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個壞消息。”邵東嘲諷,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一開始我也以為你無懈可擊,直到我發覺你很在意陳安安。你不僅出錢重建孤兒院,甚至供她上最好的學校,把她培養成為一個人才。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你一向以冷酷自稱,竟然會對一個小女孩上心……”
阿瀝頓了一頓,“直到林溪告訴我陳安安的身世我才豁然開朗。沒想到一個殺人魔居然也有正常人的情感。你設想的多美好啊,既能照顧她,還能叫她對你心存感激。要不是林溪的出現,恐怕你會一輩子這樣下去吧。”
“那女人不該自尋死路,來試探我的底線。”
邵東靠在門上聽背後的動靜。他口氣冰冷,似乎又回到了殺人魔的角色,慵懶倦怠的眼神裡散發出危險的光,每一塊骨骼都在捕捉那聲音的方向。
七年前,他曾收到一個匿名包裹,裡邊都是割喉案的被害人畫像。他意識到自己被一個獵人盯上了。可是,獵物和獵人的角色是相對的,只要搶佔先機就能逆轉局勢。
葉瑛也被這氣氛感染,不禁捏緊拳頭。她知道所謂試探邵東恐怕是阿瀝的借刀殺人之計,他冒充林溪、又將林溪約至橋下,目的就是要逼迫邵東亮出真本事。試探他是否真是割喉案的殺手。
結果是,阿瀝賭對了。
“其實我該多謝你殺了林溪。她雖然自詡為正義的使者,骨子裡卻是個為了利益而不擇手段的小人,她並沒有急於公布真相,而是待價而沽,想要名利雙收。”
阿瀝的聲音傳來,“那時候起我便知道,這小姐的想法跟我不是一路。我無法忍受她掌握如此珍貴的消息卻隻想著如何賣個高價,作為提高聲譽的踏板。林溪,她是我復仇的絆腳石。”
既然真正掌握資源的人才有話語權,那就把資源搶過來。
“可這件案子已經過去很久了,塵埃落定。你沒有證據指控我,要我認罪,恐怕沒那麽容易!”
話音剛落,邵東破門而入。
然而,眼前的一切令他失望。空曠的房間裡放著一個小醜玩偶,彈簧做的底子,一邊前後搖擺,一邊衝著他吐舌頭。
阿瀝笑了,“如果我抓了陳安安要你認罪呢!”
這一句話過於刺耳。邵東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將小醜玩偶狠狠砸在地上。
“滋滋。”葉瑛忽然聽到指甲磨擦的聲音,不禁抬頭望去,房梁之上一片黑暗。
而在黑暗的中心,似乎藏著什麽東西。
“你把安安她怎麽樣了?”邵東怒不可遏。
門外繼續傳來磕磕絆絆的聲音,“她快死了。”
“什麽?”
話音剛落,從小醜玩偶裡邊釋放出某種氣體。
邵東一驚,怕是毒氣,忙要退後。然而,背後忽然發出一陣動靜。
咻!
一個黑影撲了上來。邵東未及回頭,脖子上已經被那東西狠狠咬住。
“啊!”他發出一聲慘叫,還好左臂的肌肉反應仍在,後肘揮了上去。
那東西嗚咽一聲,拿雙腳鉗住邵東的腰部,腦袋一偏,躲開拳頭,一口咬住又他的左肩。
邵東被那東西纏住後背,打不到它,隻好不住後退,想退到牆角逼其退縮。
那東西也有智慧,就在邵東退後到牆角之際,它忽然雙腳一翻,躍到地上。
邵東終於看清那團黑影,縱使它的半邊身子隱沒在黑暗中:一頭長發,臉色蒼白,如果忽略她嘴邊一口獠牙的話,
姑且還能稱得上是個漂亮女孩。 邵東要再向前,忽然感到腳下無力,摸摸後頸,竟是一片血糊,“你是什麽東西?”
嘖,那煙霧果然有問題。
他幾乎說不出話來,扶著牆壁,隻覺得眼前的一切在搖晃。
癱坐在地上,可是暈眩感並沒有消失。
呼吸聲越來越近。
一個戴著防毒面具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
“你是阿瀝?”邵東神情恍惚,“我該叫你大醫生還是名偵探?”
“還是叫我霍青吧,阿瀝這個名字是屬於黎嬡的,可她已經死了……”那人喃喃自語,“好了,放輕松。”
邵東眼睜睜看著一個針頭刺進血管,卻沒有辦法阻止,隻覺得全身癱軟,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臂似的一點也不疼,眼皮逐漸支不起來了。
隱約中,他看到一抹紅色的倩影出現在霍青的身後,不由得好奇,“你是誰?”
霍青聽到邵東的囈語,不由得一愣,稍一反應,猛地向旁邊一個滾地,叫背後偷襲的女人撲了個空。
葉瑛嬉笑,“哎呀,被發現了。”
她撿起從霍青口袋裡掉出來的采血容器,“你殺死他們不僅僅是為了模仿殺人,還為了給小怪物搜集新鮮血液吧。”
霍青打量她一眼,“你是邵東的手下?”
“他的死活跟我沒關系,我是來抓你的。”說話間,葉瑛一掌擊中霍青的肩膀, 趁著後者分神,一下扭住他的手臂。
霍青哪裡是她的對手,一下趴在地上動彈不得。可他的眼神卻不見驚慌,甚至還生出幾分勝券在握的勢頭,“這致幻劑經我改良,該生效了。”
葉瑛一愣,什麽?
背後隻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猝然轉身回防。只見邵東跟僵屍似的咆哮著撲過來,三指猶如鋼箍掐向她的咽喉。
葉瑛連連退後,向後一仰躲開鎖喉,兩手一伸,從下往上箍住邵東的雙臂令他動彈不得,“你瘋了!”
邵東雙眼翻白,沒有意識。
葉瑛知道霍青趁機要逃,不願多浪費時間,“我還有事要辦。”右腳一伸,蹬向邵東的小腹。又一掌打在他的廉泉穴上,這才讓邵東抽動兩下,擺脫糾纏。
……
……
邵東一頭撞在牆角,突然蘇醒過來。
抬起頭,看到四面擺著屏風。暈眩感依舊沒有消失,他揉揉太陽穴,走進細看,只看到畫上男女俱是赤裸奔走,表情猙獰恐怖。而他們的身後有青面鬼差用鐵鏈、大刀追逐,叫人不寒而栗。儼然是一幅《地獄圖》,描繪的俱是生前重罪之人落入地獄後的場景。
下一張屏風上畫有一鍋熱油,惡鬼正在把一個年輕人往裡邊趕。那人不願意,立刻就遭到鐵鞭的抽打,直打得皮開肉綻。
邵東眯眼湊近,隻覺得那個年輕人好生熟悉,這不是費郊嘛?
正在驚訝,畫上的人忽然活了,向邵東伸出手臂,“救我!”
而那惡鬼也轉過頭來,鐵鞭也跟著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