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換和露露均是面色蒼白。

　　一個身材矮小的服務生跌跌撞撞闖進來。

　　“你怎麽了?”金不換跑過去看，但見那小個子面色蒼白，小腹部位一片殷紅。

　　“露露小姐，快找大夫！”金不換叫喚。卻忽覺腰間一痛，轉頭看到小個子雙目圓睜，一刀刺來！

　　竟是殺手！

　　幸虧沒有刺到要害。金不換尚能行動，卻是氣憤至極，倉促退後，忽然感到背後生風，余光掠到一柄寒光。

　　原來又是一個潛入酒店的殺手，那人臉上有一顆黑痣，手握利刃和小個子前後配合，誓要將金不換穿個透心涼！

　　金不換大叫不好，身體向後一仰。兩柄刀子從鼻尖擦過。

　　“誰讓你們來的！”金不換最恨人暗施偷襲，看準時機雙拳遞出，用指節擊打二人的手腕要穴。只聽到“錚”的一聲，二人虎口一麻，兩把呈下劈之勢的刀子中途拐彎，彼此碰撞在一塊。

　　“你下手準一些！”

　　“你才是，不要傷到我了！”

　　倆殺手嘴裡埋怨著，見沒有刺中，又追著砍過來，刀鋒反射出冷徹寒光，齊齊劃向少年的咽喉！

　　金不換比他倆更快，右腿遞出，一招“橫掃千軍”直掃對方下盤。黑痣男見狀趕緊向後躲開，小個子卻沒防住，腳下踉蹌，往前一衝，和金不換正好打個照面。

　　金不換衝他咧嘴一笑，抬起右腳，膝蓋擊出。小個子怪叫一聲，鼻子立馬血湧如注，整個人向後跌倒。

　　黑痣男見同伴倒下，嘴裡嘀咕，“他可沒說這小子那麽厲害！”見金不換一拳攻上來，連忙揮刀抵擋。

　　卻是晚了一步。

　　金不換身形極快，一下子欺近他的身畔。黑痣男不由得亂了手腳，趕緊後退想要拉開距離。

　　“想逃?”金不換豈能給他機會。雙拳遞出，一拳砸中黑痣男下巴，趁他閉眼之際，一手又掐住他的手腕，趁機卸了刀子。

　　黑痣男想要掙脫卻是無法，手臂上“少海穴”處被金不換用力一按，關節發出咯咯聲響，手臂立刻酸麻不止，再沒有氣力。

　　“誰叫你們來的！”金不換呵斥。

　　一旁的小個子覺得有機可乘，正要起身偷襲。誰知金不換一抬腳，挑起地上的刀子握在手裡，轉過身來。

　　怒目圓睜。

　　小個子咽了口唾沫，倘若他再動一下，那口刀子怕是會扔過來撕了他耳朵。

　　“啊！”

　　金不換的身後傳來一陣尖叫。

　　是露露的聲音。

　　金不換猛一回頭，“是你！呵，我早該料到是你！”

　　杜少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一把將露露拉入懷中。他醉眼朦朧，看來是灌了不少酒，“好一個攀上高枝啊。”

　　他一直在外邊偷聽露露和金不換的對話，看到她真情流露不由來怒火中燒。又不知該如何發泄，乾脆找人動手。

　　見杜少酩酊大醉，又拿槍指著露露，金不換不敢輕舉妄動。

　　杜少呵斥，“戲子就是戲子，剛剛在我面前說愛我，轉頭就跟一個老頭子跑了。心變得真快啊。”

　　“杜少，你冷靜點！”露露尖叫。

　　杜少眼中布滿血絲，此刻才算是真正摸到自己喜歡的女人，不由得心潮澎湃，“你知道嗎?我杜少雖然吊兒郎當，可我對你卻是真心喜歡。當初你流落街頭被我乾爹收留，那時的你柔弱、膽怯，好像一頭受傷的小鹿撞在我心裡。我便認定，這輩子我只要你一個！可是乾爹轉眼就把你獻給姓孫的……我不甘心，

憑什麽我杜少好不容易動了真情，卻要眼睜睜看著她跟別人親熱?憑什麽一切都是他孫伯做主！”　　“就憑我是這裡的老大！”

　　孫伯的聲音響起，杜少瞬間變了臉色。他沒料到孫伯竟然會中途折返，而此刻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你早就對我心有不滿吧?”孫伯叼著雪茄，淡然說出一句，“放下槍，我允許你自我了斷。”

　　杜少發出一陣狂笑，抬手對準孫伯。

　　這個永遠在他和乾爹面前指手畫腳的男人。

　　露露惶恐，“不要！”

　　順風飯店裡傳出槍響，讓寧靜的夜晚變得可怕。

　　鮮血滴落，滲入石磚，繪製出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面。

　　露露驚恐地癱坐在地上。

　　二人的槍聲幾乎是同時響起來的，一顆子彈擦過孫伯的手臂，而一顆則貫穿了杜少的胸膛。

　　“兒子！”杜少的父親衝進來，像一頭髮瘋的獅子。

　　年輕人捂住胸口，倒在地上不斷抽搐，殷紅的液體從指縫裡冒出來，怎麽止都止不住。他手掌顫抖，努力抓住杜仲的褲腿，聲音淒哀，“乾爹，乾爹救，救我。”

　　他方才感到死亡的恐懼！

　　杜仲眼眶通紅，“大哥，救救我兒子吧！”

　　孫伯捂著手臂，神情冷漠，“他不過是你的義子，今天就敢這樣待我。他要是你的親兒子，是不是明天我就該把位子讓給他！”

　　杜仲長袖颯颯，不知是在恐懼還是憤怒。

　　杜少的手耷拉下來。

　　……

　　……

　　金不換失眠了。

　　一閉上眼就是杜少死不瞑目的模樣。這樣糟糕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翌日清晨，頂著兩隻黑眼圈被散步歸來的洪爺嘲諷。

　　“洪爺你不害怕嗎?我一整晚上頭皮發麻。”這種感覺他只在面對羅刹的時候出現過，至今想來都覺得是一場夢。

　　和陷入癲狂的妖魔不同，杜少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看著他如跳梁小醜般幾番作死，可真在眼前死去了，金不換直感到渾身不舒服。

　　見洪爺一臉莫名，金不換也只能把問題給咽回去，他此刻隻盼著快快離開，“洪爺，我們什麽時候啟……”

　　最後一個“程”字還沒說出口，一個面生的小青年走進旅店，環顧一陣，忽然表情欣喜，衝他們跑過來，“終於找到二位了！”

　　不好，金不換預感頭痛的事情又要來了。果不其然，那人正是孫伯派來的。

　　小青年畢恭畢敬，“孫老大想請洪爺去醫院一趟，他說有事想跟您商量。”

　　金不換斜眼看洪爺的意思。

　　洪爺咳嗽一聲，“跟前帶路。”

　　金不換撇撇嘴，隻好硬著頭皮跟去。

　　司機在門口恭敬地侯著，送他們來到一家私立醫院，金不換二人跟著小青年一路聽著恭維話，來到一處單人病房前。

　　小青年做了個“請”的動作，轉開門把。

　　病床上，孫伯的右臂用石膏包扎著，正在閉目靜養。聽到動靜，老頭立刻換上一副笑面孔，“洪先生來了。”他笑容可掬，就跟個坐在家裡安享晚年，抽著大煙袋子的普通老頭沒什麽分別。

　　可一想到他昨天的模樣……

　　金不換搖搖頭，“洪爺，您進去罷。我呆外頭就行。”

　　洪爺知道他討厭孫老大，也不勉強。拄著拐杖，走到病床邊上，“孫老大，我來得急也沒買些水果……你的傷不要緊吧?”

　　“哈哈，這個不礙事。我年輕時候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這次不過擦破點皮，隻消養兩天傷就好了。”孫伯一臉的不以為然，“是那醫生大驚小怪，說我的血壓有點高，硬是要我留院檢查兩天。”

　　“原來是這樣。”洪爺點頭，“那不知道孫老大找在下有什麽事?”

　　孫伯老臉一紅，“洪先生，我從喬老爺那裡聽聞先生會看風水，今日請先生來，就是想讓您參謀參謀，三日後成親是否合適?”

　　小老頭還挺迷信，金不換好笑。

　　洪爺謙虛，“是喬先生謬讚了。婚姻大事，緣分到了自然合適。”

　　孫伯高興壞了，差點扯痛傷口，“先生說得是！說得極是！”

　　“不過……”洪爺猶豫，“不要怪老夫多嘴，孫老大真要迎娶露露小姐?”

　　洪爺露出古怪的表情，“譬如她的來歷……”

　　哪怕遲鈍如金不換，也察覺到洪爺對露露小姐格外上心。

　　孫伯愣了一下，“沒想到洪先生也是一位傳統守舊之人啊。怕是聽了不少閑言碎語吧?”

　　洪爺知道他誤會了意思，“我不是說她的身份配不上……”

　　孫伯卻道:“我當然有查過露露的來歷。”

　　“哦?”

　　孫伯反問洪爺，“你覺得昨晚我殺掉杜仲的兒子，是否過於衝動?”

　　“這是你們幫會的事情，我一個外人不便評頭論足。”

　　“那我告訴先生。我殺掉杜少並非一時衝動。而是在懲罰他杜仲對我生出異心。”

　　孫伯吐出一句話來，“我早就知道露露她是杜仲派來監視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