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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無痕人留痕》第11章 失落
  大年初二,黃金旺兩口子手拎大包小包,來到了韓滿財的家裡。看到滿財一家後,黃金旺一種討好心理的驅使,熱情的抓住滿財的手,臉上、身上都流露著一片喜氣洋洋的熱誠,仿佛過年的快樂從他的心裡全部溢了出來,流淌到了全身。一時間,弄得滿財好像成了上門的客人一樣,手足無措。

  十幾年沒上過滿財的家門,坐在滿財家熱炕上,噓寒問暖,對這個連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關心過。牆角邊的一個面櫃上,摞起了黃金旺拿來的禮品,有酒,有煙,有麥乳精,有橘子罐頭,還有七零八落的其他碎小東西,一副掙了大錢生意人的上門禮數。

  血濃於水。韓滿財妻子看到主動上門的大姐後,所有的怨恨都不複存在了。為了娃娃上學,她曾經在大姐面前長過嘴,遭受過無言拒絕的冷漠。又見親人面,小時候點點滴滴的生活在自己面前浮現。在缺吃少穿的歲月,大姐沒少疼惜她。自己都能原諒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蔡志昌夫妻,還有什麽好記恨大姐的。她拉住了大姐手,和小時候拉起大姐手的感覺一模一樣。

  人不能活在仇恨中,更不能活在仇恨親人的自我世界中,活在仇恨中的人是沒有快樂的,活在仇恨親人世界中的人會更加的痛苦,幾乎生不如死。

  黃金旺妻子看著眼前的妹妹,右手捋了一下妹妹鬢角的頭髮,幾個白頭髮跳了出來,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妹妹的瞎眼。在她相對優越生活的眼裡,妹妹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如果當時不嫁給韓滿財,也許妹妹就不會吃這麽多的苦、受這麽多的累。不嫁給滿財,或許就不會有這麽出色的一雙兒女。她沒能在妹妹最需要大姐的時候伸出手而自責。眼睛裡兩顆淚珠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也許是自責、也許是心疼自己的妹妹。

  人生中的事情,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數,誰有能說的清楚呢。

  蔡志昌兩口子作陪著滿財家上門的客人,並沒有人去請他們兩口子,是他們自己主動來的。蔡志昌妻子幫著滿財妻子炒菜、做飯,蔡志昌進門就上了滿財的熱炕,炕上男人們的聊天附和著做菜女人們的話語,女人們的話語迎合著炕上男人們的話題。

  韓滿財打發曉仁去請許二柱,邀請許二柱到自己家來吃一頓飯,陪著上門的稀客喝幾盅。滿財請許二柱是處於一種感恩,更是一種回贈。這些年,自己沒少吃許家好吃的,沒少接受許家恩惠和幫助。在自己落魄的不成人樣時,這個許二柱把自己當人看,無論在苦難,還是所謂的輝煌,許二柱看自己的眼神從來沒有變化過,他內心感激許二柱。

  “小夥子,啥好吃的,還專門讓娃娃請我了”許二柱人還未進屋,聲音卻進來了。

  “沒啥好吃的,進來說。”滿財隔著窗戶縫說。

  “哎呀,來了這麽多的親戚,丟人丟大了。”許二柱說。

  炕上的幾個人都下了炕,請著許二柱上座。全部坐妥後,滿財的炕桌上陸續擺滿了熱菜。黃金旺從櫃子上拿來了自己帶上門的酒,一起喝了起來。滿財家庭自組建起,從來沒有過這麽多人聚在一起吃飯的場景,屋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老花貓擠在櫃子下,貪婪的舔啃著客人丟到地上的骨頭。

  說話聲時小時大,深夜才漸漸的沒有了聲響。家裡來了客人,曉慈隻得再次到鄰居許二柱家,和許春雪擠在了一起。外屋裡滿財、黃金旺和曉仁的呼嚕聲漸漸想起來了。裡屋躺下的兩姊妹,

誰也沒有睡意,她們回憶著苦難的過去,懷念著離世的父母,憧憬著未來美好的生活。  韓滿倉午飯後在自家院門口徘徊了很久,眼睛一直瞅著滿財的院門。他想,滿財家裡多少年沒有來過客人了,今天來了貴客,肯定會安排娃娃來請他這個大伯上門作陪。他可以不請滿財,滿財必須得請他,因為他們是親弟兄,更是滿財的長兄,這似乎在他眼裡已成為一種規矩。眼瞅著蔡志昌兩口子和許二柱進了滿財的屋子,滿財家進出的兩個娃娃,一個也沒有朝他家走來,晚飯時間已經過了,一顆失落、鬱悶的心似乎在顫抖,在兒子韓曉平的喊叫中,怏怏不快的進了院門。家裡的飯菜也很豐盛,嚼在自己的嘴裡,竟有一股中藥的苦澀。內心煩亂的像貓抓一樣,妻子和兒子說話的聲音,聽上去竟然是如此的刺耳。自己的弟弟如今是真的活出人樣了,十幾年不上門的親戚上門了,過去的仇人成了知己……韓滿倉想的出神,夾在筷子中間的菜都忘了送進嘴裡,即使放進了嘴裡,也忘記咀嚼。一股嫉妒之火真真切切在心頭翻滾,推過眼前的碗筷,直挺挺的躺在炕上,呼吸不再那麽的勻稱。

  妻子和兒子以為他生病了,關切的圍在他的身邊,妻子伸出了一隻手準備摸一摸丈夫的額頭。韓滿倉惡狠很的口氣,說:“死不了,有啥可摸的。”妻子更加不放心了,打發著韓曉平出去請大夫。韓曉平還未出門,就被韓滿倉急急叫住了。

  自己的反常舉動,讓妻子和兒子受到了驚嚇,翻身坐了起來,說“我沒事,你們不了心焦。他媽的,什麽世道,瘸子和瞎子都活出人了。”話語中發泄著一種不滿的情緒。

  妻子和兒子明白了,原來他在為韓滿財家庭生氣,而且生了這麽大的氣。

  “啥事情,把你氣成這個樣子了。”妻子關切的問。

  “不是個好東西的韓滿財,挑擔上門了,沒叫我,叫許二柱和蔡志昌兩個外人作陪。眼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哥哥,真不是個東西。”韓滿倉罵著自己弟弟。

  “哎呀,你看你,心眼這麽小,不叫就不叫麽,你又不是吃不上飯,再說,就他那個窮家,能準備上好東西?過年吃的還不如我們喂豬的。”妻子像是在開導丈夫,更像是在幫腔。

  “嘿嘿,你說的也對。”韓滿倉心情舒展了許多。

  “爹、媽,你們怎麽能這麽說小叔呢,他們這些年活的多艱難,為了曉慈和曉仁上學。從我記事起,就沒看見過小叔和嬸子腳上穿過襪子,更不說是新衣服了,身上穿的不是救濟衣服,就是別人送給的破衣裳,我們可是韓家莊唯一一家與他們有血緣關系的人。他們不論在種田,還是收田,幫過我們的少嗎?相反,我們幫過他們嗎?在他們困難的時候我們看笑話,在他們日子稍微過的好了點,我們又開始嫉妒。我念的書不多,但我越來越明白,做人不要丟掉親情,更不要賣掉良心。”韓曉仁說的很激動,後面甚至拉著哭腔。一席話,說的父母張口結舌,韓滿倉夫婦沒想到平常言語少的兒子,說了一大堆很有道理的話。

  礙於自己的家長的地位,更礙於自己的顏面。

  韓滿倉惱羞成怒的說“滾,你個沒出息的東西,等著別人騎到你頭上拉屎撒尿吧。”

  韓曉平摔門而出,身後的兩片門扇在“哐噹”作響。

  應該為韓曉平感到高興,至少他是一個對社會現象進行觀察和分析的年輕人。後代的思想應該比先輩的理念要先進,這是時代發展中新文化、新思想的熏陶,更是一群年輕人相互交流的結果。否則,社會就會停止,何談一代更比一代強。

  兒子的一席話猶如晴天霹靂,韓滿倉妻子內心受到了強烈的譴責,重新開始審視自己的缺陷。在對待滿財一家,她何曾有過一個長嫂該有的氣度,還跟在別人後面一起笑話滿財一家。

  韓滿倉妻子語重心長的說:“他爹,曉平長大了,說的有道理。這些天,你沒看見村子裡的人嗎?有事沒事就往滿財家跑,無非就是以後能沾點他們家的光。我們這些年,確實做錯了,給他們啥也沒有幫襯過,滿財有想法也是正常的,我們錯在前,怪不得滿財。曉平還要娶媳婦哩,以後日子就是年輕人過了,我們不了把路走斷了,起上個好頭,讓曉平和曉仁兩弟兄以後也好交往。俗話說,天晴了旁人好,天陰了自己人好。”

  如果說兒子的一席話是一道閃電,那麽妻子的一席話就是雷聲,雷電交加的話語使韓滿倉醒悟了過來。思考著滿財一家給自己家的好處和溫暖。斜視了一眼妻子,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這些年在對待自己弟弟一家時,與其說是自己的妻子苛刻,倒不如說是自己授意下培養起來的惡毒。

  韓滿倉妻子為了進一步提起丈夫的興趣,好讓他的心情能快速的好轉。對丈夫說:“我想明天到蔡志昌家去,把他家的文霞說給曉平當媳婦。”

  韓滿倉情緒一下子高漲了起來。“有把握沒?那丫頭人模樣俊,能吃苦,是個好人選。那麽多到蔡家給文霞提親的人,蔡志昌兩口子都沒答應,我們家曉平人家能看上嗎?”

  “不試一下,怎麽知道成不成。”韓滿倉妻子為了好讓丈夫估算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繼續說:“你一年基本都在外面,有些事情你不清楚,這一年我沒少巴結蔡志昌妻子,就是為了他家的二丫頭。”

  “還是你有辦法。”韓滿倉滿臉舒展開了,誇獎著自己的妻子。滿財引起的不快在談論兒媳婦話題中風吹雲散了。

  韓滿倉妻子不知為村上的多上年輕小夥子說成了媒,在自己兒子的親事上,自己出面多少有些不自在,在請媒人人選時,韓滿倉夫妻又陷入了苦惱中,思來想去,夫妻二人商量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還是由妻子出面更為妥帖——因為妻子有一張能言善辯的好口和這幾年說媒積累的好經驗,這些都是村子裡其他人暫時不具備的優秀能力。

  第二天傍晚,韓滿倉妻子細致的包裝整理禮品,“兩塊磚茶,兩包白砂糖,兩盒餅乾,還有滿倉煤礦帶了的兩條高檔香煙。齊齊整整的裝在大紅提包裡。趁著村裡人吃完飯,公路上人相對較少的時候,韓滿倉妻子提上顯眼的大紅提包,慌慌張張的出了自家院門——韓滿倉夫妻是有顧慮的,人多出門,如果事情沒辦成將成為村裡的笑柄和磨嘴的話題,不利於兒子後期找對象,在這一點上他們盡可能發揮著莊稼人的聰明才智。

  蔡志昌一家正圍在茶幾上吃完飯,看到韓滿倉妻子手裡的紅提包,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一瞬間,高興壞了蔡文琳,以為是滿財夫妻托村上最能的“紅娘”給曉仁提親呢——當然這個對象就是她本人了。為了不打擾大人們說事,文琳拉上自己的二姐端著飯碗到自己的屋子去了。這正是滿倉妻子最期望出現的畫面。

  蔡志昌妻子要給滿倉妻子盛飯,滿倉妻子趕忙阻攔,相互你拉我拽的撕扯著。蔡志昌妻子隻好作罷,兩口子快速的扒拉著碗裡的飯菜。飯畢,談話的主題逐漸的明朗了起來。

  “今天,我專門是給自己兒子來說媒的,我們家裡的條件你們也清楚,娃娃是光臉還是麻臉,你們也經常看見著哩,就聽聽你們兩口子的意見。”韓滿倉妻子邊說邊把提包裡的禮品往蔡家的桌子上擺。

  蔡志昌剛要開口,他妻子在蔡志昌的胳膊上拉了一下,搶先說:“對這裡,好事情,曉平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娃,你家也是好條件。我們兩口子打心眼裡同意這門親事。”蔡志昌妻子眼睛從滿倉妻子身上轉到了自己丈夫身上,望著身邊的蔡志昌。

  蔡志昌不明白妻子的用意,話已說出,難收回,隻得默許了妻子的說法,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裡摸出了一根紙煙,攥在手裡,竟然忘記了點煙。

  蔡文琳在堂屋窗戶下面,輕手輕腳的偷聽屋裡的說話,談話的內容和自己絲毫無關,兩個眉毛緊蹙在了一起,高昂的情緒一下子摔的粉碎,再也不顧大人們是否能聽到門外的動靜,狠踩著地面,走過了堂屋的走廊。

  蔡志昌妻子乾脆的回答令韓滿倉妻子非常滿意,兩片嘴唇扯到了耳朵根子下面。對蔡志昌夫妻說:“既是這樣,那就我們看下個好日子了,讓兩個娃娃訂上個婚。”

  “老嫂子,你也清楚我們家的情況,我們對你家的曉平一百個滿意。你出門之前,不知和你們家掌櫃子商量了沒?我們家全是丫頭,二丫頭我們準備招上門女婿,好給我們養老送終。只要你們同意,哪天訂婚都成。”蔡志昌妻子不緊不慢的說。

  蔡志昌對妻子的回答十分滿意,劃著了一根火柴,點燃了攥在手裡的香煙,滿足的深吸了一口。

  聽到蔡志昌妻子的回答,韓滿倉妻子的心情好像沸煮的開水裡加了一大塊凍冰,瞬間冰涼了。

  “是這樣啊。我們就一個兒,指望曉平給我們養老送終哩。”韓滿倉妻子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把自己的雙手放在什麽地方。

  “那怎麽辦哩,要不你們就當吃虧了,彩禮我們一份也不要,就把兒子嫁到我家吧。我們保證,對曉平就像自己的兒子一樣疼惜。”蔡志昌妻子高調的給滿倉妻子做了承諾。

  韓滿倉妻子再也聽不下去蔡志昌妻子優美的說辭了,擺了擺自己的手。她忘記自己是怎麽走出了蔡家的院門。

  送走滿倉妻子後, 蔡志昌妻子把炕沿上掃了掃,跪在炕上整理被褥,給丈夫說:“就她那個木墩兒子,還想攀高枝。又不是個大學生,還想娶我們家文霞,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蔡志昌什麽話也沒說,伸出了一個大拇指,在妻子面前晃了晃。

  幾天后的一個深夜,蔡志昌妻子把韓滿倉妻子提到自己家裡的禮品,原封不動的送到了韓滿倉妻子手裡。韓曉平和蔡文霞兩個娃娃的親事也告一段落。準確的說,是沒有開始就劃上了結束的句號。除了兩家,韓家莊其他人家並不曾知曉。村子裡的人們都沉迷在節日的歡慶中,也沒有閑人去注意這件事情,都在忙著走親戚,忙著招待上門的客人。

  韓滿倉妻子在這次失敗的說媒中,正視了自己。認為在自己兒子的親事上操之過急,高估了自己和蔡志昌妻子的關系。應該請人出面,也許滿財夫妻才是韓家莊最合適的人選,如今已經徹底完了,再也沒有機會把蔡文琳娶到自己家了。她的內心是非常矛盾的,為自己過去對待滿財一家的態度自責,心裡釋然了對滿財一家的所有不滿,瞬間,又在心裡嫉妒起了那個優秀的侄子。

  不管怎樣,蔡志昌沒有答應他們的提親,滿財的兒子曉仁就是很出色,這都是現實。她不論願不願意,必須得接受這個現實,就算她再怎麽努力,也改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門外的風吹著厚厚的棉門簾,悶聲碰打著門扇。韓滿倉妻子眼前閃爍著滿財夫妻一瘸一瞎幫助自己乾活的情形,看著眼前燒的發紅的爐盤,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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