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是非常奇妙的東西,其龐大複雜的程度超過了世界上的任何一台超級計算機,然而這些東西卻又能夠恰當地組合在一起完美的展現應有的功能……這麽奇妙的東西組合在一起並且完美協調,這等概率早已超過了世界上任何一個奇跡,然後形成了我這個廢物。”周逸說,“這是我上高中的時候一個同學和我說的,記憶猶新。”
“大丈夫豈能如此自暴自棄?”參孫皺眉說。
“是啊,所以現在他應該和以前不一樣了……應該。”周逸想了想。
……
“其實,我一直有一句話想問。”
餐廳溫和的燈光之下,路明非將盤子裡的最後一塊食物送入口中,咽下之後用餐巾擦嘴然後疊好,這些都是他在這之前臨時抱佛腳學的東西,用出來倒是有模有樣。
“你說?”零看著路明非,當時薯片妞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大致是吃薯片的哢擦聲伴隨著話語:“那個衰仔這段時間已經改變很多了啦,不過應該還是慫佔據本性所以不可能和你表白的,會一直蠢蠢欲動倒是真的,但是也不排除被人慫恿然後表白哦,但是你一定要拒絕他,現在可還不是時候!”
零靜靜等待著,準備在路明非表白的時候拒絕他,也就是薯片妞在之前和她說過的B計劃。
於是,她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
“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接近我?”
“……”驚愕的情緒第一次從零冰藍無暇的眸子中閃過,她注視著路明非,沉默無言。
黑色的瞳孔仿佛深邃無底一般,讓零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男孩。
“在過來……之前,老大和我打過一個電話,和我說了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語,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路明非笑了笑,笑容說不上是什麽意味,移開眼睛,注視著外面,或許是因為覺得多看一眼零就會讓自己動搖而說不出來什麽話,“其實最了解自己的始終還是自己,只不過很難去承認那一點罷了。
當我意識到我不像是我,而產生這種變化的原因我自己又絲毫都不明白的時候,說實在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更別提是從一開始那種狀態到現在一堆人對我好的情況……雖然很舒服,但隨之而來的是不適應。
好在有老大在,和其他人對比起來我能夠感覺得到,這應該是稱為一種直覺?
你有看見過下雨天的小動物麽?零,老大就像是在雨夜裡開著一輛布加迪威龍疾馳忽然看到一隻被暴雨打得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小狗的那個男人,然後下車把所有欺負它的人或動物全部趕走,再順手把它帶回了家,細心照顧順便培養,態度大概是一種不忍見到如此悲慘的施舍……”
路明非笑了笑,終於將視線挪回來,毫不怯懦地和零對視,以前他大概是看上一眼就要羞澀地挪開目光,可現在那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仿佛散發著寒意:“但至少這個人確實沒有圖謀這隻狗身上的東西,某些,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但他是確實存在的。”
“所以,無論你是將我當成了誰,還是想要從我的身上找到什麽……”路明非站起身來,合上凳子向外走去,“請直接來,不要騙我。”
“將自己比作一條狗……你難道不覺得恥辱麽?”零沒有起身,坐在原處輕聲說道,聲音在寂靜的餐廳裡很是清晰——他們自然是包場的。
“當小弟的只要老大對我好我當狗沒什麽問題啦,更別提老大本來就不求我什麽東西,”路明非呵呵笑了笑,
“總比不是為了我而對我好的人好……你說對吧?”零不作回答,過了一會之後路明非向外走去的腳步聲再度響起。
“但你已經改變了,我指的不是因為你身上的那些東西,而是基於你自己。”零開口,“按照你以前的性格這樣的話你不應該能夠說出口。”
“……是啊。”腳步停下,路明非輕聲回答,“人總是會變的,不是麽?”
腳步聲再度響起,直到拉門,關門,腳步遠去,直至輕不可聞,零一直都沒有再說話,目光注視著前方之前路明非的位置,好像那裡坐著一個並不存在的人。
直到一聲叮鈴鈴的電話鈴響起。
“喂?”零接起電話。
“零,我和你說,超級猛男和長腿妞那邊進展簡直白熱化!我感覺我們馬上就要迎來一員大將了!”蘇恩曦的聲音帶著一種年邁母親臨死之前終於能夠看到自己的大齡女兒嫁出去的欣慰感覺,罕見的沒有伴隨著薯片哢擦哢擦的聲音而是喝什麽液體的咕嚕聲,“你那邊呢?”
“行動失敗。”零淡淡回答。
“什麽??!”
……
“我將一些事情告訴了這個人,然後讓他自己做決定。”周逸化身的水人一邊觀察著電腦屏幕上的各種實驗數據結果變化一邊念叨著,“希望他能夠有所改變吧……不過不改變的話也很正常,可以接受。”
“我感覺你對此似乎不抱希望。”參孫皺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一道小破口,因為被放了大量的血所以他的回復速度都有些變慢了。
“問題不大,人總是會改變的,有些時候是日積月累,而有一些時候則是靈犀一動,事物的不確定性就在於此,而我只不過是看不慣他原來的悲慘處境,於是順手幫他一把,給一點小小的提醒,”周逸笑了笑,“當最關鍵的棋子被第三方解救出來,原本的死局才會變得有趣,不是麽?”
……
至於周逸和酒德麻衣這邊……兩人已經在房間裡了。
所以蘇恩曦感慨兩人“戰火”瞬間白熱化還真的不是一個很誇張的形容詞。
不過現在蘇恩曦正在關注零那邊的事情,所以正問明情況以及思考對策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之中和麻衣那邊斷了聯系。
“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情。”周逸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揮揮手將房間裡面所有電磁信號全部屏蔽掉,頭也不回地對身後剛剛從浴室走出的酒德麻衣說,“你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做過一件事麽,酒德麻衣?”
全線布局,那就全線推翻。
周逸從來不是按照別人的套路走的男人,除非對方使用了美人計,那他也許會考慮先吃掉糖衣。
但還有一句話叫做顏值即正義,於是周逸打算先問問酒德麻衣的過去和想法。
薯片妞蘇恩曦都有過去了,三無少女蕾娜塔也有自己的故事了,為什麽就只有我各種意義上的“大”酒德麻衣沒有背景故事,一直是個只有顏值和身材的工具人角色?
“你就喜歡在這種時候說這些?”酒德麻衣眉頭一皺,坐在床邊擦頭髮,修長的大腿露出來,白的耀眼。
“我可以保證除了你我之外沒有其他人可以在這個時候聽到我們的對話,即便是那位一直在幕後掌控一切的女士……我想我應該破壞了她很多的計劃,很期待之後的見面,”周逸依舊不忘自己的身份,“不過現在我更想了解了解你……你的過去。”
……
路明非傲然走在馬路上,雄赳赳氣昂昂,他感覺自己剛才超勇的!
可是望了眼那一望無際的盤山公路之後他不僅有些頭大,或許剛才翻臉應該晚一點的,至少等到先蹭車回去?
說來慚愧作為一個無車族他確實是坐著零的車過來赴約的,而在剛才想明白周逸之前打那通電話到底是為了什麽於是腦子一熱選擇直接翻臉的時候他真的沒有考慮到自己要怎麽回去的問題。
看著那路程他不僅摸了摸自己的後背,聽說龍族都有翅膀,那自己是不是找個辦法變成一條龍就可以飛回去了?那樣的話應該也不會被學校識別為龍族入侵發射核導彈的吧,應該不會的吧?
於是他很快打消了自己靈機一動的想法,選擇繼續邁開步子走那遙不可及的路程。
跑車的轟鳴聲響起,由遠及近,是零的車子,路明非裝作沒有聽到繼續向前走著,他原本以為零會毫不留情地開過去順便按下喇叭嘲諷之類,畢竟作為一個那麽高貴的女王般的人物被自己這樣的人嘲諷了肯定是會心裡很不爽的對吧?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汽車在快要到他身邊的時候減速了,直到停在他的身邊,車窗搖下,一聲清冷的聲音傳出:“上車。”
“……”這下路明非不能再裝作看不見了,畢竟不得不承認的是雖然零抱有目的而且好像是在對待另一個人一樣但是確實對他很好很照顧。
當然部分顏值即正義的原因確實客觀存在無法否認。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但你說的確實很對,你是你,不是其他的任何人,”零側目看向路明非,“那麽現在我們可以換一個方式來談談。”
路明非最終還是在徒步走汽車疾馳一個小時的路程走回學校和坐富婆的超級跑車回去的選擇之中做出了抉擇,他坐上車,將車門管好。
車窗慢慢升上,將呼嘯的風聲幾乎完全隔擋在外,但無法遮擋住那轟鳴的引擎聲,在路明非幾乎剛剛坐好的時候零就直接一腳油門轟下,強烈的推背感把路明非嚇了一跳,他倒也不是沒見識的人,至少老大周逸贏來的那輛布加迪威龍他也是體驗過而且開過的……但那也是在平緩的直道公路上啊!
而現在他們是在幾乎全是彎道的山路上!雖然並沒有什麽車但這樣的情況下只是那一堆九十度甚至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彎就已經足以讓人腎上腺素飆升了,更別提零是一腳又一腳地轟油門的!
“大姐你就算心情不爽陰謀沒揭穿也沒有必要刻意拉著我一起死吧,萬一屍體被發現明天校報頭條說不定就是‘震驚!S級和零女王殉情山崖!’啊!”路明非嘴裡蹦出一句爛話,說完之後自己都愣住一下,好像隨著之前的那“攤牌”的話語之後在面對零的時候他的某種約束感也終於消失了,原本掉線的【爛話機器】再度上線。
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輕松……還有更多的緊張,因為他就坐在副駕駛上,眼前的彎道幾乎是一個又一個地接踵而來, 有些時候因為速度太快轉彎角度太大路明非甚至看不到前方的路和在天上飛似的……可以想象零的這跑車開的到底是有多麽驚險!
“你要做回你自己,所以我在你面前也沒必要裝模作樣,”零淡淡地說,語氣依舊平淡,平淡得不像是一個在開著上百邁汽車在盤山公路上玩漂移下山的女子……按道理來說做出這樣事情的不應該都是辣妹子才對麽,難道零女皇的心中充滿的是火熱的激情?路明非忍不住yy心想。
“明天還一起跑步麽?”零又問。
“哈?”路明非愣住,先不說這種時候說這種事情到底合不合適,跑步難道不是零接近他的手段嗎?
“我承認之前我的行動是有所目的的,但是現在我的身上已經沒有命令了,或者說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自由發揮,沒有一個明確的指示,”零說,“我想跑步,你跑步嗎?”
“……跑?”路明非感覺自己腦子好像有點迷糊,難道之前那“攤牌”過後兩人不就應該相逢即是陌路人了麽?還是說現在的間諜都是這麽玩的?我這邊攤牌了你那邊直接攤牌又是怎麽回事,一下子就從諜戰劇變成言情劇了啊喂!
最讓路明非心痛的還是他自己……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無法拒絕!在零這樣的請求之下!
“那就依舊是老時間。”零嘴角微微勾起。
路明非感覺自己的心跳不爭氣的停止了一瞬,那一瞬間,冰原之上,凍土之間,純白的花朵綻放開來,是撲鼻的清香與誘人的冷豔。
這該死的美人計!
ps: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