唉,俺上輩子準是欠了你的帳呀。”
“俺知道你對俺好,俺一輩子都忘不了。不過……”大軍把話一轉說:“在你臨走前俺想問你個事兒,不知道你能不能如實告訴俺?”
孫立娟直起身子說:“今兒個怎麽老是這麽婆婆媽媽的?有什麽話你盡管說吧,問吧,到底什麽事兒?”
“既然你答應了,俺說了你可不許和以前那樣數落俺。”
“好好好,俺保證不說你行不?有話趕緊問吧。”
“那行,我可問了?俺問你……”大軍咳嗽一聲說:“你給俺說實話,桃花和淘氣兒是不是有事?”
一聽這話,孫立娟的心裡猛地“機靈”一下打了個冷戰。她沒想到大軍會問她這個問題,難道他真的發現了桃花和淘氣兒有什麽不妥的行為?還是他和以前一樣只是懷疑?可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這麽準確和直截了當地說出過桃花和淘氣兒他倆的名子。看來他真的察覺到了什麽。不管怎麽,也決不能讓他從我嘴裡知道他不該知道的事情,在沒有做好思想工作以前,如果說了會要了他的命的!
孫立娟暗暗沉思半晌,她最終安下心來,裝似平靜並且帶著責怪地口吻說地:“我說大軍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啦?這樣的話你怎麽也說得出口?這種事兒你別問俺,你應該問俺嬸兒,應該問桃花和淘氣兒去!人家桃花為了你經受了多大得打擊和委屈?你知道嗎?人家淘氣兒為了你家付出了多少你沒看見嗎?嬸兒為了你和你們這個家愁得只差上吊了,而你為她們乾過什麽?你為她們考慮過什麽嗎?正因為你有這個病,你整天東跑西玩、遊手好閑,
甚至在外面沾花……不對,和別的女人亂搞……也不對,呸!俺說不上來了。”孫立娟一時間語無倫次,她喘了口氣繼續說:“就拿咱兩的事兒來說吧,你以為嬸兒不知道嗎?你以為人家桃花不清楚嗎?你知道人家桃花心裡多憋屈得慌嗎?只是人家不願戳穿你而已,為什麽人家這麽容忍你?不就是人家考慮到你的感受嗎?顧忌到以後這是一個完整的家嗎?可你考慮過以後這個家庭應該怎樣維持下去嗎?”
孫立娟又是好一陣數落,直說得大軍啞口無言,他喃喃地說:“你不是說不數落和挖苦俺嗎?算了,就算俺沒問,俺啥也沒說行了吧?”
孫立娟一見自己的一番話倒把他給唬住了,她想:這個時候正是勸說他的絕好機會,於是她接著說:“俺並不是在說你,俺是向你擺明道理,我勸你今後啥也別想,別老是動不動就胡亂猜忌,甚至胡思亂想,這樣對你的身體沒好處,你只能琢磨著自己怎樣順心,怎樣把病養好,將來怎樣支撐住這個家庭。你好好想想吧,俺對你說這些也都是為了你好,你知道嗎?”
“俺知道,俺有自知之明,看看俺現在這副樣子,桃花和你都不嫌棄俺,俺已經很知足了,你放心吧,俺沒事,以後俺什麽也不管了,什麽也不說了。”大軍的話聽起來很消極也很自卑,此時此刻,孫立娟怎麽也感覺或者看不到大軍從前的那種調皮搗蛋、愛玩愛鬧又愛搞點兒惡作劇的影子了,雖然有時候覺得討厭,但是他總是那麽活潑可愛,像是跟屁蟲似的小弟弟加小可憐兒。
孫立娟非常理解大軍現在的心情,一時間對他又泛起了憐憫之心,她說:“大軍,你別太自己瞧不起自己了,誰也沒有嫌棄過你,相信你這病會好起來的。不過,你這生育問題恐怕……,”
“你別說了,俺清楚俺的身體狀況,俺這輩子不會有孩子了,可俺會把小寶當成俺的兒子看待。至於桃花她今後怎麽打算那是她的事。”大軍的話使孫立娟很欣慰,認為大軍能這麽想實在難得,他成熟了許多,她一把握住大軍的手激動地說:“大軍謝謝你,你能這樣想很好,俺盼著你早點兒好起來,你永遠是俺的……好……弟弟。”
孫立娟有些哽噎,她抺了抹淚花,趁熱打鐵繼續說:“甚至桃花的事你不需要打聽,俺只能這麽說,桃花她非常愛你和喜歡你,她不會害你,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和這個家庭,這點你一定要相信人家。你想想,要不是這樣的話,俺說句大實話,像人家桃花這麽漂亮又年輕的女人,人家找什麽樣兒的男人找不到?非得賴著你呀?是不是?”
大軍笑笑說:“那倒是,俺知道桃花對俺好。”
“當然,你這個壞東西是哪輩子修來的福份啊?”
一股冷風刮過,樹上乾枯的枝葉互相摩擦發出了“吱吱沙沙”的響聲;棲息的麻雀也在“唧唧咕咕”地叫個不停,仿佛是在嘲笑此時仍然坐在樹底下的人們。
“喔喔喔!”一陣雄雞的鳴叫聲打破了早晨的寧靜,一縷縷朝霞正在東方冉冉升起,嶄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桃花把大軍捅醒說:“快起來吧,立娟姐要走了。”
劉嬸兒也在叫:“桃花,大軍,咱去送送立娟。”
臨上車前,立娟把桃花叫到一邊悄悄對她說:“大軍那兒俺基本上做好了工作,他會好好養病的,可俺沒有對他講明你和淘氣兒的事,還有俺嬸兒的打算,以後你和嬸兒都注意點兒,他已經懷疑你和淘氣兒有私……,俺不多說了,年底放假俺會回家看你們的,小寶就托給你們多照看著點兒,別叫俺媽老是慣著他。”
桃花說:“立娟姐放心吧,不要掛念家裡頭,俺等著你早點家來。”
大軍和桃花攙扶著劉嬸兒與孫大娘一家送目著立娟漸漸地走遠了,她是坐著哥哥的騾子車走的,她的兒子小寶還在熟睡中。遠遠的望見,她一會兒一回頭招招手,一邊走一邊偷偷地擦拭著眼淚,在村頭的土道上,顛顛簸簸的, 兩家人直到看不見大車的影子,才默默地回了各自的家裡。
就在孫立娟走後的第七天,桃花又開始生病了,這次與前兩次不同,惡心、嘔吐、厭食、挑食,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她這次是的的確確在生“饞”病,特別是婆婆劉巧仙,她天天盼夜夜盼終於盼望見到了兒媳婦有懷孕的征兆了,她喜笑顏開的悄悄問桃花:“跟娘說實話,身上幾時斷得例~假?你想吃什麽?”
桃花臊得臉色通紅,都已經紅到了脖根子上了,她垂目低頭含羞回答說:“那玩意兒已經快過一個多月了沒來,俺這會兒什麽都不想吃,娘,要不……給俺弄點兒……山楂果,俺就想吃那個。”
“哎呦外,好好好,俺這就去找,呵呵呵……”劉巧仙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人常說:酸兒辣女。這回桃花懷的一定是大胖孫子!想到此。劉巧仙的嘴怎麽也合不攏了,她眉飛色舞地對老伴兒說:“老頭子,俺告訴你個好消息吧,咱家桃花這次真的有喜了,謝天謝地,咱劉家這回可算有盼頭了。”
劉老存免強咧了咧嘴說:“嗯嗯,哼,這回隨了你的心願了,你高興啦?”
劉巧仙罵道:“你個老東西,咱以後也有孫子了,難道你不高興嗎?”
劉巧仙興奮得不知所措,她竟跑劉海濤那裡把桃花懷孕的事告訴了他。劉海濤自然也很高興,可他問了她一句話,卻使劉嬸兒嚇了一跳,劉海濤問:“嬸兒,這事兒大軍知道不?他要是知道桃花懷孕了怎麽辦?”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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