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買花嗎?”

　　賣花女提著一籃鮮花，向站在酒吧門口的黑衣男子問道。那人一副混混模樣，正躲在陰影下抽煙，聽到女孩的聲音忍不住回過頭去。

　　正午時分，瀝青大街依舊散發出令人難忍的燥熱感，而在這種燥熱感的驅使下，那女孩的紅唇看起來像是一顆剛成熟的櫻桃。

　　小混混掐了煙頭，左右看了一眼，挺起胸膛，伸手就向姑娘的肩膀上搭去。

　　“小姑娘一個人出來拋頭露面的，辛苦你了。”

　　可憐賣花女方才這才意識到自己找錯了對象，可是想走已經來不及了，一轉身，背後已經被混混的另一個同伴攔住去路。

　　“不，不。”一籃鮮花掉在地上，女孩嚇得瑟瑟發抖，她退後兩步，隻碰到一塊冰冷的牆壁，心裡更是絕望，“求你們了，放我走吧。”可是兩個混混哪裡肯聽，一雙手已經摸上女孩的臉頰。

　　“你們兩個膽子不小。”

　　這時，一個女聲響起，兩個混混立馬住了手。

　　回頭一看，卻是個美人，身穿一件青花紋路旗袍，眉黛青顰，氣質猶如深谷幽蘭。

　　“這姑娘比窯子裡的還漂亮。”兩個小混混立刻直了眼睛，口不擇言。

　　美人不慌不忙，“我叫葉瑛，找你們老板。”

　　“我們老板很忙，他沒空陪你。”黑衣男子一臉壞笑的湊上去，一對眼珠在美人胸口處轉悠，“不如美人你陪我吧。”

　　說話間，眾人只聽到“啪啪”兩聲。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覺得兩頰生疼，這才驚覺是美人打了自己兩巴掌，不由得罵了一句，一拳就要打上去。

　　“姐姐小心！”賣花女連忙出聲提醒。

　　葉瑛冷哼一聲，右腿向前一絆，踢中那人的膝蓋。黑衣人痛叫一聲，衣領已經被人捉住，直往牆上撞。

　　直撞得鼻尖一點紅，活像個小醜。

　　一旁的同伴見狀要上前幫忙，沒等上前，卻被美人一個肅殺的眼神嚇到，頓時沒了底氣，縮在一邊。

　　“我再問一遍，你們老板在哪裡?”葉瑛回頭質問黑衣人，渾身散發出威脅的氣息。

　　仿佛毒蛇吐信般近在咫尺，貼在牆上的黑衣人不由得雙腿發軟，哆嗦得厲害，“他在，在。”

　　他朝同伴死命甩手，“還不快帶路！”

　　另一個同伴這才點點頭，火急火燎的推門進去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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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我什麽事?”酒吧店主是個地中海，老兄一臉橫肉，很是不痛快。畢竟自己的手下被一個弱質女流教訓，放到誰都不會痛快。

　　可是又能怎麽辦呢?看到其中一個手下被揍成豬頭，地中海老板也不敢造次，只能恭恭敬敬請眼前的美人喝上一杯紅酒。

　　葉瑛開門見山，“我聽說你這裡有販賣毒品?”

　　她的聲音並不響亮，甚至輕易就被嘈雜的人聲給埋沒了。可在店老板聽來卻如同驚雷一般。

　　“胡說，懂點醫藥的都知道，大麻、可卡因還能被洋人醫生用來鎮痛或是麻醉。”地中海老兄目光斜視，口氣謹慎，“直接把販賣毒品的罪名扣在我頭上不好吧?”

　　他試圖在神秘女人的眼神中找出破綻，對方看起來年紀不大，估計是警察局新來的愣頭青，跑到這來撒野。

　　“看來您是誤會了。”葉瑛微笑，“我不是警察局的人，充其量不過是個穿針引線的，拿情報交換點好處。”

　　她拿出一卷大洋推到老板面前，

“有人想知道最近三個月有誰買過能合成致幻劑的原料，譬如麥角胺?我聽說你這裡價格公道，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原來是來找人的。

　　葉瑛從容不迫的態度讓老板有些意外，敢單槍匹馬殺過來，其背後的勢力不可小覷。

　　還是看在大洋的面子上罷。

　　店老板撚撚胡須，眼珠子一轉，“你要知道麥角胺能用來治療頭痛病，我不過是個小小的中介，收些手續費賺錢罷了。”他邊說邊把大洋塞進口袋，“再說我這裡是酒吧，拍良心說話，毒品這檔子事我從來不沾！”

　　“那是自然，老板您是良民，這點道理總是懂得。”葉瑛從老板手中接過一本名冊。

　　“大都是開私人診所的。”老板特意補充道。

　　“謝了。”葉瑛報以微笑。兩個黑衣混混看到她，或是獻媚的笑，或是縮在一邊，均不敢靠近。

　　葉瑛冷笑，轉身推門離開。剛走到外邊，一個小小的身影靠上來，“謝謝您剛才幫我。”

　　葉瑛正在察看名冊，聽到聲音，這才發現是賣花女。她微微一笑，“沒什麽。”

　　“您喜歡百合花嗎?”賣花女的眼神落在葉瑛的衣袋處，“不過，這朵已經枯了，不如我送您一支吧。”

　　葉瑛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帶著在費嵐山出事現場發現的百合花，“我正想找人問呢，你知道這種白百合一般哪裡才有?你要是告訴我，這一籃子花我都買下來。”

　　“真的?”賣花女眼神放光，她細看百合花瓣，又是摩挲又是聞香，或許是聞到腥氣，不由得皺眉，“這種花名為飛紅，只有北邊的林子裡才有。但那裡實在偏僻，白天時常起霧，很容易迷路。那次要不是得人指點，我差點走不出來。”

　　“那裡還有人住?”葉瑛問。

　　“當然，他剛來鎮上沒多久，是個醫生。”

　　葉瑛皺眉，“他叫什麽名字?”

　　賣花女想了一會兒，“嗯……好像姓霍。”

　　葉瑛連忙翻看名單，“是不是叫霍青?”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勞駕，勞駕！”

　　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吆喝聲，原來是一個人力車夫在匆匆前行。

　　“啊，是齊飛哥！”賣花女忽然激動起來，可由於距離太遠，任憑她大聲呼喊，對方也聽不到。

　　葉瑛不經意抬頭，望見車上坐著一人好生面熟，鷹顧狼視，叫人不寒而栗。

　　“邵東?”

　　雖然是不經意一眼，葉瑛卻看到邵東眉頭緊鎖，面色蒼白，顯然遇上了麻煩事，“難道是陳小姐出事了?”

　　可她轉念一想， 現下最要緊的是找到模仿犯，就算陳小姐真有事情，自然有邵東護她周全，自己何必費心。

　　於是拉起賣花女的小手問道:“你還記得去北邊林子的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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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籠罩在一片白霧中，金粉似的光芒是她最後的掙扎，終於是耗盡了，捱不住黑夜的侵襲。

　　林中偶爾有渡鴉飛過，發出詭秘的怪叫，讓行人望而卻步。

　　葉瑛輕笑，也無怪賣花女膽小，竟是半道怯場，徑自去了。她轉頭眺望遠方，只見白霧漸漸消失，眼前是一棟舊宅。

　　葉瑛上前扣門，誰知房門虛掩，一推便開了。

　　“打擾了。”她輕喚一聲，只見屋內雖然一片晦暗，打掃得倒很乾淨。

　　乾淨得有些出乎意外。

　　白色的牆壁被重新粉刷過，所有的餐盤擺放得整整齊齊，餐桌上不見一絲塵埃。

　　但還是掩不住空氣中混雜的氣息。

　　是血腥氣。

　　這種氣味對葉瑛來說無疑是家常便飯，猶如面對的嬰孩，只要吮吸一口，就會體會到甜蜜又不可思議的感覺。

　　而血腥氣最濃的地方竟是在腳下。

　　她隨手拿起一盞煤油燈，掀開地毯的一角，透過地板的縫隙，隱隱有涼風吹來。

　　葉瑛摸索地板，忽然摸到一塊凹進去的地方，正好能將食指嵌進去。

　　只聽到機關“哢”的一聲。

　　一扇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地下室的入口。

　　灰塵在火光下變得猶如金粉般漂亮，像是一道光柱，吸引著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