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石頭?”孫伯不解。

　　“別裝蒜！”葉瑛用刀子在孫伯皮肉上劃開一道，“你們難道不是為了聖石才殺死我阿爸，讓他的屍骨在仙人洞裡呆了十二年！”

　　“葉凡死在山洞裡?不可能，我們闖進去的時候，除了姓白的，根本沒見過其他人！”孫伯對這一點倒是記憶深刻。

　　“你說什麽?”葉瑛面色蒼白。

　　孫伯喘著粗氣，“我們趕到仙人洞的時候，白發正好從洞裡出來，告訴我們裡頭有許多寶貝，他一個人搬不動。誰知這天殺的卻是騙我們，裡頭除了些石板、香灰，什麽都沒有！”

　　難道姓孫的當真沒進過密室?

　　孫伯絮絮叨叨，“我記得那石室倒是挺敞亮。月光撒下來就跟進了海底龍宮似的……”

　　握剪子的手顫抖了一下。

　　是了，當時正值月圓，聖石顯靈，仙人洞理應通體碧綠才是。他去過那裡，不可能對此沒有印象。唯一的解釋就是孫伯趕到之前，聖石已經被人拿走。

　　那真正殺死阿爸的人……

　　葉瑛瞧著孫伯的眼神，試圖從中發掘出撒謊的蹤跡。可是孫伯此刻已經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斷不會再有欺騙她的可能。

　　她繼續逼問，“你再見到白發人的時候，他身上可有帶刀?”

　　“這……記不清了。”

　　“刀子的模樣你總記得吧?”

　　孫伯記得，“是把彎刀，當年我見刀子好看，還向他討要彎刀的來歷。他隻說是名師鑄造。我記得刀紋是，是……”

　　“可是蛇紋?”葉瑛的面色越發難看。她長袖一擺，從房梁上取下一把刀子，直直插入地面。

　　“就是這把刀子！”孫伯一眼認了出來，那刀紋如青蛇吐信，發出攝人的寒光。

　　孫伯奇怪，“怎麽會在你手上?”原來這把刀子日日夜夜都懸在房梁上嗎?想到睡夢中她曾舉刀對準自己的腦袋，老頭不由得膽寒。

　　葉瑛此刻卻是面色蒼白，踉踉蹌蹌的要跌倒在地上。她扶住桌角，深深呼吸，悲痛讓她連站立都變得異常艱難，“這把彎刀的主人就是我的殺父仇人！”

　　“啪”的一聲，桌子一角被她生生折斷。

　　她厲聲質問:“那白發人叫什麽?現在哪裡！”

　　“我只知道他姓白，不知其名，況且在洗劫村莊後他便消失了。”

　　孫伯算是明白過來，看來當年是那小子殺了她父親，可能還拿走了什麽聖石……如此說來，那白發人果然不是來投靠寨子的，而是另有目的！

　　至於他孫伯則是被人當槍使了。

　　孫伯的嘴角慢慢上揚，戚戚然大笑起來。

　　葉瑛怒不可遏，“你笑什麽?”

　　“我笑你的可悲。”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我孫伯幹了一輩子惡人，如今因果循環，被你這個惡女所殺，不算冤枉。可你呢，殺了我這個替罪羔羊，卻依舊不能替你父親雪恨。一輩子只能活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如何不叫我痛快！”

　　孫伯哈哈大笑，被欺騙的憤怒，此刻都要返還、施加在她身上。

　　葉瑛抬起下巴，悲傷的神情化成嘴邊的一絲哀怨，“孫伯，我不會讓你好死。像你這種人渣，就算是千刀萬剮，凌遲處死都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恨！我要把你的肉，你的心一片片割下來，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痛徹心扉！”

　　刀子刺向孫伯的心窩！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嗡嗡”的金屬蜂鳴，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寒光乍現，一柄利劍向她刺來。　　葉瑛急忙閃避，不想一陣刺痛，手臂上已被劃出一道口子。她的眼神中露出些許驚訝，看到來人，轉而又化作一抹笑意，“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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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站的人正是洪乙，他一身長衫，右手持劍，神色凝重。

　　金不換也跟著闖進來，直到剛才他還在質疑露露小姐沒力氣殺人，擔心洪爺錯怪好人。沒想到洪爺一改平日裡的冷靜態度，脾氣比他還強，一個人闖進孫家大宅，直接就往院子裡衝。

　　“什麽人啊，出去出去！我們老大正在跟夫人親熱呢，不方便見客，出去！”幾個看門的家丁抱著酒壇子跑出來，對著洪爺大呼小叫，揮著拳頭就要趕人。

　　洪爺冷笑一聲，“你們老大快死到臨頭了，還親熱個屁！”三兩步繞過家丁，避免和他們交手。一個家丁不服了，怒氣上衝，舉起酒壇子要往洪爺的背上砸。金不換趕忙上去阻止，卻聽到砰的一聲，聲音卻是從新房裡傳來的。

　　眼前的場景著實讓金不換吃驚不小。那新娘笑語盈盈，手上卻握著一把帶血的剪子，一汪秋水在燭光中似要滴出血來，眼神接觸之下叫人不寒而栗。而作為新郎官的孫伯倒在地上，手臂上被戳了四五個血窟窿，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

　　幾個醉酒的手下也圍上來，一看到老大這幅模樣，臉上跟刷了漿的白紙一樣，心裡忍不住犯嘀咕:敢情老大好這口，難怪不讓咱們偷看。

　　“你怎麽知道是我?”葉瑛一笑，問的卻是洪乙。

　　“珠花。”洪爺惜字如金。一串珠花被拋向半空，說話間他已經斜出一劍。珠花瞬間被劍鋒貫穿，一顆顆散落在地上發出答答聲響。洪乙的身形猶如一支利箭，劍首向她的肩膀削去。

　　葉瑛卻是不緊不慢，“是我疏忽了。”她輕笑一聲，腳下迅速退後， 忽然止步，反手提起插入地面的彎刀。她一甩手腕，彎刀擲出，繞過長劍，直指持劍人的脖子！

　　洪乙皺眉，拿劍回防，錚錚兩下，長劍和彎刀相碰，迸發出白色的火花。他手腕一挑，彎刀化作一道銀盤，複又返還給她。

　　葉瑛要去接刀，誰知剛碰到刀柄，虎口就被扯得生疼，好不容易才抓在手裡。

　　她皺了下眉頭，嘴角依然保持著微笑，絲毫沒有弱了氣勢。

　　“好功夫！”金不換忍不住讚歎。雖然她的彎刀路線輕靈難測，卻比不上洪爺的劍法剛勁利落，誰佔上風一看便知。

　　然而卻不見她有半點驚慌，反而幽幽說道:“師哥，許久不見，就這樣跟我打招呼麽?”

　　“師哥?”金不換愣了一下。

　　這下洪爺的臉上架不住了，脫口而出，“阿瑛，真的是你?！這十年來……”

　　大概是要交代什麽往事，葉瑛卻不讓他說完。紅色的長袖一拂，燭火躍動兩下，屋子裡頓時暗下來。

　　僅僅在一瞬間，眾人聽到一陣毛骨悚然的慘叫聲。當燭光再次照亮屋內的時候，氣氛一下子炸了，只見孫伯的眼珠突出，嘴巴微張，只怕是沒了性命。

　　“救人！”洪爺撂下一句話就提劍飛奔。幾個孫伯的手下這才連滾帶爬，大呼小叫的要找大夫。

　　“剛才發生了什麽?”金不換頭皮發麻。他蹲下細看，卻看到孫老大的咽喉處有三枚細針。要拔下來，細針忽然化作一灘紅色的液體。他沾了一點湊近聞聞，是血腥氣。

　　金不換暗叫不好，“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