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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風雨夜》第14章
  農村的很多事情,傳播起來還是很快,對迎喜連著兩次去沙河峴上門說親的事情,也成了村裡村外的一個新聞,還是有很多人默默的祈禱著,讓這可憐的娃娃早點娶個媳婦吧,這個家會好過些。當然也有一部分人,還在等著看老趙家笑話;當這些風言風語的傳到老趙二姐夫老張頭耳朵時,老張頭打心眼還是覺得挺高興的,至少這小舅子家有個希望嘛!老張頭和老伴商量著,應該借此事,把兩家人的關系給緩和一下,都是親戚,年齡也大了。對於做姐姐和姐夫的人來說,背個戳事弄非的罵名終歸不好,況且還不是真事。為此還陷入了一場家庭矛盾,鬧得滿城風雨。這次無論如何,想方設法全力支持迎喜說親,也算是了一樁誤會;老伴聽老張頭這樣一說,還是長歎了一口氣,總覺得自己這個兄弟,腦子有問題,分不清裡外,害的自己家人聽見迎喜說親這事都想躲得遠遠的。不過話說回來,老張頭說的對,把這事給了結一下,心上就少了一個疙瘩。老兩口商量後,把侄媳婦小鄧給叫過來,安頓一番:“如果再有打聽,就說迎喜這一年多來懂事多了,和老趙也相處的不錯,一家子的氣氛比原來完全變樣了等等的話。”小鄧聽到這事,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氣;但也不能總是被當槍施,聽大爹大嬸說這麽多,還是嗯、嗯的應承著!從內心來說,再有這杆子事情,她理都不想理呢!對老張頭兩口子,叮囑一下總是好的,也不會再有不好聽的閑話了!

  臘月二十六的大早,老趙二姐燒了一大鍋水,老張頭拿個鐵鍬頭,放了玉米芯子點著火給四輪車烤油底殼;機油烤化,水箱加上熱水;老張頭拿起搖把,先慢慢轉幾圈,感覺轉動靈活些了,就使勁搖了;老張頭身子骨夠硬,一下子就把車給發著了,預熱了一會,開出去給車廂上裝了些胡麻草,就往紅鞍村方向出發了;四輪車開一個小時,就到了老趙家。老張頭兩口子進大門看見玉紅在廚房做飯,因為之前的事情,玉紅覺得二姑和二姑夫會來家裡,不知是何意,就上去問候了一句:“二娘、二姑夫你們來了!”

  老張頭說:“嗯,你爹去哪了?”

  “我爹給牲口添水去了;你們先進屋裡坐。”

  “你哥呢,沒在屋裡嗎?”老張頭還是那樣的直白。

  玉紅也是挺無奈的回答著:“我哥昨晚回來的遲,這會還睡覺呢!”

  二姑就在廚房裡幫著玉紅一起做飯了,看著玉紅一天天的長大了,雙眼滿是眼淚;老張頭就在大門外面轉悠著,老趙回來,看見老張頭在大門口,心裡咯噔一下,邊走邊揣測著,就那麽幾十步的距離,老趙大腦不知轉了多少個回合,給自己找合適的答案呢!眼看到跟前了,老趙沒吭聲,很詫異的看著老張頭,老張頭也看著老趙;老張頭先開口了:“多少年前就給你說過,門前頭這些地土頭厚,找個推土機,把埂子推起來,澆上些水,就是現成的好地了。”

  “嗯,這幾年也沒個順路的推土機,就沒推,老姐夫,你今兒個幹啥來了?”

  “我今兒個專門看你來了,上次你捎風帶信的罵我著哩,我就想來,你姐不叫我來;今兒個聽迎喜又上沙河峴人家的門了,我就來看一下,哪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幫一哈!”

  老趙抱怨著:“這事情,你們不要說閑話,我就算是感激不盡了,幫忙我看就算了!”

  老張罵道:“你這日子過的?掉褲襠裡了,褲衩子都穿不起的人,還牛叉叉的這麽和我說話呢!”

  老趙知道老張頭的脾氣,

就沒敢再說大話,低著頭就往院子裡走,對老張頭說:“進屋裡,我給你倒茶。”  “他阿舅,就我們這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系,說白了,目前的條件,我照顧你現實些,也不指望你能把我們有多好!迎喜說媳婦子的事情是大事情,我和你二姐這次來就為了這個事情,沒想著圖你的家業!”

  老張頭的話算是說到老趙的心坎裡了,怎能不是個大事呢?老趙這大半輩子過的只能用窩囊來形容,還好到這個年齡,和兒子這麽多年的較量中把性子磨得光光了,稍微不是那麽強了,老趙也在想,何時才能過個好日子呢?像二姐和二姐夫一樣,啥都不缺的!

  老趙知道自己的嘴欠,所以上次的事情就沒敢再提起了。隻把他這一年的辛苦和迎喜的努力給老張頭說著,就迎喜此次說親的事情也給老張頭說道一番;老張頭聽了就說:“去的時候給媒人多提上些禮物,催著把這事情越快辦了越好,免得夜長夢多。”

  “誰說不是呢,光上門沒結果也不是個事情,快快辦了才算呢!”

  快十一點了,迎喜聽到屋子有人在大聲的聊天了,也慢悠悠的起來,進屋一看是二姑二姑夫來了,看著和老趙聊得還算可以,就打招呼說:“二姑夫來了!”

  “嗯,來了,太陽都快燒屁股了,還睡著,年輕娃娃不早些起來,睡到撒時候呢!”

  “沒啥事情,就多睡了一會會!”

  “我聽你爹說你今年在工地上掙了幾個錢,挺好,我在工地上幹了半輩子,你願意學,我就給你教一下,怎麽才能把活乾好,包工頭子們喜歡什麽樣的乾活人!”

  “嗯,好的,二姑夫;你先坐一下,我洗刷一下了好好聊一會!”

  老趙和迎喜都覺得氣氛還是不錯的,加上老張頭家底厚實,能來家裡,也算是給了大面子!多少年來,想沾一下老張頭的鍋底還沾不到呢,今天能主動跑來,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是過眼雲煙了,一大家子,哪來那麽多的仇和恨呢!迎喜進屋,老趙二姐和玉紅已經操心把早飯都給做好了,迎喜就端著一盤炒酸菜和醃的鹹菜進堂屋了,老張頭看筷子多準備了兩雙,趕緊說道:“不用給我拿筷子了,我們老兩口早就吃過了。”

  老趙說:“姐夫,飯多著呢,一起吃吧,這都中午了。”

  老張頭說啥也不吃飯,說:“我就聊幾句話,等會我就和你二姐回家了,還要回去給兒子操心羊去呢!”

  這頓飯對迎喜一家人來說是早午飯了,中午就不用做飯,也一起吃了。老張頭接著說:“我和你二姐這次來,就是想問一下迎喜說媳婦子的情況怎麽樣了,覺得女方家裡給話,就快快的給辦了,現在說個媳婦子不容易,你們看,有啥需要幫忙的就帶話給我們。”

  “嗯,快過年了,按理在在這年前也要給個話才對呢!如果給話了,能辦肯定快快辦了最好,別的忙也沒啥,到時屋裡的錢肯定不夠,就得你們幫忙了,”老趙慢騰騰的說著。

  “兄弟,你二姐夫老是念叨你們著哩,我們也希望把日子過得好好的,都是自家人,遇到像你們這樣的家庭,誰的心底子都薄些,不要亂想,不幫你幫誰呢!”二姐也說話了,這是進老趙家門後第一次對著老趙說話呢!

  老張頭接著說:“事情成了,娃娃結婚行禮需要錢,我們就幫,手頭上多就多幫,少就少幫,肯定要幫一下的;你這一輩子已經完了,娃娃們還要心齊過日子哩!”

  老趙看一眼直杠子二姐夫,低下頭也沒在多說話。老張頭今天來,也沒帶著修理人的說法來,氣氛還算不錯,老兩口子也開開心心的開車回家去了。走了之後,老趙感慨的留著淚,給兒子女兒說:“姊妹就是姊妹啊!有困難的時候都會伸手幫一把!”迎喜瞪了一眼老趙就出門浪去了。老趙也給玉紅安頓了一下,就去外面溜達了!

  臘月二十七,迎喜和以往一樣,快中午了還沒睡醒,趙尕爺邁著大步走進來,院子裡,就玉紅拿個鏡子,在梳理頭髮。看趙尕爺進來,趕快起身,給趙尕爺讓座;趙尕爺問道:“你哥呢?”

  “尕爺,我哥還睡覺著哩!”

  趙尕爺站在院子裡大聲罵道:“這個驢日的,都幾點了,還在睡覺呢?這樣子出門打工還能掙到錢?”

  轉過身就對玉紅說:“玉紅,給你哥帶個話,汜水村田家打電話來了,說讓你哥給回個電話過去呢!”

  趙尕爺說完轉身就走了。玉紅知道,這個電話很重要,關乎哥哥娶媳婦的事情,沒加思索就敲門了。給迎喜說過後,很快,迎喜就洗刷好奔著尕爺家裡去了。當時的村裡,就趙尕爺家有電話;趙尕爺在沙發上坐著,還是以往的樣子,沒有笑容,好像在等著什麽!半個小時候,等來了大姨的電話,電話那邊說,吳清香遞話過來了,讓迎喜在正月初五來她們家,約了些親戚一起幫襯一下,看看迎喜這個人怎麽樣?就這個意思吧!親戚們看過眼這事就算成了,芳芳那邊就靠迎喜了。大人的關過了,迎喜完全可以放開攻勢;迎喜一臉的高興勁,掏出煙,給趙尕爺發,尕爺沒接,就問了迎喜一句,“平常你晚上都在乾撒呢?”

  “怎麽了?尕爺。”迎喜驚訝的回答。

  “我快晌午去到你們家,你還在睡覺呢!我今兒個特意問問你,你晚上在哪裡加班還是打工呢?”

  “沒的,尕爺,一天閑著沒事情乾,晚上就跟上劉寶寶看著他們玩牌呢!”

  “我說你這驢日的怎麽半天晌午還在睡覺呢!像你這個球樣子,外面的人怎麽看待我不知道,我就看不慣,如果是你娶我家的女子,我一萬個不同意;誰願意把女子給個一個懶慫呢!”

  迎喜這下著活了,句句罵在心坎上呢,而吳清香一家人剛好看上迎喜是個勤快娃娃呢!這不,低著頭就說了,“沒啥事情,就多睡了會!”

  “沒啥事情?你看你們家,做個臘八飯,還要跑到鄉上去買豬肉;這個村子上,誰家臘月裡不殺一頭肥豬過年,再看看你們,一年到頭,過年了像討吃一樣,東邊混上些肉,西邊混上些骨頭,你不覺得可憐嗎?”

  這些話,罵的迎喜乖乖的聽著,不敢抬頭,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地板;趙尕爺繼續說道:“人一輩子生活不是這樣過的,你爺一輩子神神秘秘的,遇著個事情,先去陰陽先生那裡算上半天,陰陽說什麽就幹什麽,屋裡的條件也好,亂七八糟葬錢,不往正路上走,養了你爹一個獨兒子,像是捧著手上不放心,放著地上不放心,最後嬌生慣養成個乖張活,自己從沒主見,耽誤死了兩個婆姨,好不容易熬到你們這一代了,我看又要出了一個懶慫,這麽下去,活著也就是個白的。”

  這些話從趙尕爺的嘴裡罵出來,也是憋了很久的,祖孫三代都罵,恨鐵不成鋼;一樣的難題,想幫一把,沒地方使力氣,不知怎麽幫,也不能看著在別人的笑話聲裡給淹死;趙尕爺掏出一支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問迎喜,“剛才通電話情況怎麽樣?”

  “那邊的人說讓初五去上門,讓親戚們過個眼。”

  “好事情,去過了,回來給我也回個話。”

  “嗯,尕爺;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給你爹帶個信,有時間到我這來一下。”

  “嗯,好的!”

  出來後,迎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覺得自由了一點點;趕緊拿出一支煙點上,猛吸了幾口,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裡,坐在炕上發了一會呆;突然覺得,趙尕爺說的也對,就算是沒啥事情乾,也不能天天半夜回家,大晌午了還在睡覺。是的,這不是過日子的方式呢!還沒完全想明白,老趙進門了,問迎喜:“你怎麽了?臉看著鐵青鐵青的。”

  “哦,沒啥!”

  “玉紅說汜水村來電話了,怎麽說了?”

  “我田二嬸帶話過來了,年初五叫上門去。”

  “哦,那這幾天把禮物好好準備上,過年呢,就是讓親戚們看個人嘛!這就好,看上了,後面的事情就快了。”

  “嗯,我明兒個到縣上去買禮物去!”迎喜隨口的說著。老趙看兒子臉色不是很好,沒敢再多問就出門轉去了。迎喜這次去縣城買禮物,算是一個任務,也算是散散心了,約好上門本就很開心的事情,被趙尕爺狠狠的給收拾一頓,莫名的給他增加了稍許壓力;他當時挺生氣的,可慢慢想來,趙尕爺為何要罵呢?還掀翻祖先一起罵呢?這其中的原由又是什麽呢?罵就罵,也不該這樣狠才對呢!可趙尕爺是全村仰仗的人,迎喜想不明白這樣對他又是為何呢?過年的禮最好買了,早上去縣城下午就回來,大箱小箱的搬回來一堆。都知道,這過年的禮,是給親戚們看的,越多越好!

  全都準備好,就等著過年了,這個年準備蠻充分的,預計這次的親事會成,迎喜給老趙和玉紅都買了新衣服,沒有大魚大肉,就小酒小菜湊合過了,還算不錯了;靜靜的等待正月初五到來。

  自從被趙尕爺罵過以後,迎喜在家散漫的習慣稍加收斂,晚上回家早了些,早上起床也早了些,十點前就起床洗刷了,就連玉紅都覺得哥哥變得勤快了,至少早上會幫她去擔水回來了;洗碗不用分兩次了,為此,玉紅也挺開心。

  說起過年,對玉紅而言那真是比較累,老趙冬天的任務就是給牲口添草料了,乾完就出去溜達了。老趙和兒子的溜達都是有規律的;老趙是早飯後去溜達,一直到吃晚飯就回來;迎喜是下午出去溜達,半夜才回家;老趙出去哪溜達,迎喜和玉紅不知道,也沒聽老趙說起過要去哪!而迎喜的溜達就是和年輕人一起喝個小酒,玩個小牌這樣,這時候的迎喜很明白,正式的場子還輪不到他坐前面去玩,遠遠看看就很不錯了!還好有的看,有的閑話講,大白天一群人鑽一塊吹牛不會太離群。都是年輕人,都還有些故事,最可笑的瞬間就是,那個大傻昨晚又輸了兩萬多,站在街上說起來,聲音比贏了兩萬多還要大,罵娘的聲音是那麽的乾脆利索,老一輩覺得這家夥就是個蠢驢;年輕人覺得這家夥是個漢子,拿得起放得下,上次把家裡輸個底朝天,現在還敢上場子,臨危不懼,不怯場,不怕賺不來錢,在玩賭博的一圈子人裡,都認為大傻是個好人;大家東一句,西一句,那一把應該怎麽下,那一把應該收了,那一把是沒注意;哎,到頭來,苦死了爹媽,瀟灑了自己,豬狗不如,就連迎喜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迎喜也暗自高興,沒被摳住過;倒是這過年喝酒,迎喜那是傻大,被大多的同齡人都征服過,酒場虐他,就像英國殖民香港一樣,約好是一百年,就真能做到。別人喝的是辣味,迎喜喝的是苦澀,能不被征服嗎?

  就這樣昏沉沉到了大年初五,因為過年,班車減了很多個班次,臨時,迎喜借了鄰居家的四輪車,把禮物放車廂裡,發著車已經開到了村口,覺得缺了些啥,又轉回來。老趙很詫異的問:“你怎麽回來了呢?不是車壞了吧!”

  “不是,我覺得我一個人去不像話。”

  “嗯,一個人去是不對,你稍微等一下,我收拾一下衣服和你一起去。”老趙說道。

  “你就安心屋裡蹲著吧!我又不是叫你和我去。”

  “那你想叫誰去呢?”

  “我想叫我尕爺一起去,你覺得怎麽樣?”

  “嗯,好是好!這大過年的,不知你尕爺有沒有時間呢?”

  “我去問一下。”

  迎喜把車停好,就朝著趙尕爺家的方向去了,老趙隨即就點上一根煙,默默的嘮叨著,生了這樣一個畜生,和親爹一起出門還嫌棄呢!念叨著,深深的吸上一口,這清早的香煙伴著冷冷的寒氣,別有一番味道,呼出來的是煙是氣,久久還在冒著,一支煙的功夫,眉毛上已經結了冰珠,稍有點發抖,這發抖是凍的也是給氣的;緊接著又點上第二支煙,深深的吸著,總覺得天旋地轉的,遠遠看著兩個人影走過來,心裡好像明白是誰來了,好像又不明白了,走到跟前也不知給趙尕爺打個招呼了,這趙尕爺盯著看了一眼,就開口罵道:“你們這一家子人怪裡怪氣的。”迎喜急著趕時間,就沒在說什麽,把車發著就拉著趙尕爺往沙河峴、汜水的方向去了。

  說來也奇怪,迎喜在這個時間為何能想起把趙尕爺給請上,為自己壯膽說話了呢?很多年後,在沙河峴的地盤上,吳清香的親戚們都說,芳芳不是被迎喜給騙去的,而是被趙尕爺給騙去的;在那段時間裡,迎喜為自己的做法感到榮幸,認為自己是有智慧的人!

  這一路上要走個把小時,趙尕爺坐在四輪車頭葉子板上和迎喜不停的商量著到王家如何操辦;最後決定,先到吳清香家裡,迎喜先進去磕頭拜年,然後去接田二嬸。接不到田二嬸就把大姨王有梅給拉來,趙尕爺先在吳清香家裡招呼著。農村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今天看,趙尕爺真是不簡單,進門後,迎喜給介紹一下,趙尕爺就一個人面對吳清香家的各路親戚,大家都圍起來坐著聊天,吳清香的哥哥弟弟們都住附近,就圍過來問趙尕爺,趙迎喜以後的日子靠啥往前走呢?趙尕爺安靜的給做了分析:“第一,家有良田22.6畝;二、人很勤快;三、政府政策要扶持;四、勞力輸出;就這四點,務習好,過個好日子還有什麽問題嗎?”

  這親戚有人問:“政府的幫扶政策是啥項目呢?”

  “政府在這幾年,有專項的扶貧資金,迎喜家的房子是土質的,後面要改建磚房的,磚房的補助是按照每人一間房子的全部物料扶持,你們家的女子嫁過去了,就多了一間房子,都是好事情呢!”

  “你怎麽知道政府會扶持呢?”

  “我是紅鞍村的村長,也是永泰縣人大代表,政府的政策導向和現行的政策我們肯定要掌握的。”

  人也比較多,聊著聊著大部分人就背題了,談起了今年的種植,養殖,政府貸款,化肥的調撥;趙尕爺都給一一解釋,大家覺得很有道理,吳清香家裡的親戚由心的覺得趙尕爺是個厲害人;很快,迎喜和田二嬸也來了。

  大過年的,來了這麽多人,擠得吳清香家屋內屋外都是人,這可真忙暈了芳芳;吳清香雖說是女人,在這家裡比王木匠要有主意,她得陪著;端饃饃、倒茶、洗水果、給客人拿板凳、累的夠嗆。迎喜是個明眼人,立刻跑過去給芳芳打個招呼,就上前幫忙了,芳芳立刻覺得輕松了很多。迎喜一邊幫忙還順便問芳芳:“上次給你買的洗面奶好不好用?我還想買點其它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就沒敢買。”

  “還沒用,誰知道好不好呢!”

  “你們家的親戚來的挺多的啊!”

  “嗯!你面子大,都跑著看你來了!”芳芳嚴肅的說著。

  迎喜接著說:“最重要的是你看上才好呢!”

  芳芳瞪了一眼:“我才看不上你呢!”

  迎喜停頓了一下說:“你就把我當地裡的牛一樣,隨便使喚就行了。“

  芳芳被這個比喻搞得哈哈大笑:“去,提水去。”

  迎喜拿起水桶就跑去水窖打水了;回到廚房,只要看見芳芳一個人,迎喜就用工地上學來的幽默,讓芳芳開心的笑著。田二嬸,和一幫姊妹們聊個沒完,親戚們問起迎喜的情況時,她也是回答的很堅決,趙家娃娃人絕對的沒問題,好娃娃!

  這大過年的,怎麽也少不了喝兩杯了,芳芳和迎喜這邊早已準備好了下酒菜,就等大家上桌了;堂屋擺了兩桌,趙尕爺、吳家老漢、王木匠、吳清香的大哥、吳清香的姑舅妹夫和妹妹、田二嬸、還有迎喜坐一桌,其他人坐另外一桌。吳清香和芳芳忙著伺候客人,迎喜坐在靠門的位置,隨時準備幫她們乾活;迎喜剛坐下沒多久,趙尕爺就發話了:“你坐下像啥話呢!長輩們坐下了,難道敬酒的禮都不知道嗎?”

  “嗯!”迎喜趕緊站起來,拿出酒盅,倒上白酒,先給吳家老漢敬酒,可這吳老漢看了看就說:“娃娃坐下來,坐下了我給你說!”

  迎喜沒動,開口就說:“老輩子,我站著,你說吧!”

  吳老漢就說了:“親戚做成做不成,今天來了都是客,在我們家裡,你們是客人,你不能先敬我酒,你應該先敬你尕爺三杯才對呢!”

  趙尕爺笑了一下,沒說話,等著看迎喜怎麽說呢!

  迎喜知道是爺爺,就說:“老輩子,我們今天也不要說客人了,你年齡最長,我這一來敬你身體健康,二來敬你萬事如意,三來敬你全家幸福!”

  趙尕爺趁機趕快就說了:“這麽好的祝福,都在酒裡了,這酒太香了!”

  吳老漢笑笑說,“這酒敬的沒名堂,年齡大是我爹媽生得早,不能怪我,這酒該誰先喝,得從新來過。”

  西北人喝酒是這樣,喝酒前,話要說到前面,理由充分,基本就代表了這桌的酒令官。在酒桌上有爭執不下的問題,全托酒令官來解決,所以前面的幾杯酒,要想盡辦法佔上風,好壓人。可能是吳老漢並不知道這趙尕爺的底細,就這樣開場了,無論怎樣,按理這長輩的拜年酒是免不了,年齡大的,喝不了也可以敬天神、敬土地、自己稍沾一點點就好。從這也看出吳家老漢也是可以喝酒也喜歡喝酒的;就故意岔開話題,說起沙河峴搬遷到這裡,村子上都誰家誰家和青水灘的那邊做了親戚。正說著,趙尕爺接過了話,先從紅鞍村開始說起,某年某月,村上某某嫁到了沙河峴,某年某月,村上某某娶了沙河峴的女子等等,不光這沙河峴,沙河峴周邊的多少個村子和紅鞍村的人結親,全部給說的一清二楚的,搞得吳家老漢入情的聽著,吳家老漢順便還說了一句:“這個趙家老漢記性好!”

  趙尕爺回了一句:“我們一個村子上百戶人家,進出的人全要從我手上過好幾遍,那是要記得的;說岔了讓人笑話!”

  三杯酒還沒下肚,這一圈子就在這些已結親的人家身上開始套輩分了,看誰的輩分高,這一圈各自有高低,也沒個啥;趙尕爺就勸了勸吳老漢:“老哥,你就先喝這幾杯娃娃敬的酒吧,這一大桌的人都等你呢!”

  吳家老漢笑了一下:“好啊,我就先領一下趙家娃娃的情,三杯下肚。”

  迎喜上去就說了:“老輩子,那就再來三個酒,湊上六個,順順的。”

  “嘿!這個娃娃說的,把老漢灌壞了怎麽辦!去敬你尕爺。”

  迎喜把盤子裡的酒杯倒滿,要敬王木匠,這王木匠眼睛看了一眼吳老漢,又看了大舅哥,就趕快推開說:“先敬趙尕爺!”

  趙尕爺了解這王木匠的情況,就說了:“這老半天的,我還沒喝上一點酒呢,來老王,我比你大,我和你碰上兩個酒。”

  王木匠笑嘻嘻的看著桌上的人,吳老漢發話了:“這就好的很,還不趕快多碰上幾個。”

  王木匠這才安心的和趙尕爺碰了三杯,大家都勸再來三杯,這王木匠死活不肯。迎喜接著往下敬酒;到了芳芳大舅這裡,二話沒說,端起就喝了三杯,還要和趙尕爺要碰幾杯酒;趙尕爺隨了三杯;芳芳大舅還要碰三個,趙尕爺不幹了,說年齡大了,要休息一會會才能再喝,連續喝會暈頭。接下來都是芳芳大舅開始招呼大家了,酒桌上沒迎喜啥事了;後來才知道,芳芳大舅是村上出了名的好酒量,號稱二不倒;一圈下來,就迎喜沒喝酒,其他都小酌幾杯,就連田二嬸都喝了一杯呢!田二嬸不斷的給牽著線,往芳芳身上拉話題,趙尕爺默默的看著,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酒桌上舉杯換盞,劃拳,拳不斷,酒不斷。其他親戚過來給趙尕爺敬酒,趙尕爺也是略微沾一點,表達個意思就好;非要纏著敬酒的,趙尕爺回話說年齡大的話;還不饒,趙尕爺就會說:“只要感情好,喝啥都是酒;酒量有限就用茶來代替。”大過年的,都開心,也好說話;總之,趙尕爺一直保持著最清新的頭腦。吳老漢和趙尕爺拉著加長,兩個老年人,越聊越來勁,聊著農田地裡,聊著牲口們,聊著聊著就聊起了家裡的娃娃,吳老漢聊起自己的兒子孫子,現在過得都不錯,由心的欣慰;趙尕爺隻管聽,不時的稱讚上幾句;這屋裡聊天的人多,進進出出的親戚也多;吳清香的侄子,吳建新的媳婦是魏家窯人,現在都搬到灌區上了,娘家和趙尕爺是鄰居,說起來是孫女輩了,一個村上親戚加親戚,聽說趙尕爺來了,就趕快跑來問候一聲,也湊在吳老漢和趙尕爺邊上聊著天,順便問起了趙尕爺家的小兒子,他比建新媳婦大幾歲,建新媳婦聊起來很羨慕的對尕爺說:“尕爹從小學習就好,後來考上了清華大學;給趙家人添光了!”周圍的親戚們都聽見了,吳家老漢聽到這裡默默歎了一口氣;心想這老趙這真人不露相。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都在聽著趙尕爺聊兒子在清華大學的生活和以後的打算;有些聽得入迷,尤其對家裡有學生娃娃的親戚來說,有股膜拜師爺的感覺。不知怎麽給聊著,親戚有人問:“是哪一年考上清華大學的?”

  趙尕爺給回著話:“是前年秋天考上的。”

  這親戚就說:“那年我女兒也在考大學,到頭來沒考上,那一屆永泰縣出了人才呢!理科狀元叫個趙金邦的考到清華了。”

  趙尕爺還是聽著,這親戚就問:“這趙金邦是不是你們家娃娃。”

  “嗯,是我家老小。”

  這下人們有點激動,原來還是狀元的爹!難怪人年齡這麽大了,腦子還這麽好使呢,一陣陣的讚譽聲打破了大家的沉默。趙尕爺並不是覺得個人或者個人家裡的榮譽有多突出,而是覺得這會站出來說話能佔上風頭,是時候站出來做該做點的事情了。田二嬸是個精明人,不時的搞些段子讓大家笑笑,有時等芳芳進來的時候也打趣一下;而迎喜是進進出出的幫忙,表現很不錯,親戚們看迎喜是個好娃娃。

  趙尕爺摸清了吳清香家裡人的喜好,就在聊起芳芳時,把話題順便扯開了,還故意說:“我今兒個是給迎喜做後盾來的,來看一下你們一家子人,我覺得迎喜能娶你們家的娃娃,是他一輩子的福氣,拉起來我們都是老親,都是一家人了,你們今兒個就給個說法吧!”

  吳清香看了一眼吳老漢,吳老漢就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說起來是在沙河峴,但這是王家人的事情,他們自己定,依我看,趙家娃娃挺好!”

  田二嬸馬上接過話來:“二爹說的對著哩!趙家娃人還是對著哩,家裡的情況你們也打聽過,了解過,條件就在那擺著,只要人勤快,以後啥事情都可以辦好的!”

  當田二嬸說起這你們也打聽了時,吳清香的姑舅妹妹和妹夫一下子覺得沒臉待下去了,兩口子嘀咕了幾聲,打個招呼就回自己家了。走了也好,閑話再也不會傳給王木匠家了;吳清香聽著大家都說好,瞅了一眼王木匠,就遞話了,“你看趙家娃行不行,我看能行了!”

  這王木匠又納悶了,雖說是芳芳的爹,可這家裡大事小事他不曾做主過,可能也覺得迎喜還湊合,於是張嘴就說了一聲:“嗯!”

  就這樣,芳芳父母這關算是過了,這樁婚姻就算是成了一半。在西北農村,進入二十一世紀初的這個階段裡,事情發展成這樣,算是吳清香和王木匠允許芳芳和迎喜進行交往了。但,農村的禮數,該走還得走一下,迎喜跑去和芳芳聊了一會,主動說了:“阿姨和叔叔那邊覺得我還行,以後我就能給你買更多的好東西了。”

  芳芳說:“那是我父母答應了,又不是我答應了,不要想得太美!”

  慢慢的,迎喜和芳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而趙尕爺那邊還在和一圈親戚們說著笑著;聊得極為開心。這是趙尕爺的本事,有時候回味人生,人和人真的不一樣,不管是富有還是貧窮,不管是城市還是農村,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事情,冥冥之中好像是天注定的。別看趙尕爺是老牌高中生,他所能做的很多事情,別人這一輩子都不想碰,當年從魏家窯往紅鞍村搬遷,有願意盡快搬遷的,也有舍不得故土的老人,太多的工作要做,政府的工作人員來了,老百姓就想和工作人員談各式各樣的條件,這哪能成呢?政府也是為了老百姓早點過上好日子才動員搬遷的。搬到灌區後,分地又成了一件大難事,幾百口人,幾百種想法,土質好壞分的不均全是矛盾,誰也不能保證那上千畝的土地一樣好啊!土地分好了,政府扶貧的蓋房子用的木材,磚瓦,煤炭全部要分,一天到晚處理不完的矛盾,最後在政府扶持趙尕爺做村長後,把村裡的這些破事爛事整理的井井有條,而且和政府的工作也搞得有條不紊。鄉親們服他,因為他公正,對自個也一樣,抓鬮不做鬼,也分到過沙灘地,磚瓦不夠,先讓給別人,政府答應老百姓的事情辦不到,他還會去鄉政府,縣政府討說法,逼著政府工作人員兌現。

  就這,趙尕爺得到了什麽呢?每個月85塊錢的工資,比民辦老師少一半,辛辛苦苦的奮鬥了這麽多年,老伴總是抱怨說:“趙尕爺不是家裡的掌櫃,是全村人的公仆。”說的也對,趙尕爺總是給回上一句:“我不管誰管呢!”是啊!這些年,村裡的很多人富裕了,也不見得給趙尕爺分了多少,可不管錢多錢少的,有車沒車的,官大官小的,只要進了紅鞍村,總是要去趙尕爺家裡敘舊一番才覺得舒坦!

  趙尕爺看著大家聊得正起勁呢,就提議了:“吳老哥,清香,王木匠,我覺得事情都是個好事情,我也這麽大老遠的跑來一趟,我就想,先給娃們辦個手續,換個手,你覺得怎麽個?”

  芳芳也在,聽了感到很驚訝的樣子,嘿嘿笑出了聲!吳清香看到了,罵了幾句,芳芳就回屋裡去了;吳清香接過來話說:“換個手容易,就是啥都沒準備過呢!”

  “唉,這個好準備,周邊這麽多的親戚,兩套枕頭,兩雙紅襪子,兩個紅布帶就成了,這有啥難的呢!”

  “嗯,也行!”吳清香回了一句。

  “迎喜過來。”趙尕爺叫了,迎喜就趕緊跑來,“你去準備去,雙份就行。”

  田二嬸也湊了過來,對迎喜說:“你大姨家裡有枕頭呢,你大姑父和百貨鋪子的人熟,天天在一起打麻將呢,他隨聲一叫,鋪子的人就上班了,你去找去。”

  迎喜就趕快找了個自行車往汜水村去了。前後不超過一個小時,就把需要的東西備齊了;趙尕爺悄悄把迎喜叫一邊給安頓了:“換手了,還要給女子手上塞上些錢,帶錢了沒?”

  迎喜說:“有,不到一百塊錢。”

  趙尕爺就罵了:“吃豬腦子的貨,一百夠幹啥?”就從自個的口袋裡掏出六百塊錢,給了迎喜,準備好了就進入了儀式。在儀式前,吳老漢還是找到了趙尕爺說:“老弟啊,芳芳是我的外孫女,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說給到你們趙家人,有困難了你會不會照顧呢?”

  趙尕爺回著話:“老哥你看,我一個月領著幾十塊的工資,為全村人苦心竭力的服務了這些年,今天迎喜來這,臨時跑我家找我,我放下了家裡來的所有親戚,就來這裡了,這個娃娃也是我從小看大的,條件誰都能看得著,我能照顧的肯定會照顧的,這個老哥你就放心!”

  農村的結婚比較老套了,同時期的縣城裡已沒有這麽複雜了,有老漢在,就聽老漢們的吧!迎喜奉上自己準備的成雙的禮品,芳芳回著女方準備的禮品,就這麽簡單,迎喜準備好的錢也一起塞給了芳芳。這個場面芳芳還是顯得非常拘束,全身上下覺得別扭;沒關系,這一大幫人不是為一個人來壯膽的,是為了兩個人來壯膽的;這不,時間過得挺快的,已經來到了大下午了,好多的親戚也已各回各家,迎喜和趙尕爺也起身,準備要回家去了。在場的人,都跑來給趙尕爺打過招呼,還特地安頓,定婚的時候一定要來,不然這事情就停了。

  趙尕爺坐在四輪車的車廂裡,一路顛簸,回到了紅鞍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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